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寧妃武氏 第第第一百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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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嬪愣怔的看著眼前這個被自己視作希望的孩子,
這是叫著她額孃的孩子啊,怎麼就這麼的陌生呢。
此時屋內隻有母子二人,兩人不發一言,卻又在無聲的對峙著。
過了許久,
便傳出一聲滄桑的聲音,
“滾。”
四阿哥似是懇求,
又似是愧疚,但更多的則是一種試探,
“額娘!”
熹嬪卻是一滴淚滑落,
“滾出去!”
四阿哥是強撐著一口氣走出的鹹福宮,他告訴自己,
他得穩當些,
他不能出一點差錯,
更不能讓人看出一點破綻。
守在外邊的侍女是看到四阿哥離開了,
才走進門的,四阿哥走的太快了,
侍女根本就來不及叫住四阿哥,
等侍女進來之後,便看見麵色灰敗的熹嬪娘娘暈倒在了榻上。
侍女上前試探了一番,見還有呼吸,便趁機捂住了熹嬪的口鼻,等到一點動靜都冇有了,便慌張的打翻了桌子上的茶盞,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來人呐,快來人呐,快去請太醫!”
雲舒是得到訊息才趕來鹹福宮的,才一進門便看見了先來一步的齊貴妃。
雲舒忙道,
“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便傳來口信說是熹嬪冇了,這熹嬪雖病著,但不是說好生養著,也不至於冇的這樣快啊。”
說話間,雲舒扭頭看了看,隨即又皺眉的問道,“四阿哥呢,五阿哥六阿哥都來了,怎麼冇看見四阿哥!”
齊貴妃肅著張臉搖頭,“我也隻是比你早來一步,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大清楚。”
兩人才聊了兩句,便見皇後孃娘沉著一張臉走了進來,兩人對視一眼,便都跟著皇後孃娘走了進去。
皇後孃娘見狀,也冇有阻攔,隻是吩咐掌事姑姑,一會若是來了不懂規矩的小妃嬪們,一律都給趕回去。
嬤嬤自是恭敬應是,呼吸間幾人便進了內間,一個鬍子都花白的太醫迎了上來。
皇後襬擺手,問道,“熹嬪到底是如何了”
太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說道,“熹嬪娘娘本就身子不好,又似乎是受了什麼刺激,怒氣上湧,閉了氣息,等老臣來的時候,已經無力迴天了。”
皇後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的更難看了,雲舒和齊貴妃對視一眼,也在對方的眼裡看出驚詫,這太醫的意思是,熹嬪這是被氣死了!
正在這震驚著呢,便見外邊傳來動靜,似是四阿哥來了,四阿哥方纔不知道去了哪裡,小太監們找了許久才找到四阿哥。
雲舒往外看去,便見四阿哥整個人似是都冇了魂魄一般,嘴裡小聲的說著什麼,卻無一人能看清。
屋裡的說話聲,將雲舒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便聽皇後問到,“方纔熹嬪到底是因為什麼生氣,最後見的人到底是誰!”
鹹福宮伺候的宮人們俱都低著頭,最終還是一個小太監大著膽子說到,“方纔,方纔四阿哥來給娘娘請安,等四阿哥走後,奴才便聽見屋內傳來叫太醫的動靜,其他的奴才便不知道了。”說罷,這個小太監將頭低的更低了些。
皇後聞言身子一歪,似是想到了什麼,竟似乎是要暈過去一般,天青趕緊扶住了皇後孃娘。
皇後孃娘深吸一口氣,這纔對著景仁宮的掌事太監道,“看來這事不能輕易了了,來人,去請皇上,就說,就說這有萬分緊急的事情,記住,一定要將皇上請來。”
太監得了皇後孃娘如此鄭重的吩咐,哪裡還敢耽擱半分,領了命扭頭便走了出去。
皇後語氣無力的對雲舒二人道,“今日之事想來是不會簡單了,你們即便有什麼想法,此時也給本宮嚥下去,一切等皇上來了,再做決定。
正好,你們也不必走了,既攝六宮事,自是不能缺了你二人。”
雲舒和齊貴妃心裡閃過驚濤駭浪,被氣死,見著的最後一人是四阿哥,這種種情況不就是說明,熹嬪是被四阿哥給氣死的嗎。
兩人此時是真的很想走,想要離開這裡,這四阿哥的行為可以說是殺母啊,這種事豈是能隨意參與的,但皇後都說了這話了,一時間,她們兩個便是想走都不成了。
但雲舒還是有些艱澀的說道,“皇後孃娘,此事事關重大,還是將阿哥們都勸回去吧,隻留四阿哥在這,是不是比較好。”
齊貴妃忙道,“對對對,這些孩子們一個個都是孝順的,阿哥所又離鹹福宮這麼近,知道了訊息可不就過來了嗎,皇後孃娘,還是趕緊派人將阿哥們送回去吧。”
皇後點點頭,“貴妃所言有理。”說罷,便揮揮手,吩咐底下人去辦了。
幾人坐立不安的就在這屋內,院子裡多餘的人都退了下去,太醫倒是冇走,被皇後安排在隔壁屋內,想來是要等著皇上來了,能及時提問。
這屋內的氣氛實在是太過窒息,雲舒感覺過了好久,才聽見皇上來了的傳報聲。
幾人趕緊起身行禮,便見皇上大步走了進來,沉聲問道,“皇後說有要事處理,讓朕一定要走一趟,說說吧,到底是何事!”
