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樓月明 第一百九十六回 非是故人
洛雲蕖騎著那匹白馬,一路疾馳,心中滿是焦急與擔憂。她的發絲被風肆意吹亂,衣衫也在風中獵獵作響,可她全然不顧。此刻,她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儘快趕到軍營,搬來救兵,解救莊子裡那些飽受盜匪威脅的百姓。
不多時,軍營的輪廓出現在她的眼前。洛雲蕖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她用力拉緊韁繩,白馬長嘶一聲,停在了軍營門口。她剛想抬腿邁進軍營,卻被兩名士兵手持長槍攔住了去路。
“站住!軍營重地,不得擅入!”一名士兵高聲喝道,眼神中透著警惕。
洛雲蕖急忙說道:“兩位大哥,附近莊子裡深夜來了一批強盜,他們燒殺搶掠,百姓們危在旦夕,我這纔不得不來此請求你們相助!”
然而,士兵卻不為所動,依舊麵無表情:“長官不在,軍營不可擅自放人進入。況且你還是個女子,要消滅強盜,理應去找所屬轄區的縣令,而非來這軍營。”
洛雲蕖一聽,心中愈發著急,她爭辯道:“如今情況緊急,縣城離莊子又遠,且不久前莊子遭遇洗劫那縣令也不曾來管。你們雖然是軍營,但本就是保家衛國、守護百姓的,如今地方百姓有難,為何不救?”
兩名士兵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皺了皺眉,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堅定地說:“姑娘,軍紀為大,我們是奉命行事,沒有將軍的命令,實在不能放你進去。你還是趕緊去找縣令吧。”
洛雲蕖聞言便先答應下來,轉身作勢要離開,卻趁兩名士兵不備之時,闖了進去。
“哎,姑娘你!”
就在這時,一把長劍忽然架在了洛雲蕖的脖子上。他目光銳利,身著一身黑色的鎧甲,威風凜凜。此人正是江穹,在軍營中頗有些威望。
“女子不得入內,姑娘你越界了!”江穹冷冷的道。
洛雲蕖絲毫不懼:“若是我的闖能讓百姓免死,那也值得。”她看向江穹,“我要見你們將軍!”
這時,營外傳來白馬的嘶鳴聲,江穹不經意間瞥了一眼那白馬,頓時臉色一變,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警覺。他勒住韁繩,仔細打量著那匹馬,隻見它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身姿矯健,正是自己將軍的坐騎白雲。
江穹心中暗忖,將軍明明告訴自己,他親去東昌邊城刺探軍情,怎麼白雲回來了,而將軍卻未歸?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看向洛雲蕖的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
他心中疑慮重重,辛柏聿向來對自己的坐騎愛護有加,若不是遭遇了極大的變故,絕不會讓白雲獨自回來。而且,眼前這個女子來曆不明,言辭之間也疑點重重。
這女子不會是敵方派來的探子吧?
“你這女子,從何處得來那匹馬?”江穹冷冷地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洛雲蕖愣了一下,恐合盤托出暴露剛才之事,便道:“這匹馬是我在逃離莊子的路上偶然遇到的。”
“是嗎?隻有馬沒有人?”江穹又問。
洛雲蕖咬咬嘴唇:“沒錯。”
“哼,說什麼莊子有難,我看你定是心懷不軌,說不定與敵軍有關!來人,將她抓起來,嚴加審問!”江穹大手一揮,不由分說地命令道。
“慢著!”在這緊急關頭,一陣急促有力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辛柏聿騎著一匹矯健的黑馬,風馳電掣般趕回軍營。他身姿挺拔,雖衣服血跡斑斑,卻難掩身上的颯爽英氣。
江穹等人一看到辛柏聿,原本焦慮的眼中瞬間燃起希望的光芒,仿若在黑暗中看到了破曉的曙光。江穹快步迎上前去,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與恭敬:“將軍,您可算回來了!”說罷,他眉頭緊皺,神色凝重地繼續道,“就在您離開的這段時間,我們抓到了一個可疑的探子。”
辛柏聿聽聞,微微頷首,目光如炬,看向洛雲蕖。
洛雲蕖抬眸,看到辛柏聿的那一刻,眼中滿是吃驚之色。她怎麼也沒想到,辛柏聿竟來得如此之快。更讓她震驚的是,江穹口中的“將軍”,竟然就是眼前的辛柏聿。
她迅速低下了頭,掩飾自己的慌亂。
辛柏聿站在洛雲蕖麵前,周身散發著冷峻的氣息。他修長的手指捏住洛雲蕖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直麵自己。那隻手看似沒有用多大力氣,卻讓洛雲蕖無法掙脫,心中湧起一陣不安。
“你,是否是敵人派來的探子?”辛柏聿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彷彿裹挾著寒霜,目光像兩把銳利的寒刀,直直刺向洛雲蕖的眼眸深處。此刻的他,宛如換了一個人,與不久前那個在情毒驅使下失去理智的男人判若兩人,眼神裡除了徹骨的冷漠,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洛雲蕖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她直直地盯著辛柏聿的眼睛,妄圖從中尋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跡,然而,除了冷漠,一無所獲。她心中五味雜陳,苦澀、失望、委屈交織在一起,堵在胸口,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洛雲蕖暗自思忖:多年未見,難道,他真的忘了一切……那剛才發生的,他也不記得了?
短暫的愣神後,洛雲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內心的刺痛,迫使自己鎮定下來。
很好,無論他是否是有意還是無意忘記,對她來說,這樣是最好的,既然他要裝作不認識她,那麼她又何必內心如此掙紮?
想到這裡,洛雲蕖挺直了脊背,目光坦然地迎上辛柏聿的注視,聲音雖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若我是敵人派來的探子,行事怎會如此張揚,輕易就被你們抓住?將軍你若是睿智,不應該早就察覺了,不是嗎?”
辛柏聿聞言,眼神微微一凜,捏著洛雲蕖下巴的手卻沒有鬆開。他緊緊盯著洛雲蕖的眼睛,試圖從她的神色間捕捉到哪怕一絲謊言的破綻。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營帳內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