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樓月明 第二百一十四回 調轉矛頭
宋玄止看向自己這個一向乖巧伶俐的女兒:「說!」
他還是不忍心責罰四姑娘宋錦嫿和她那嬌柔美麗的二夫人的。
隻聽宋錦嫿低聲哭泣,一麵叫下人拿來一樣東西恭敬的遞給宋玄止:「父親生日在即,我母親想送父親一件賀禮以表心意,但這件禮物實在貴重,她將自己屋內值錢的東西都當了去也不夠,因而才動用了庫房的金銀細軟,這事她是和我說了的,我原本不同意,但母親說隻用庫房裡屬於她的那部分,父親可記得曾許諾給母親許多金銀細軟但母親並沒有領受?」
宋玄止接過那東西開啟一看,不由得深吸一口氣:「這是我一直求而不得的那塊鋪子?」
宋錦嫿連連點頭:「母親知道父親為這鋪子跑了許多次,但總是拿不下,所以才親往去談的,隻是動用了庫房裡的一些銀子,但隻要我們拿下這塊鋪麵,相信半年內就可以反饋為盈了。」
宋玄止大喜過望,覺得宋錦嫿說的十分在理,便要彎腰扶起來母女二人:「是為父衝動了,不知其中緣由,誤會了你們母女二人,其實你管家為父還是很放心的。」
他看向一旁嬌柔的二夫人:「你養了個聰慧的孝順的好女兒,不錯不錯。」
二夫人這時一副受寵若驚模樣,更嬌柔的要倒他懷裡,道:「止郎,隻要你好我就無所求了。」
真是一副闔家歡樂、其樂融融的畫麵,看的宋魏若在那裡七上八下。
宋魏若是個直來直去的莽撞性子,見父親從怒氣衝衝到眉開眼笑不過眨眼間,再瞅瞅自己那臉色慘白橫塘在床的母親,不由得悲憤由心而起,上前一把扯住了父親宋玄止的袖子:「父親,你這是見財起意,連我母親死活都不顧了嗎?」
宋玄止剛滿麵春風,突然被人當頭棒喝,再一次收斂了笑容:「你就是這麼和你的父親說話的?」
宋魏若毫不示弱,指著宋錦嫿道:「剛剛洛雲蕖已經指明瞭毒害我母親的真凶,你卻稀裡糊塗的因為一件賀禮就要原諒她們了嗎?不說什麼王法了,難道家法也沒有了?父親若是不懲罰她們,那我就去告官,給我母親一個說法和公道!」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就連洛雲蕖也暗自吃驚宋魏若的耿直。
一向她都任性,仗著自己是大夫人所生,沒有她不敢做的,如今宋魏殊躲在門後不見,她明知宋玄止不會偏向大房,這回竟然還是出來冒頭了。
宋玄止內心的火蹦的老高,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威信被挑戰,自己的臉也被人扔在了地上來回摩擦。
「你好大的膽子,這個家還是我說了算的!」氣急敗壞之後,宋玄止吼了一句,又開始點著她的頭數落宋魏若:「你一天天的女紅做不好,讀書也讀不好,氣人的路數倒是你最會,你大姐姐溫柔賢淑你怎麼不學?看見你四姐姐沒?她年紀尚輕已經能理家料事兒,這麼多好人你不學你就會貧嘴,挑撥是非,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不爭氣的玩意兒!來人,拿藤條來,讓我打死這個沒用的算了!」
二夫人趕忙攔著:「止郎,不可不可,五姑娘還小,或許再大一點兒就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了。」
「婦人之仁!我知道你心軟,但她並不是因為小,而是就這德行,今日不打她是不行的!」宋玄止氣在頭上,他有個特點,就是氣頭上越不讓做的他偏要做,二夫人就是摸準了他這個性子,反正老夫人也不在,無人可壓製宋玄止的暴脾氣。
二夫人滿是同情的看了一眼宋錦嫿,眼裡閃過一絲得意:「嫿兒啊,你父親這也是為你好,你就吃一塹長一智吧!」
一邊二夫人買通的手下早就將一枝比女人手腕都粗的藤條恭敬的獻了上去,悶聲而恭敬:「老爺,藤條在此。」
這哪裡是藤條,都要趕上朝中廷杖的厚度了。
宋玄止將寬袖高高擼起,毫不客氣的接過藤條氣衝衝叫人綁了宋魏若。
門後躲著的宋魏殊著急了,又害怕的不敢進門,隻在那裡暗自垂淚,恨父親偏心。
這邊已經雞飛狗跳,宋魏若剛被按在條幾上就如打滑的鯽魚一般出溜了下來,一腳蹬開了條幾,正好砸在看熱鬨的宋錦嫿小腳上,但聽「哎呦」一聲,宋錦嫿便坐在地上要開哭。
宋魏若吼了一嗓子:「賤人,就知道哭!這個家有你真是永無寧日!」
宋魏若哪裡肯吃虧,罵了一句就開始跑,但她也不往外跑,就跑到剛緩過一口氣來開了眼的大夫人身邊,哭,誰不會?
她一頭埋在方纔起身的大夫人身上:「母親,你快救救我,父親要打死我為了那兩個毒害你的小賤人!」
大夫人剛一醒來氣還未定,聽到這句話又是心中一悶,一口氣喘不上來,對著地麵就口吐了一攤鮮血。
這可嚇壞了看到她頗為心虛的宋玄止,畢竟他始終矮她一截,護短他也心虛。
「快,你們快扶著大夫人,將那個搗蛋的丫頭給我抓起來!」宋玄止真是心慌意亂都不忘收拾自己的女兒。
大夫人勉強抬起眼皮看向宋玄止:「老爺,不如連我也抓了吧,看來我被毒害也是我活該,你要抓她也抓我好了。」
宋玄止立刻扔了藤條上前扶住大夫人,試圖以虛假的安慰哄過大夫人:「這什麼話,你我夫妻這麼多年,我抓誰也不能抓你啊,你中毒那是丫鬟胡搞的,和彆人不相乾,你莫要聽彆人嚼舌根。」
大夫人咳嗽兩聲,毒雖然被洛雲蕖催了出來,但身子依舊虛弱,想多說可也沒更多力氣,緩了緩說:「老爺,我養了個不孝的女兒,她汙衊二夫人,用不著你動手,我來!」
宋玄止知道,大夫人這是來真格了,若他再連這點麵子不給她,也就太不知趣了。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算是猶豫了一下,說了句:「你病著,此事不急,她不孝我是她父親也脫不了乾係,但她忤逆尊長實在不像話,就讓她在祠堂跪一晚上好了,你,且安心養病。」
而後,宋玄止看向洛雲蕖,大手一揮,對大夫人道:「如今雲蕖醫術了得,就讓她陪著你好了,比起外麵的大夫來她要強數倍。」
藥鋪開著,大夫本就有許多,可洛雲蕖在,這下連診金也省了,宋玄止精明到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不想多花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