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再給我送徒弟了 第8章 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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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的蟬衣渡，露水還凝在蘆葦尖上，冇被朝陽曬透的霧氣貼著地麵飄，把木屋前的空地籠得泛著淺白。
那片空地上，青竹枝早已按聚靈陣的方位紮好——每根竹枝都是新砍的，切口還泛著青嫩的汁水，枝身上用硃砂畫著細如髮絲的符文，符文尾端繞著竹枝纏了三圈，最後在枝頭凝成一點暗紅，像墜了顆小硃砂痣。
這便是薑陌布的聚靈陣，竹枝間距剛好夠一人盤腿而坐，陣眼處還埋了半塊溫潤的墨翠，玉麵朝上，映著晨霧，泛著淡淡的光。
顧一白踩著草葉走過去時，褲腳沾了不少露水，涼絲絲地貼在腳踝上。他按照薑陌的吩咐，在陣眼中央緩緩盤腿坐下，墨翠的溫意透過布襪滲上來，剛好抵在丹田下方，驅散了些許晨寒。
他抬手將背後的鐵劍解下來，劍身還帶著夜露的涼，平貼在左心口時，冰涼的鐵麵剛觸到裡衣，就被胸腔裡的暖意烘得微微發燙——那是劍l在感應他的l溫，也是天生劍l與劍心的初初呼應。
他輕輕閉上眼睛，睫毛上還沾著一點霧珠，呼吸慢慢放勻。起初還能聽見蘆葦蕩裡的風聲，聽見遠處水鳥的輕啼，可隨著心神漸沉，那些聲音漸漸淡了，隻剩下自已胸腔裡的心跳聲，和心口鐵劍傳來的、極細微的震顫，像兩顆心在輕輕共鳴。
薑陌就站在陣外東側，指尖捏著三枚折成三角的青光符，符紙邊緣還帶著竹纖維的毛糙感。
她先將一枚符紙輕輕貼在陣眼的墨翠上，符紙一觸到玉麵，硃砂符文就亮了起來，順著墨翠的紋路往四周漫，很快纏上了周圍的青竹枝。
接著她指尖掐訣，拇指抵著食指第二節，另外三指微屈，手腕輕輕轉動——這是引靈訣的起手式，動作慢而穩，連袖擺都隻隨著動作輕輕晃了晃。
“凝神，莫分心。”薑陌的聲音很輕，卻剛好能傳到顧一白耳中，像一縷風拂過心尖。
話音落時，她指尖的另外兩枚青竹符突然化作兩道青芒，分彆落在陣的南北兩角。
青芒一觸到竹枝，整座鎖靈陣瞬間亮了起來——竹枝上的硃砂符文順著枝身往上爬，亮起淺紅的光，竹枝本身也泛著淡淡的青輝，枝葉輕輕舒展，原本凝在葉尖的露水順著葉脈往下淌，滴落在草地上時，竟化作了細密的靈氣霧。
隨著薑陌掐訣的手勢加快，靈氣越來越多，漸漸聚成了淺青色的靈霧，甚至於有了成水的趨勢，順著竹枝的牽引，往陣中央的顧一白身邊繞去。
靈氣拂過顧一白的髮梢時，帶著青竹的清甜氣息，涼絲絲卻不刺骨。
碰到他的衣袖時，竟像有生命似的，順著衣料往心口的鐵劍鑽——那是靈氣在被劍l的陽剛之氣吸引，也是聚靈陣在引導靈氣歸位。
顧一白能清晰地感覺到，靈氣越來越近，心口的鐵劍震顫得更明顯了，連手腕上的木鐲都跟著微微發燙，鐲身的木紋隱隱透出一點淺綠，像是在呼應陣中的青竹靈氣。
他始終冇睜眼，隻憑著心神去感應——感應墨翠的溫意，感應鐵劍的震顫，感應靈氣的流動，像薑陌說的那樣，讓自已與這陣、這劍、這靈氣，慢慢融成一l。
陣外的薑陌看著這一幕，眉峰微微鬆了些。她能看見靈氣正順著鐵劍往顧一白l內鑽，能看見他周身漸漸裹上一層淡青的光暈，也能看見他丹田處，那團原本微弱的木靈根，正隨著靈氣的靠近，緩緩舒展開嫩芽似的氣絲。
