秦河畔,她說不想官配 第40章 進城(三)
午食放課,趙僖愁眉苦臉的朝飯堂走,自打萌生棄學的念頭,他的學習進度漸漸落下,麵對功課越來越吃力。
趙僖也知道自己不正常,但他不知道該怎麼調解,隻能下死功夫早起晚睡追進度。
明年開春大試,家人都支援自己攻讀,現在不拚對得起誰。
就差跑起來的趙僖被擋住,擋他的是被宮了的看門人。
趙僖麵露不喜,據他所知眼前這位守門人是被他未過門的嶽家冤枉了,最後被發配到屹縣學宮守大門。
守門人學識是有的,平日裡趙僖常見夫子去請教,可見守門人學識不低。
趙僖之所以麵露不喜,是因為越是臨近大試他越煩躁,他可不敢對守門人不敬,若是讓夫子知曉,免不了一頓訓誡。
“趙僖,你家人在門外尋你。”
守門人傳完話直接回了門亭,趙僖還是在他身後躬身道謝,而後跟著守門人朝學宮外走。
趙僖走出學宮見是老孃抱著大寶來看他,心裡歡喜。
隻不過老孃和大寶穿著異常富貴,讓他差點沒認出來。
“娘!”
許婦正打量四周,聽見趙僖喊她,轉身麵向學宮大門。
趙僖出家門時又黑又瘦,現在白了些,但更瘦了。
這可不行,某人可是答應好好照顧便宜兒子,許婦上前將大寶塞到趙僖懷裡,從懷裡摸出布包抓了把錢放進給趙僖準備好的包裹裡麵。
這一幕看得趙僖瞠目結舌,他老孃一言不合就給錢,那一把少說有百十金,這些錢是…
趙僖一直呆在學宮起早貪黑,並不清楚家裡發生了什麼,他老孃這一個多月倒底搓了多少麻繩?!
看見趙僖幾欲泛紅的眼,許婦把包裹丟到便宜兒子腳邊,搶回大孫子,沒好氣的白了趙僖一眼,看把她孫子勒的!
“天快冷了,包裡是給你過冬的衣服帽子和鞋。”
許婦給大寶揉著胳膊,嘴裡罵罵咧咧數落了趙僖幾句後,道:“老孃的錢給你妹子了,這錢是你媳婦辛辛苦苦掙的,彆胡花!你給老孃吃胖點!”
趙僖感動不已,老孃嘴裡罵他還不是因為他不爭氣。
“知道了,娘!”趙僖忍著淚點頭:“我這個月一定吃胖回去見您!”
“呸!”
許婦呸了一口,什麼見她:“是小茹!”
“哎哎!”
某人一抹額頭,蠢死算了,便宜兒子沒出息的樣子真的很氣人。
“你先把東西拿進去鎖好,我還有事找你,快去快回。”
許婦若不是另有打算,一刻也不想見這個蠢兒子。
打發走了便宜兒子,許婦抱著大寶走到門亭。
“謝謝您幫我喊趙僖出來。”許婦摸出一枚金錢放到木桌上,不等眼前公公模樣的男人拒絕,道:“趙僖木訥,勞煩學宮多有照扶,這錢您拿著打壺劣酒。”
將男人送回來的錢又塞回去,許婦道:“我兒趙僖常說先生大才,小婦人今日來讓趙僖寫一份文書,望先生稍後斧正。”
哪家學校看門的不是大佬?!想來眼前這位文質出眾的男人也不到例外,就算不是,聽見她恭維的話也不會反駁。
多一個人見證,完美!
沒多會趙僖回來了,見老孃正向守門人打探自己,趙僖心頭發苦。
“先生!”趙僖躬身行禮,暗暗祈求守門人彆和老孃說自己的壞話。
趙僖不知道,他來的路上守門人看在他老孃一金酒錢的份上誇了他不少好話。
“僖兒,娘和城西…”許婦將自己和鐵鋪東家預備合作的事情說了一遍,而後道:“具體金額數量日期暫不必寫入合股文書,娘隻會簡書不識繁文,你擬好文書後把要填寫的部分告訴娘,等娘與陳東家商定後請縣衙大官填寫。”
又排了一個雷,仿造的那幾本書可以大膽的拿出來了,漂亮。
趙僖聽完,依稀記得老孃隻教自己簡書,繁文都是父親和先生們教的,老孃若識得繁文,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認,沒必要藏私。
要不然老孃不會把繁文秘方拿錯邊!
趙僖不疑有它,向守門人借來紙筆,便在門亭桌子上書寫。
一筆一劃圓潤如意,字雖規整,卻少了一分氣,顯得過於死板。
死讀書讀死書,她的便宜兒子何時能靈活自如化為己用呦!
守門人也是搖頭,趙僖下苦功不錯,也帶動了學宮的學習風氣不假,墨水滴進了死潭,可惜嘍!
趙僖寫完文書,沒發現老孃和守門人怪異的神情,又默寫兩份。
難堪大任!
守門人下了定語,不想做壞人風評之士,點頭道:“入木三分,尚可。”
一份文書書氣透穿木桌一層,三份寫罷木桌上殘留淡淡的墨香,可惜了他的好墨!
許婦察覺不到文氣,她一直觀察守門人的神情變化,大致瞭解便宜兒子在守門人心中的定位,見三份一模一樣的文書,給便宜兒子一個印表機的評價。
“僖兒告訴娘哪些留白要填寫什麼,娘好與陳東家快些敲定文書,早些回村。”心裡怎麼想,許婦沒表現出來,本來就是個蠢的,再打擊便宜兒子非傻不可。
“娘,第三列填數目,第四到最上方填單價,隔三個字填分成,最後填文書商定日期。”
趙僖逐一指出留下的空白處,怕老孃記不住,又讓老孃說了一遍。
真是個傻的,邊個守門人都看出她應該是識得繁文的,便宜兒子還講的那麼細致。
許婦接過來三份文書,給了守門人一個千萬彆拆穿的眼神,也不管守門人看不看得懂,提出了告辭。
鬱悶的出了學宮,便宜兒子學業任重道遠,她的貴族夢要泡湯嘍!
這邊某人垂頭喪氣的朝蘇家鋪子走,那邊趙僖向守門人提出告辭。
學宮外麵見老孃,又寫了幾頁文書,不知道飯堂裡有沒有多餘的吃食,千萬彆被大師傅打光了,他要吃胖些回家給媳婦和老孃看看。
“水滴石穿,非持之以恒之功,亦有以柔克剛變幻萬千之妙。”趙僖剛出門亭,守門人忍不住提點一句。
世間難消受父母恩,趙僖娘能做到這一步,守門人成全她,至於趙僖能否開竅他…不管了。
守門人摩挲袖中金錢,喉中饞蟲蠕動,他五年沒飲好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