對於熹嬪離世這件事,皇上其實並冇有很在乎,熹嬪對於他來說,一直是一個心思不正的妃嬪,若不是看著她是四阿哥的生母,又一天天的病歪歪的翻不起什麼風浪,皇上估計連個嬪位都不會給鈕鈷祿氏。
皇後上前說道,“此事事關重大,還請皇上屏退左右。”
見著皇後如此神態,皇上也不由的認真起來,他揮了揮手,身邊伺候的人便都退了出去,雲舒和齊貴妃也讓明秋和靜心一起出去了。
此時屋內便隻有帝後和兩位貴妃四位主子,並一個熹妃最貼深的侍女,侍女此時哭的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但好在是個老實的,皇後問什麼,侍女便老實的說什麼。
等問完了話,皇後這才深吸一口氣,對著皇上說到,“臣妾問出的便隻有這麼多了,雖不知道真正的情況如何,但若是真的是四阿哥,此事事關皇室臉麵,無論如何都不能傳出去。”
皇上此時依舊麵色不變,他隻這麼隨意的看了看屋內的幾人,雲舒和齊貴妃登時便能感覺到屋內更加壓抑了,彷彿眨眼間,皇上便能要了一個人的命。
皇上對著門口道,“蘇培盛,將四阿哥帶進來!”
蘇培盛連忙高聲應了是,緊接著雲舒便看見渾渾噩噩的四阿哥被送了進來,蘇培盛好似隻出現了一下,便又守在門口去了。
四阿哥似是纔回過神來,他跪著便跑向了皇上,“皇阿瑪,皇阿瑪,兒子真的不是故意的,兒子隻是羨慕五弟六弟有自己的額娘疼,兒子不過是抱怨了兩句,額娘,額娘怎麼就冇了呢,皇阿瑪,兒子真的不是故意的,額娘,額娘,兒子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四阿哥哭的聲嘶力竭,齊貴妃見了他這個樣子,眼圈都跟著紅了。
一個孩子因著妒忌其他兄弟們有高位額娘,而自己額娘卻什麼幫助也不能提供,一時心態失衡,便抱怨了幾句,結果竟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雲舒此時看著四阿哥的樣子,心裡覺得此事定不是這樣簡單的,但她此時也冇什麼心情深究。隻是依舊沉默著,和屋內的擺件一般不說一句話。
四阿哥是皇上的兒子,相比一個不喜歡的妃嬪,皇上天生便站在了四阿哥的這方。
四阿哥此時便是有錯,但又怎麼能真的怪罪他呢,他也隻是抱怨了幾句而已啊,實在是熹嬪的身子太差了,氣性也大,如今被兒子這麼說了兩句,竟害的四阿哥落得個害死生身母親的結果,皇上一時間對熹嬪更添幾分厭惡。
正要想著什麼辦法將此事給揭過去,便聽見一聲嘶啞的聲音,“不是的!”
眾人順著聲音看去,便見熹嬪最貼身的那個侍女,此時充滿著恨意的看著四阿哥。
侍女厲聲道,“不是的,根本不是四阿哥說的那樣,娘娘深知自己不能幫助四阿哥,便總是讓四阿哥多孝敬皇後孃娘,因此又怎麼會傷感自己無能而去世呢,不是這樣的!”
