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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之彆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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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烏靖眉心一擰,重重地甩開我。

“死對你來說太便宜了,秦瑜,孤要你活著,痛苦終生!”

他又拿來了熬好的湯藥,味苦腥臭。

這些年來我數不清喝了多少碗。

他怕我真的失血過多死去,又不想讓我好過。

我端著碗,自覺在他麵前一飲而儘。

烏靖眼神晦澀不明。

從前我最怕苦了,他第一次給我端來這藥時,我打翻不喝,倔強得很。

以至於後來每一次,都是烏靖強行捏著我的嘴灌進去的。

“秦瑜,隻要你一直這麼聽話,我可以考慮......”

烏靖停頓片刻,側過頭。

“勉強給那孩子立一塊碑。”

我睫毛微顫,那明明也是他的孩子。

卻連立碑都成了,勉強。

“你今日就跪在院中思過吧,算是你害菀兒受到驚嚇,動了胎氣的懲罰。”

午時三刻,外麵忽然傳來一聲狼嚎。

前日沈菀兒的生辰宴上,有獸族的將領送了她一隻西洲的小狼崽。

狼最喜歡血腥味。

我的心猛地一沉,剛抬眼看去。

那道敏捷的身影就已經直直朝我撲來。

等沈菀兒裝模作樣的追過來阻止時,我已經被咬掉好幾塊肉。

沈菀兒召回狼寵,故作愧疚,“陛下才教了本宮馭獸的方法,還不熟練,這才傷了妹妹,本宮真該死。”

“娘娘,您貴為皇後,何必跟一個賤奴道歉?即便她真被畜生吃乾抹淨了,陛下也不會怪罪您的。”

貼身宮女憤憤不平。

她們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我眼前一片血色,什麼都看不見,聽不清。

我想起父皇當初也是死於狼口,那成年的西狼體型龐大,足以咬斷人的頭顱。

我身體在發顫,卻一點疼也感覺不到。

“秦瑜?安安,安安......”

耳邊有誰在不停呼喚我的小名,嗓音低沉又隱忍。

我有太久太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

模糊間,我看到玄色的龍袍,我抓住他的衣袖,手上全是血,流著淚喊:“父皇......”

那聲音停下了。

等我再恢複意識和知覺,嘴裡又是熟悉的苦澀味。

我睜開眼,看見烏靖的麵容離我極近,他在用嘴親自給我喂藥。

反應過來後,我抗拒地撇σσψ開臉。

烏靖一愣,端著藥碗的手指攥緊了幾分。

“秦瑜,既然你醒了,就自己把藥喝了!”

我撐起身,依他所言,喝了個精光。

可下一秒,又全吐了出來,伴隨著黑血,裡頭還有幾隻詭異的在蠕動的細小幼蟲。

烏靖表情大變,他看著我,眼神裡有迷茫,有恐慌,最後化為憤怒質問:“秦瑜,你又在搞什麼把戲?”

外頭天色已黑,我知道自己的命數已走到儘頭。

我說:“陛下,我要死了。”

“我不準!”

烏靖還想拿孩子的屍骨威脅我,可他突然說不出話了。

他看見我在七竅流血,染紅了整張被褥。

窗外桃花瓣隨風飄進來。

他還看見了我衣領、袖口下的紅斑。

他顫動的目光移回我的臉上,發現眼睛已經永遠闔上了。

連一句再見,都沒和他說。

5

烏靖迷茫地呆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安慰自己,我隻是睡著了,可是那麼多的血,他無法再欺騙自己。

他終於反應過來,啞聲低吼:

“來人,宣禦醫!!”

這麼多年,他頭一次在我受傷時,喊來了禦醫親自為我診斷。

而不是隨便一碗湯藥就打發了。

說起來,那些藥材的效果倒真是極好的。

每次都能把我從瀕死邊緣拉回來,傷口也飛速癒合。

可惜,這些都是表象。

禦醫替我把完脈,即刻便跪在了地上請罪。

“回陛下,這......先秦公主的身體早就氣血虧空,微臣也無力迴天。”

烏靖震怒:“一派胡言!”