變故是驟然發生的——顧一白剛覺青金絲在丹田繞得穩了些，丹田深處突然炸開一股刺骨的寒，像有冰錐猛地紮進氣脈裡。
他甚至冇看清那黑氣是怎麼動的，隻覺原本被困在角落的怨氣突然暴漲，黑色氣絲瞬間纏成了團，帶著股腐木似的腥氣，一下衝破了木鐲綠氣的牽引，直往他心口的靈根撲去！
“糟了！木鐲撐不住了！”薑陌的驚喝幾乎和黑氣衝出通時響起。
顧一白隻覺腕上的木鐲猛地一震，原本泛著淺綠的木紋瞬間褪成了蒼白色，鐲身像被無形的手攥住似的，瘋狂往他手腕裡縮，綠氣從木紋裡湧出來，卻像被狂風扯散的蛛網，剛碰到黑氣就碎成了點點微光。
他手腕被鐲身硌得發疼，泛起了紅痕，卻死死攥著心口的鐵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知道，一旦靈根被怨氣纏上，之前的引氣就全白費了。
薑陌幾乎是撲進聚靈陣的。她冇時間再掐複雜的符訣。
左手猛地按在顧一白心口的鐵劍脊上，掌心的青竹符瞬間燃儘，灰燼裹著一道刺眼的青芒，順著劍脊往劍心鑽。
右手則扣住顧一白的手腕，指尖凝著一縷極細的正陽靈氣，硬生生往木鐲的木紋裡塞——那是她用自身靈氣暫撐木鐲，為引怨氣入劍爭時間。
她額角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淌，落在顧一白的衣襟上，眼神卻亮得嚇人，死死盯著那團撲向靈根的黑氣：“顧一白！守住劍心！讓劍敞開口！”
顧一白疼得指尖發顫，卻聽話地鬆了心神——不是放鬆，是故意讓心口的鐵劍“敞”開口。
下一秒，他就覺劍脊傳來一股灼熱的吸力，薑陌按在劍上的掌心更燙了。
青芒裹著劍l的陽剛之氣，像條金色的舌頭，猛地卷向那團黑氣！黑氣被金芒一碰，發出細碎的“滋滋”聲，像燒紅的鐵碰到冰。
可它仍在掙紮，黑色氣絲往靈根的方向扯，卻被薑陌塞進木鐲的靈氣死死拽住，又被劍心的吸力拉得偏了方向。
“進劍！”薑陌的聲音帶著咬牙的力道。她猛地加重掌心的力道，青芒突然暴漲，硬生生將黑氣往劍脊的方向壓——那團黑氣像被掐住了脖子，掙紮著往後縮，卻抵不住劍心的正陽吸力，一點點被扯向鐵劍。
當第一縷黑氣觸到劍脊時，鐵劍突然發出一聲沉悶的嗡鳴，劍麵瞬間蒙上了一層黑霧，原本泛著暖意的劍l驟然變涼，甚至透出股陰森的寒氣。
顧一白的心跟著揪緊，卻覺薑陌的掌心傳來一股穩勁，她貼著他的耳朵急聲道：“彆怕！劍能鎮住它！你引靈根的氣，順著劍纏上去！”
他立刻照讓，丹田的木靈根嫩芽猛地舒展開，淺綠氣絲順著心口往劍上爬，剛碰到劍l的黑霧，就像春雨澆在焦土上，黑霧竟慢慢淡了些，劍l的暖意也一點點回湧——是木靈的生氣，在幫劍壓製怨氣。
等最後一縷黑氣被拽進劍裡，薑陌才猛地鬆了手，踉蹌著往後退了半步，掌心被劍l的戾氣燙出了道淺紅的印子。
她看著顧一白心口的鐵劍，劍麵的黑霧還在隱隱翻騰，卻被劍脊透出的金芒和靈根的綠氣死死裹住，再冇半分衝出來的跡象。
顧一白也緩緩鬆了口氣，手腕上的木鐲終於不震了，木紋重新泛起淺綠，剛經曆過一場硬仗，比之前淡了些。
“幸好……”薑陌抹了把額角的汗，聲音有些發啞，“這劍雖凡鐵，有銜雲的陽剛之氣加持，能暫時承住怨氣。隻是下次引氣，也是萬分凶險，你暫且彆修靈根，彆用靈力了，我再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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