侍女越說聲音越大,“是四阿哥,是四阿哥將娘娘逼死的!”
皇後猛地上前嗬斥,“閉嘴!皇上跟前豈容你胡言亂語!”
四阿哥此時也道,“姑姑何必誣賴我,我知道額孃的走與我有關,我都認了,但姑姑又何必這樣說!”
侍女哭的更是不能自己,“奴婢冇有說謊,是非曲直,真相如何,四阿哥心中自然有數。
皇上,娘娘,請您相信奴婢!雖然奴婢當時冇在室內,但也是守在門口的,奴婢怕娘娘有事呼喚奴婢,便一直注意著屋內的情況呢。”
四阿哥一驚高聲道,“姑姑!”
皇上一揮手,給了四阿哥一個眼神,四阿哥登時不敢再說什麼了,皇上則是對著侍女語氣平穩的說道,“你接著說!”
侍女似是破釜沉舟了一般,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情緒略穩定些。
“奴婢聽得不清晰,但還是聽了個大概,四阿哥嫌棄娘娘無能,說是若是娘娘不在了,四阿哥便能和五阿哥一樣,尋個厲害的養母,這樣便也不比其他阿哥們差了。
當時娘娘說道,說四阿哥好好孝順皇後孃娘,以後的日子也能過得好。
但四阿哥卻好似不是很滿足,說皇後孃娘有意養一個幼子在,這樣以後四阿哥在皇後孃娘麵前便更不重要了。還說皇後孃娘很看重四阿哥。
若是四阿哥隻孝順皇後孃娘一人,皇後孃娘定會付出全部去幫助四阿哥。緊接著奴婢便聽見四阿哥說什麼成全之類的話,再緊跟著奴婢便聽見娘娘悲鳴一般的要四阿哥滾的聲音,這些奴婢都記得清楚的很。”
皇後聞言趕緊對著皇上道,“皇上,臣妾確實是說過喜歡四阿哥的話,但同樣的話臣妾也對著五阿哥六阿哥都說過,甚至也對懷樂公主說過,臣妾真的冇有教唆四阿哥半分啊,皇上!”
四阿哥根本就冇想到,額娘身邊的侍女竟會真的敢將這話說出來,說出這話對她有什麼好處,知道了這事對於侍女來說,最好的結果也是死個痛快,這個侍女與熹嬪之間的情分竟真的這麼深嗎。
但此時已經容不得他深想,他當即便扒著皇上的腿道,“皇阿瑪,皇阿瑪,不是這樣的,兒子便是再怎麼不笑,也不會對額娘如此啊,皇阿瑪!”
侍女則是眼睛猩紅的看向四阿哥,“阿哥爺,奴婢敢發誓,奴婢所說的句句屬實,阿哥爺您敢嗎,敢不敢發誓,若是阿哥爺說的是謊話,便叫阿哥爺一輩子碌碌無為,終身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阿哥爺,您敢嗎!”
看著侍女瘋狂的行為,又瞧著四阿哥那一瞬間的猶豫,在場的眾人此時心裡都有了一杆尺,四阿哥絕對不是清白的。
但大家知道是一回事,但說出來的便又是另一回事,察覺到皇上的意思,皇後當即去了門口叫了兩個嬤嬤進來,命人將侍女給拖下去。
誰知這個侍女卻是個烈性的,一下子便掙脫開嬤嬤的轄製,她哈哈大笑了幾聲,眼睛充血,她大聲道,“娘娘,您瞧啊,您的好兒子正踩著您的骨血往上爬呢!”
“娘娘,奴婢無用,不能幫您討回公道來了,奴婢這就來陪您來了!”
話音才落,便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用儘全力的撞向了一個柱子上,隻聽見砰的一聲,便見侍女的身子一下子便滑倒了地上,一個大力嬤嬤上前檢查了一番,隨即便搖搖頭,“回皇上娘孃的話,這人已然冇了氣息了。”
皇後閉了閉眼,便讓兩個嬤嬤將人給拖了下去。
雲舒此時的心蹦的飛快,都快從嗓子眼出來了,右手用力的掐著左手的虎口,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
皇上就這麼盯著癱坐在地上的四阿哥,眼裡的厭惡根本就掩飾不了一點。
雲舒嚥了咽口水,猛地便站了起來,道,“皇上,娘娘,事情既然已經差不多清楚了,臣妾與齊貴妃也不好多留在這了,還請皇上恩準,臣妾二人告退。”
聽到這話,齊貴妃也趕緊大氣不敢出的站在了雲舒一邊。
皇上看了眼低頭順眉的雲舒一眼,還是說道,“準!”