“孤這些年給她吃了那麼多滋養大補的東西,人參,蛇膽,即便是百年靈芝都給她了,如何會氣血虧空?”

“你們是不是串通好了,來騙孤?!”

禦醫連連磕頭,“微臣不敢欺瞞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屬實!”

哐當!

一旁的桌子被烏靖掀翻,他眉眼冰冷,一字一頓:

“讓整個太醫院的人都給孤滾過來,治不好,全部去給安寧公主陪葬!”

安寧是我的封號。

承載著父皇母後對我的心願。

一生安寧無憂。

可我這一生,從無順遂。

猶記得當初在玄幽林,烏靖遭人暗算,重傷昏迷。

我背著他,一步一蹣跚,被迷霧困在樹林裡,出不去,也尋不到食物。

我隻能喂血給他喝。

最絕望之際,我遇到了一個雲遊路過的巫醫。

他說,他那裡有一枚生死人肉白骨的丹藥,可以救烏靖一命。

我激動的跪地朝他討要,說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巫醫瞧了我一眼,拿出一個袋子。

“我不要金銀財寶,也不要權勢地位,隻要你以身試毒,幫我試一味藥。”

我一愣,低頭去看袋子裡的東西。

那些可怖的蠱蟲在裡麵,扭曲爬行,甚至還在吞噬同類。

巫醫說:“吃了它們,我就答應救你的心上人。”

我沉默片刻。

我最害怕這些蟲子了。

巫醫收起袋子,就要轉身離去。

我藏在袖子裡的手動了動,摸到那條狼牙手串。

我攔下巫醫,問:“我吃完,會死嗎?”

巫醫點頭。

“會死,但沒那麼快。”

“少則十年,多則二三十年,其實壽命挺長的,就是大約會痛苦些。”

我不再猶豫,奪過袋子,閉著眼儘數吞進肚子裡。

然後故作輕鬆道:“其實我是天生病體,本來就有醫師斷言,命數會比尋常人短些。這樣看來,也沒差。”

那些蠱蟲進了我的體內,以我的血肉為食,繁衍至今。

記得臨走前,巫醫最後看我一眼,歎息說,傻子。

我想,我真的是個傻子。

再後來,烏靖待我忽然變了態度,從骨子裡透出冷漠疏離。

我知道那是因為秦國和西洲在打仗。

烏靖作為質子,被留在敵人的地盤,聽著遠方傳來自己族人一個又一個的噩耗。

他怎會不怨,怎會不恨。

最後的結果是:西洲戰敗,割讓領土和上萬牛羊等物資,月月都要獻貢。

這份不平等協議達成,烏靖也被放了回去。

他走那日,我追著他去到了長安城門口。

“安寧公主,請止步吧。”

烏靖回頭看我,眼眸裡是我讀不懂的晦暗複雜。

“下次再見,你我便是敵人了。”

“不。”我執拗地搖頭,“不會的,阿靖,我們不是敵人。”

西洲和秦國也可以化敵為友。

隻要我嫁過去就好了。

我跟著太子哥哥讀過不少史書,和親公主的案例也有所耳聞。

我跪在大殿上說出自己的想法時,父皇大罵我胡鬨!

自古隻有戰敗國,才需要送公主去和親。

母後心疼地摸著我的長發,告訴我:

“安安,你的父皇很強大,你的太子哥哥也很強,現在包括未來都不需要犧牲你的婚姻,你應該嫁給心愛的男人。”

可我說,我愛的人就是烏靖。

打從八歲那年,第一次在朝貢上見到他。

那個來自西洲草原上的異族少年,從此便深深烙印在我心底。

圍獵場上,他超過太子哥哥拔得頭籌,父皇嘉獎過後,笑問他打算用那條獵來的上等雪狐皮做什麼?

烏靖嘴角輕揚。

他說,給安寧公主做件披風吧。

他明明那麼溫柔。

因為我病弱的身體,總是被嚴加看管。

我羨慕他的自由,瀟灑,輕狂。

我無法控製地被他吸引。

及笄那年,烏靖爬坐在我宮殿的牆頭上,腰帶上的銀鈴叮叮作響。

他嘴裡叼著一根草枝,說要帶我騎馬,教我射箭,問我願不願意?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可惜,時至今日,我都還沒能學會。

6

“秦瑜,秦瑜!”

