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妹妹被賣,我轉身打敗極品奶奶 297
李三牛夫妻二人回東順
京都凝香院的晨露還凝在窗欞雕花上,李三牛已將最後一個藍布包袱甩上馬車。
布角蹭過車幫,露出裡麵疊得齊整的新布鞋——是林氏連夜納的,針腳密得能數出個數。
林氏扶著門框站了半晌,院角老槐樹的影子在青磚地上晃,像誰輕輕搖著蒲扇。
她伸手摸了摸樹乾,樹皮上還留著寧兒小時候刻的歪扭“寧”字。那時姑娘總踮著腳在樹下繡荷包,麥香混著絲線的甜,纏得滿院都是。
“這就走了?”
她抬手揉了揉眼角,把袖袋裡最後一塊京都酥糖往深處塞了塞。
糖紙窸窣響,像五丫小時候跟在身後喊“娘”的聲音。
“上來吧,早走早到。”
李三牛扶她上馬車,車板“吱呀”一聲,壓得車輪陷進泥土半寸。
林氏剛坐穩,就聽見院外“篤篤”的柺杖聲——楊老太太由李大丫攙著,銀白頭發被風掀得像團雪:
“我不管!我老婆子還能走三裡地!那狀元鎮能燒出透亮玻璃,能繡出會飛的蝴蝶,我非得去瞧瞧不可!”
李大丫紅著眼圈替婆婆順後背,指尖捏著婆婆的袖口勸:
“娘,您聽我說,路上要過三道河,馬車晃得厲害。等四妹那邊建好狀元鎮,我雇輛平穩的馬車,陪您慢慢走。”
她轉頭攥住林氏的手,指節捏得發白,手心裡全是汗,
“娘,到了那邊,替我摸摸五妹的手,看她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冬天總凍得通紅。還有六丫,她性子急,彆讓她總跟妹夫拌嘴……”
林氏拍了拍大女兒的手背,掌心裡的繭子硌得人心裡發暖:
“都記著呢。等你兩個弟弟在任上穩住了,咱全家回東順,在狀元鎮蓋個大院,五間正房,和以前在李家村一樣三進大院子連排!讓你們姐妹六個挨著住。”
馬車軲轆碾過門檻時,她回頭望——李大丫還站在門口,楊老太太的柺杖在石台上敲得“篤篤”響,像在數著日子,一下,又一下。
官道上的塵土被車輪卷得漫天飛,車廂裡,林氏總扒著車簾縫往外瞅。
青禾連成的綠浪裡偶爾閃過幾間土坯房,她就指著那黑黢黢的屋簷:
“你看那簷角,像不像五丫婆家的?當年她嫁過去,我就是在那樣的屋簷下,看著風掀起她紅蓋頭的角,露出半張紅撲撲的臉,跟熟透的蘋果似的。”
李三牛從布包裡摸出銅煙袋,煙鍋磨得發亮。他用指腹蹭了蹭,沒點,隻在手裡轉著玩:
“五丫生娃那年,收到信時我正在京都茶館聽書。說書先生剛講到狀元遊街,我手裡的茶碗‘哐當’就掉了。信上說生了個大胖小子,七斤重,哭聲能驚飛屋簷下的燕子。那時候我就想,要是能抱抱這娃,哪怕隻聞聞他身上的奶香味,我這老骨頭都能多扛兩捆柴。”
他把煙袋往車板上磕了磕,沒濺出火星,倒落了些塵土,
“這娃現在該到我腰了吧?會不會像他娘,見了生人就往大人身後躲?”
林氏忽然抹起淚,帕子在眼角擦了又擦,把帕角都浸得透濕:
“五丫自小身子弱,月子裡受不得半點風。當年我走得急,好在她婆婆是鐘老闆家的——四丫說鐘老闆人實在,幫著她掙了不少錢,這親上加親的情分,肯定不會虧待五丫。”
她從包袱裡翻出件月白色貢緞小褂,上麵繡著隻歪扭的小老虎,
“這是給外孫做的,布是大丫扯的,軟和得像雲彩。就是不知道他穿不穿得下,四丫說娃長得快,跟雨後春筍似的。”
馬車過青石橋時,車輪碾過石板“咯噔咯噔”響。林氏掀開車簾,見橋下河水清清亮亮,忽然笑了:
“六丫嫁的那戶人家,門口就有這麼條河。她小時候學鳧水,瞞著我們偷偷往深水區紮,差點被衝走,還是你跳下去把她撈上來的。那時候你手裡還攥著剛打的野兔,濺了滿身泥,像隻落湯雞。”
她掰著手指頭數,指節“哢哢”響,“她嫁過去時,婆家就兩間磚房,院牆還是籬笆紮的,風一吹就晃。四丫怕她住得委屈,偷偷找人蓋了五間大瓦房,院子用青磚鋪的,下雨都不沾泥。前陣子信上說,六丫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小女兒眉眼隨她,笑起來眼睛彎得像月牙。”
“她男人是個悶葫蘆。”
林氏往車窗外望,像能穿透綠浪看見那青磚院子,
“六丫急脾氣,兩人要是拌嘴,她連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不過四丫說了,現在他倆一起種果樹,蘋果、梨、車厘子樣樣長得好。去年賣果子的錢,夠給三個娃做新衣裳,還餘了些存起來。”
“誰敢讓她受委屈?”
李三牛把煙袋往腰裡一彆,聲音陡然高了些,震得車簾都動了動,
“到了村裡我先去六丫家,看看她家水缸滿不滿、院子掃得淨不淨、雞窩搭得結實不結實。要是她男人敢偷懶,我這老胳膊老腿,也得拿煙袋杆敲敲他的腦袋,教他學學啥叫疼媳婦!”
話雖硬氣,眼角卻亮閃閃的。他從懷裡掏出個磨得邊角發白的土布荷包,上麵繡著歪扭的麥穗:
“你看,這是六丫走那天塞給我的,說‘爹你在京都彆省著吃,餓了就買兩個肉包子’。針腳歪得像毛毛蟲,我卻揣了五年,磨得布都快破了。”
日頭往西斜時,車夫揚鞭指向前方:“再過個驛站,就進東順地界了!”
林氏猛地直起身,把給外孫的小褂往包袱最上麵挪了挪,又將給六丫帶的胭脂盒擺端正——那胭脂是京都最時興的玫瑰色,她特意讓李大丫去“百花樓”買的,說擦上像帶露的花。
李三牛掀開半邊車簾,晚風吹進來,帶著股熟悉的麥秸稈味,混著泥土的腥氣。他深吸一口氣,忽然紅了眼眶:
“快了,聞著這味兒,就快到家了。”
林氏望著遠處的天際線,那裡的雲彩被夕陽染成金紅色,像極了李家村灶膛裡的火苗。
她彷彿看見五丫抱著娃在村口老槐樹下張望,娃的小手抓著五丫的鬢角;六丫拎著剛蒸的饅頭往這邊跑,藍布褂子下擺被風掀起,身後跟著三個蹦蹦跳跳的娃;四丫站在新蓋的門市房門口,玻璃門反射著光,她笑著揮手,聲音清亮:“爹!娘!你們可算來了!”
車軲轆轉得更急了,把一路的歸心碾成碎星,撒在向東的塵埃裡,一路閃爍,像在引路。
忽然前麵來了一群人,朝他們這邊跑了過來。
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