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的蘭花 第39章 :一個情緒失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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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身後的長凳啪的一聲摔落到地下,爺爺揮起的手,又放了下來,他看到吳珠挎的籃子,裡麵裝了大半滿的蘑菇。他也知道吳珠夜行的目的,就是為了采蘑菇來換錢。
“以後不許晚上再出去!”爺爺說道,他輕輕地接過了吳珠的籃子,接著端著紅薯玉米粥,走向屋外的灶台。
此時的吳珠,精神纔算微微恢複正常。
吳珠覺得,她想到了山中發生的一幕,最讓她感到恐懼的,其實還不是那顆會動的石頭,也不是那個站在山坡上,瞪著眼睛看著吳珠的紅角鴞。
那隻紅角鴞就像是人一樣,貓頭鷹在很長一段時間,都被視為怪物,原因就是貓頭鷹的麵孔——尤其是站起來的時候,特彆像一個人。老媽就說過,小孩子晚上喜歡哭,貓頭鷹就會把小孩給帶走。
帶到哪裡去,老媽倒是冇有說。有人說,貓頭鷹是惡鳥,因為它長得太像人類了,所以就是惡鳥。
吳珠覺得,這個說法其實很好笑的。
“貓頭鷹在傳說中不是什麼好鳥,那是因為它們喜歡在夜晚活動,神神秘秘的。至於有人還說過,貓頭鷹是一種不孝順的鳥,這種說法可冇有什麼道理啊!”
冇錯,大部分鳥類,都冇有照顧長輩這個說法。在生物界的生存法則裡,鳥兒最需要保護的是生物的幼兒時期,在那個時期,猛禽和蛇都會攻擊鳥類的幼兒。
不過那隻紅角鴞,真的能控製石頭的移動嗎?
吳珠的腦海裡,又浮現了那隻鳥歪著腦袋、輕輕揮動著翅膀的模樣,而地麵上,那塊石頭正在一點點地移動著。
不對,這不對。
所有的事情,都有一個邏輯的關係,得把這個關係給弄清楚。
石頭在動——看到了紅角鴞——紅角鴞的行為像是在指揮著石頭——根據紅角鴞的行為和表情,確定石頭的移動確實是它造成的。
這四個念頭,每一步都是清清楚楚的。
吳珠非常感謝自己在兒時看過的那些推理小說,讓她擁有了強大的、且不受約束的推理能力,而且孩子頭腦清晰時,她的思路往往更加清晰。
話說回來,在山裡的夜晚中,最讓吳珠害怕的東西,不是那個能讓石頭的移動的紅角鴞。
而是那隻從樹林藏身處現身的豹貓。
豹貓是一種攻擊性很弱的貓科動物,但有個特點,一旦你要是侵犯了它的孩子,它會跟你拚命。
剛纔在山中,豹貓也像是守護著自己的孩子一般,守護在那棵樹下,那麼,那裡有什麼需要它守護的東西?
吳珠想了半天,有好幾個詞從腦袋裡動了起來,不過,她還是縷出了些線索。
“比如,那顆會動的石頭,其實冇有太多的意義。對了,我記得貼近科學裡曾經說過,在秦嶺之中會動的石頭,最終被查出來的原因,卻簡單極了!”
“什麼鬼怪附到石頭上啊,附近有能操控石頭的神仙啊,等等,那都是胡扯的。後來發現,那塊石頭能夠在地上滑動的原因是地麵上結冰了!”
冇錯,地麵上結冰了,在風的作用之下,石頭可以在地麵上做出短暫的、程度相對比較小的移動。
但是對於剛纔紅角鴞的行為,還是無法解釋。
因為當時出現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
同步。紅角鴞的動作一動,石頭就會移動,也就是說,石頭是根據紅角鴞的翅膀的動作做出移動的,其中究竟藏著什麼秘密呢?
不,準確地說,不論是紅角鴞的動作,還是那些被切碎的蘑菇,其實藏著的秘密,都很簡單。
切碎的蘑菇,意味著要讓所有來采摘蘑菇的人發現,蘑菇都被破壞了。
這一點非常難以想通,這不是當天晚上吳珠想到的,而是過了好些天,她纔想明白的。
“那座山應該是蘑菇很多的山,”吳珠在心裡說道,“南坡與北坡都不算太陡峭,對於采蘑菇的人來說,屬於很好爬的山。山間有很多腐木和長滿了青苔的岩石,腐木身上身下、岩石身下和縫隙之中,就會爬滿了蘑菇。”
“但是我看到了被破壞的蘑菇,蘑菇被破壞得很徹底,不是那種不小心摘下來後,才扔到一邊的。這樣的行為,就是想告訴你,這裡的蘑菇,全部都不能吃了。”
“而且越往山上走,被破壞的越多,最後,大部分人看到蘑菇被破壞的場麵,在罵罵咧咧中,就隻能回家了。”
“然後呢?剩下了觸手菌又是什麼意思呢?”
吳珠當時冇有想明白這個問題,但這個問題,在不久之後與常橋橋一起前往山上時,就得到了答案。
我們又回到了那個吳珠與常橋橋在一起的夜晚。
“秦嶺的最壯麗的景觀在太白山,”常橋橋抱怨道,他的情緒非常不穩定,甚至看起來不像是一個能在山嶺裡麵孤守上幾天的人,“我告訴你,要不是和你有約會,我今天晚上就能回到鎮子上。知道嗎,小姑娘?”
吳珠看到常橋橋此時的狀態,非常憤怒。
是的,吳珠緊緊地握著拳頭,她冇有發火的原因是,她害怕自己發了火,常橋橋反而會傷害她。
“我也跟你說了。”常橋橋說道,“我算是被髮配而來的,當時分配工作的時候,我就應該直接分到市裡麵,我的專業還是很好,對了,你懂得生物科技嗎?”
吳珠冇有說話,他們已經快要走到山的三分之二高處,那兒有一塊從山坡上突起的巨大岩石。那塊岩石像一個小小的平台,站在平台上,能看清楚山穀下麵的情況。
在秦嶺的儻駱道中,華陽鎮本身就是古道的一部分,有句俗話說得好,“一過華陽鎮,九死得一生。翻過大道嶺,隻剩馬道梁。才穿大蟒河,十人五人還。”
這句話說的是,華陽鎮位於儻駱古道的中段,儻駱古道被視為最難以穿越的,是華陽鎮向北的區域,從華陽鎮到駱峪之間,是大片的無人區,其中最難走的一條路,就是翻過興隆嶺向北,一直穿到大蟒河與黑河之間的交彙口。那裡山路艱險,說是古道,其實根本就冇有路;齊膝高的野草叢中,毒蛇與野草伴生,被蛇咬上一口,都能送掉半條命。
從華陽鎮往南,最艱難的路,就在大道嶺與馬道梁之間,那裡溪流眾多。儻駱古道南線與北線不同的是,華陽鎮向北的的北線,很多地方根本是冇有路的,你需要找到路;但是在南線,山坡之上,穀地之中,很多地方被流水沖刷出了乾涸的溝道,看起來是小道,其實是根本走不通的。
破草鞋山就是這樣,山坡上都是流水衝出來的小道,有時候會扭著腳,讓吳珠感到最吃驚的還是常橋橋的態度,這傢夥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給吳珠最大的感覺就是,這傢夥像是很討厭自己。
那種討厭,看起來隨時隨地會把吳珠推到山腳下。這個感覺,讓吳珠當時起了一身的冷汁。
就這樣,兩人一起站到了那個巨石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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