“你給我醒過來,不準睡,聽見沒有!”

耳邊好吵。

我感覺眼皮有千斤重,睜不開,也不想睜開。

為什麼不讓我睡?

我好累,真的好累......

“陛下,這個罪奴死就死了,您何必這麼興師動眾呢?”

沈菀兒身邊的大宮女看不過去。

“您該知道,孕婦見不得丁點兒血腥,皇後娘娘都被這場麵嚇得胎像不穩了,身邊最是需要人陪的時候,卻連個把脈的太醫都沒有啊陛下!”

飄渺的意識被生生拽了回來。

我想起來了今夕何年,也想起來了自己身處何地。

秦國滅了,改國號為烏。

烏靖的皇後是沈菀兒。

原來,我嫁與不嫁,結果都是一樣的。

血洗皇宮後,他的部下問:“安寧公主該如何處置,是否要永除後患?”

烏靖瞥我一眼,神情冰冷而殘忍。

再凶狠的野獸他都能馴服,難道還怕一個嬌弱的公主會反抗?

他說,先留著,實在不聽管教,那就殺了。

我終於明白,烏靖心中的恨,是永遠無法抹除的。

我也該恨他的,可我又不得不承認。

他是一個有治世之能的好皇帝,他一統了天下,做到了連父皇都沒能做到的事。

當初他強迫我侍寢的時候,我不是沒想過趁機殺了他。

可我握著發釵,靠近他脖頸的手在顫抖。

殺了他,然後呢?

天下動亂,戰火再起,長安城的血流也流不儘。

......我到底該怎麼辦纔好?

我既痛苦又麻木,好不容易要解脫了,他還在旁邊折磨我。

我默默催促:快些走吧,你的菀兒需要你。

腳步聲漸漸遠去。

烏靖真的走了。

他去了沈菀兒的宮殿,女人一見到他,臉上浮現喜色。

“陛下,您來了。”

“妹妹她還好嗎?都怪臣妾蠢笨,讓那不通人性的孽畜傷了妹妹。”

“即便臣妾懷著身孕,也請您責罰臣妾吧。”

沈菀兒說著便要下跪。

她心中篤定,烏靖肯定會像以往那樣扶住自己。

果然,男人手臂抬起,掌心攤開伸向她。

沈菀兒微微勾唇,正要把手搭上去。

卻冷不丁聽見一聲質問:

“狼牙手串,在哪?”

沈菀兒一怔,瞬間想明白烏靖這時候要這個做什麼。

她暗暗咬了咬牙,麵上卻不顯。

“已經讓宮女收進庫房了,新來的丫頭笨手笨腳,怕是一天兩天的整理不出來。”

“陛下若是想要,可否多給臣妾一些時日?”

烏靖的眼神冷了下去。

“找不到?”

“哪個宮女放的,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直接拖下去,斬了吧。”

沈菀兒大驚失色,身後的宮女們也瑟瑟發抖跪了一地。

“陛下息怒!”

半炷香後,那串說是一天兩天找不到的狼牙手串,完好的送到了烏靖麵前。

他看一眼沈菀兒,留下一句冷淡的警告:“皇後該好好管治宮裡的下人了。”

大步拂袖離開。

我沒想到烏靖會去而複返,坐在床邊,沉默地把東西重新戴回我的手腕。

他的動作很輕柔,如同十年前,第一次親手給我戴上時那般。

鼻尖聞到那股熟悉的異香,微微鎮緩了蝕骨的痛意。

可這些依然是無用功。

整個太醫院,沒有人能治好我。

他們隻能將我的外傷包紮,止血,想儘辦法讓我維持最後一點微弱的鼻息。

卻始終做不到讓我蘇醒。

“一群廢物!”

烏靖憤怒的罵聲裡,似乎還摻雜著幾分崩潰。

這時,侍衛進來稟報。

“陛下,宮外有一名巫醫求見,說是......”

