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樓月明 第一百八十回 慈悲為懷
二夫人一把抱緊宋錦嫿，抖著聲音說道：“如今疫情肆虐蘸喬，你讓我的嫿兒即刻去往莊子，萬一染上時疫又該如何？你們雖然不是一母所生，可也不用如此趕儘殺絕吧？這不是想要我嫿兒的命嗎？”
洛雲蕖早就知道二夫人會說這樣的話，她對二夫人道：“您放心，我那裡有治療時疫的方子，四姐姐上車時我會將方子帶給隨行嬤嬤，藥材也一應備齊，若在莊子上感染時疫服用三天即可解除危險，二夫人還擔心什麼呢？”
“這……”二夫人臉色發白，泫然欲泣，癱坐在地，她感覺自己似乎再無什麼理由阻止宋錦嫿被送去莊子了。
宋錦嫿也絕望了：洛雲蕖將路已經鋪的這麼直，她如今是再沒有什麼藉口不去莊子了，一想到要去那破爛不堪的莊子，宋錦嫿忍不住嚎啕大哭：“我不想去……”
洛雲蕖再次強調：“祖母被你害得已經頭痛不已，如今你在這裡放聲大哭是覺得自己委屈，祖母的命令有何不妥？”
一句話讓宋錦嫿立刻噤了聲，她以一種極為憤恨而幽怨的眼神盯著洛雲蕖，但洛雲蕖就像沒看見一般，隨即轉身關上了門，任他們幾個人麵麵相覷。
宋玄止見改無可改，便也冷下臉來：“嫿兒，這是祖母的命令，你起來吧，這就去讓嬤嬤為你收拾了，帶上兩個丫鬟去莊子上吧！”
“爹爹，那……我什麼時候能回來？”宋錦嫿還心懷一線希望，不甘心的問道。
宋玄止也是一怔，老夫人隻說讓去，可也沒說待多久，他又怎麼敢隨意說何時回來呢？
“嗯……你先去住著，等你祖母過段時間消氣了，我自會替你問你祖母的意思，到時再回來也不遲！”
宋錦嫿看向二夫人想要尋求幫助，但二夫人眼下也心如亂麻，隻得摟著宋錦嫿小聲道：“且去吧，娘親總會尋機會為你說情的。”
宋錦嫿聽了便推開二夫人：“你也在敷衍我！”
說完，扭頭一路小跑著回了自己的春棠院。
二夫人將嘴一撇，看向愁眉不展的宋玄止，本想抱怨幾句，但又覺不妥，反而會引得宋玄止怨恨，便裝出一副體貼的模樣來，上前拉住宋玄止的手：“老爺莫要煩憂，嫿兒她長到這麼大也沒離開過我們一次，如今遠去鄉下待著，她又驚又怕，也在情理之中，這次去就當是讓她吃點苦頭長點記性了，若是能改改她那驕縱的脾性也算好的。”
宋玄止果然眉頭舒展了許多，拍了拍二夫人的手：“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果然我抬你做姨娘是對的，凝雪，你纔是最瞭解我的女人啊，你放心，嫿兒我會想辦法讓她在那邊過的好一些，儘快讓她回到家中來。”
兩個人緩緩而行離開了老夫人的壽春院，洛雲蕖自進了屋子並沒有多行幾步，便將兩人的對話聽到了耳朵裡，她隻是微微搖了搖頭，方纔走進內閣裡，到了老夫人榻前。
“蕖兒，牆根的話可聽完了？”老夫人抓起了她的小手，叫她坐在一旁。
洛雲蕖道：“回祖母，聽完了。”
“其實聽不聽都一個樣，聽了反而令你心中煩悶堵得慌，不是麼？”老夫人也搖了搖頭，顯得無可奈何。
洛雲蕖怕老夫人難過，便轉移了話題，說：“祖母，你能平安的醒來，對我來說就是最好了，彆的，我都不在意。隻是宋錦嫿太可惡了，她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老夫人依靠在軟枕上，歎了一口氣：“到底是娶了媳婦忘了娘，止兒的表現真是令我寒心，不過也怪我老婆子，心急上來說了那孩子幾句，讓她惱羞成怒竟然要報複她的祖母。”
一旁侍立的梅香插嘴說了一句：“還不是因為二夫人反對您去看四姑娘最是厲害，她那真是巴不得四姑娘死在疫病上，您也是氣不過才說了幾句她的女兒……”
“梅香，彆說了。”老夫人遞了個眼色給梅香。
洛雲蕖知道祖母的心意是不想讓她多想，便麵上一片淡然，對祖母道：“祖母，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我沒事，隻是不能嚴懲那對母女，為你出這口惡氣。”
“哪裡的話，祖母真的欣慰，雖然祖母此次病了一場，但能醒來看到你平安無事的回來，還能替祖母伸張正義，祖母真覺得你長大了，反而成了祖母的依靠，哎，我的小猢猻，你平安就好。”說話間，老夫人輕輕摟住了洛雲蕖。
洛雲蕖緊緊的抱住了老夫人：“祖母，你放心，有我在，以後誰都不能傷到您。那些傷害你的人，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
老夫人卻搖了搖頭，勸洛雲蕖：“蕖兒，你的心意祖母都懂，但一切要適可而止，方知慈悲為懷纔是人間正道。”
“祖母，你說的我也都懂，但他們傷害你就是不對，若我輕易放過他們還來傷害你怎麼辦？有時候慈悲可能解決不了問題，還會釀成大錯！對那些心懷惡毒的人必須要嚴懲纔是！”
看到洛雲蕖如此激動，老夫人撫摸著她的背道：“祖母知道，你都是為了祖母，但你也要明白一點，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洛雲蕖明白，自己的祖母一向崇佛向善，是個慈悲之人，她不好再多說什麼，隻得答應下來。
老夫人不顧自己身子虛弱卻還是關心洛雲蕖在外所做之事，便問：“蕖兒，此次你在外治疫病如何？你沒事吧？”
說起治療時疫之事，洛雲蕖便滔滔不絕起來，不過她猛然想起至臻娘子一事，便突然停了下來。
也不知那個惡毒的女人如今如何了，辛柏聿看管的醫館是否一切順利？
“怎麼了？”看到洛雲蕖皺眉不語，老夫人有點奇怪。
“祖母，我遇到了害死我母親的那個人，她也得了疫病……窮困潦倒的出現在醫館前……”對祖母，洛雲蕖向來是藏不住話的，更因為她此時內心無比的糾結。
老夫人頓時明白過來，但是並沒有急於發表自己的意見，反而平靜的溫和的問洛雲蕖：“你，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