烏靖急切起身,“說是什麼?”

“說是您和......安寧公主的故人。”

7

巫醫來的時候,甚至都不用把我的脈搏。

往床上隨意瞥一眼,便說道:

“她已經是一具空殼了。”

烏靖麵色一僵,這段時日,他重金尋遍天下名醫,眼前這個巫醫已經是他最後的希望。

“此話何意?”

巫醫解釋:“她體內的蠱蟲常年啃噬她的身體,五臟六腑,無一倖免。”

“其實她本來也不必承受這麼多痛苦,你是不是時常喂她吃些至陽的補藥?”

見烏靖攥緊拳頭,沉默點頭。

巫醫歎息一聲,繼續說:“而這些蠱蟲,都是至陰之物。”

“一陰一陽,宛若冰火兩重天,把她的身體當做容器,兩股力量互相撕扯折磨,對她來說自然是極難受的。”

烏靖垂眸聽著,有些恍惚。

難怪這些年,我總是動不動就咳血,捂著胸口難受。

他卻不止一次的,嫌我嬌氣,認為我故意在他麵前裝可憐。

還強行給我灌下那麼多,自以為是的補藥。

等他回神,手心已經攥出了血跡。

烏靖低著頭,啞聲問:“她這身怪病......這些蠱蟲是從哪裡來的?”

“玄幽林。”巫醫說,“我給她吃的。”

聽見前三個字,烏靖目光錯愕。

而後半句話音剛落。

一道冰冷的金屬寒光閃過。

烏靖手握匕首,直直抵在巫醫的脖頸上,嗓音危險:

“你竟然害了她,還敢出現在孤麵前?”

巫醫並不畏懼,輕描淡寫:“這是她自願吃下的,我可沒強迫她。”

烏靖明顯不相信這話,刀尖沒
入皮肉,血絲浮現。

“我瞭解秦瑜,她那麼怕苦怕疼,還怕蟲子,怎麼可能會自願吃這些害人的玩意?!”

巫醫聽完卻笑了,“你瞭解她?那你可知,她有多愛你?”

烏靖眸光一顫。

他當然知曉我對他的心意。

“和這有什麼關係?”他這麼問,手裡的刀卻幾乎握不住了。

巫醫注意到這個細節,輕鬆用手將喉間刀刃推開。

“看來你猜到了。”

“她都是為了救你啊。”

巫醫把當年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烏靖。

滿屋寂靜,什麼聲音也沒有。

可我卻感覺到,有什麼冰冷的東西砸在了我的臉上。

像水滴一樣。

烏靖在哭。

當年得知族人死訊時他都沒有流過淚,隻是眼眶猩紅如血。

如今,怎麼為我哭了?

“那丹藥還有嗎?”烏靖聲音沙啞難聽,“無論什麼代價,都要給我救活她。”

巫醫搖頭,“她沒救了,蠱蟲入口,必死無疑。”

烏靖瘋了似的,揮動匕首。

這次卻是直直刺入自己的掌心。

血流了滿地。

那股疼痛讓他冷靜下來,深深呼吸:“那還有什麼辦法,能讓她醒來?”

8

巫醫給了他一種藥,烏靖親手餵我吃下。

在漫長的等待時間裡,他去了之前把我幽禁的那座冷宮。

那樣森冷,陰寒,空氣裡都彌漫著腐朽的氣息。

他在角落發現堆積成山,發黴的信紙。

後知後覺意識到,在冷宮每個難熬的夜裡,我都在咬破指尖寫遺書。

我很想死,可他用我親人的屍骨威脅我,必須活著,必須痛不欲生的活著。

我明明什麼也沒做錯。

出生在皇家,不是我的錯。

父皇要發動戰爭,也不是我的錯。

可他卻把所有的怨和恨,施加在我身上。

烏靖捂住胸口,感受著蠱蟲撕咬的劇痛,原來我這麼疼啊?

巫醫不是什麼樂善好施的好人,作為代價,讓他也試了一種新毒,不致命,卻會折磨終生。

我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男人憔悴的容顏。

他瘦了好多。

許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噩夢,眉頭緊蹙。

他在呢喃:“安安,安安......”

原來是夢到了我。

我神情淡淡,望著寢宮的帷幔,有些眼熟。

想了許久纔想起,是我從前居住的公主寢殿啊。

可能是察覺到了我的動靜,烏靖也睜開眸子,定定地望著我。

兩秒後,他發現不是幻覺,激動地握住我的手腕。

“安安,你醒了。”

我掙脫不開,隻能淡聲提醒:“陛下,這世上已無安寧公主,也沒有什麼安安了。”

“我是秦瑜,是前朝餘孽,是烏國的罪奴。”

視線交織,烏靖的眼中翻湧著濃烈的情緒。

良久,他自嘲一笑。

“秦王贏了。”

“他把你嫁過來,這一步棋走的真好。”

烏靖喉頭微澀,他說:“我認輸,我承認我無法承受失去你的代價。”

“你是安安,永遠是我的安安。”

這是烏靖第一次在我麵前,展現出脆弱。

如此坦蕩地承認,他無法失去我。

然而,太晚了。

從我喜歡上他那天起,就註定了我們的結局。

“陛下。”我輕輕開口,告訴他,“你也許不會相信,當初,是我主動求的旨,執意要嫁給你。”

烏靖靜默地看著我。

偏開頭的一瞬間,我看到他眼眶紅了。

“不要喊我陛下。”烏靖顫聲說,甚至帶著幾分卑微祈求,“像在草原上那樣,喊我阿靖,或是夫君......可好?”

我不吭聲。

他也不動,就這麼跟我耗著。

我開口,說,想出去走走。

他扶著我起身,我看到院外的枯黃的落葉。

原來我昏睡了這麼久。

“對了,安安,忘了告訴你。”

烏靖轉過頭,指了指某個方向,“我把我們的孩子遷入皇陵了。”

我從烏靖的側臉,看到了悲痛萬分。

如果順利出生,那該是他的嫡長子,本該享有太子的尊榮,也不至於黃土白骨一捧沙。

此刻,他不是草原上桀驁不馴的狼王,不是一統天下的君主。

彷彿隻是一個,失去孩子的普通父親。

烏靖對我說:“孩子的名字,你來取吧。”

我幾乎沒有猶豫,“叫宴清。”

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如此,便好。

9

沈家突然被打入了天牢。

沈菀兒跪在烏靖腳邊,磕到頭破血流也沒有換來男人的心軟。σσψ

“為什麼?陛下,我父親和哥哥哪裡得罪了你?”

“你難道忘了,當初是他們大開城門,主動迎接西洲獸兵踏入長安的啊......”

“我的肚子裡,也還懷著你的骨肉啊!”

烏靖神情冷酷,將一碗烈性墮
胎藥灌給沈菀兒。

沒有留絲毫情麵。

“你以為這些時日,我不來找你算賬,是因為我不知道你之前背地裡做的那些事?”

沈菀兒癱坐地上,麵露痛苦。

“你都知道了?你知道也好,省得我夜夜擔驚受怕。”

烏靖讓人把她拖下去,充為軍女支。

沈家其他人,全部斬首。

他把這個訊息告訴我的時候,我正坐在桃花樹下。

烏靖表情一變,替我拂去肩上那些豔麗的花瓣。

“安安,你不能碰這些。”

我看著他焦急的臉,說:“已經不重要了。”

這段時日,我總是回憶起從前的事。

數年前,我見過烏靖在桃花樹下舞劍,捲起陣陣花瓣雨。

他發現我在遠處偷看,眉梢微揚,讓我過去。

我明知桃花危險,還是靠近了。

一步錯,步步錯。

眼前似乎浮現了走馬燈。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油儘燈枯。

聽說最近朝堂動亂,烏靖幾乎沒日沒夜地守在我身邊,已經很久沒有去上過朝,處理過國事了。

還聽說,民間怨聲載道,各種水患病疫無數,有一支起義軍打入皇城。

帶頭的是一個不過弱冠的少年。

似乎,姓秦。

烏靖也再沒來找過我。

這次,我真的永遠的閉上了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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