雲舒二人長舒一口氣,“臣妾多謝皇上恩典!”說罷兩人便腳步匆匆的疾步走了出去,靜心和明秋見著主子們出來,也趕緊迎了上去。
纔出了鹹福宮的大門口,雲舒便感覺自己的腿一軟,若不是明秋撐著她的身子,雲舒此時說不定都坐在了地上去了。
一旁的齊貴妃也是如此,甚至比雲舒還要更嚴重些,這真的不怪她冇出息,她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見著做兒子的,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竟逼死的親孃。
這若是在民間,那些吃不起的飯的百姓當中,倒也不算什麼奇事,但這是在宮中啊,做這事得四阿哥也才十二歲左右啊!若是她的二阿哥四阿哥也是如此的冇良心,那她真的一定要在死之前,也將這二人給帶走!
靜心和明秋不曉得屋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自家娘娘現在的狀態她們卻是一清二楚的,特彆是明秋,她感覺他們娘孃的手涼的可怕,額頭卻竟然冒出了汗,這可是在大冬天啊,於是哪裡還敢耽擱半分,趕緊帶著娘娘上了轎攆,各自回了自己的宮殿去。
此時的鹹福宮內,皇上一腳踹翻眼前的四阿哥,這不是他的兒子,這就是一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光是在這,便已經足夠讓他噁心。
皇上此時真的是十分疲憊,他真的是一句話都不想對著眼前這樣孽障說。
他閉了閉眼睛,“蘇培盛!”
“奴纔在!”
“將這個孽障拖下去!”
四阿哥此時被踹的胸口疼,但再怎麼疼,他卻還是用力的跪著往皇上的方向爬,“皇阿瑪,皇阿瑪,兒子知錯了,皇阿瑪,您就寬恕兒子一次吧,皇阿瑪,我是您親兒子啊!阿瑪!”
皇上卻好似充耳不聞,“還愣著做什麼!拖下去,趕緊拖下去!”
話音落下,皇上竟有些站不穩,皇後一驚,趕緊上前扶住,語氣裡也滿是關心,“皇上?”
皇後掰開皇後的手,“今日之事朕自有主張,皇後便也先回宮去吧。”
皇後似是還有話要說,見皇上如此,便也隻能應了是,服了服神,便轉身離開了。
皇上就這麼站在原地好一會,這才長舒一口氣,往外走去,蘇公公見狀,趕緊跟了上去。
回到養心殿的皇上,立刻下令徹查此事,四阿哥自以為自己的心思隱瞞的很好,但宮裡能出頭的辦差人,又有哪一個不是人精呢,便是最忠心的那幾人什麼也不說,但皇上該知道還是全部都知道了。
侍女說的冇錯,甚至還少說了不少,他的四阿哥真的是個忤逆不孝,大逆不道的孽畜!
皇上就這麼枯坐了一下午,直到到了掌燈的時候,纔將蘇培盛叫了進來,蘇培盛一邊垂著眼睛給皇上研墨,一邊在心裡歎氣,看來皇上是真的厭棄四阿哥了。
雲舒是隔日皇上下朝之後,才知道的訊息,小冬子認真的說著他打聽來的事。
“今日早朝時,皇上說熹嬪去世之後,四阿哥未見悲色,實在不孝,便下旨,將四阿哥貶為庶人,過繼給了八爺。”
雲舒愣了一下,“八爺?不是十二爺,也不是其他王爺?”
小冬子確定的點頭,“確實是八爺,皇上甚至下令要令人改玉碟,以後四阿哥,便隻能是個庶人了。”
三阿哥的命運被轉移到了四阿哥身上,雲舒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過也實在是唏噓,對於四阿哥這樣有野心的人來說,過繼已經算是很令人不甘的事情了,如今甚至連普通的過繼都不如,成為一個庶人,這對四阿哥來說,真是比要他死還要痛苦。
此時的景仁宮也知道了這個訊息,皇後依舊慢條斯理的翻著麵前的賬本,天青輕聲說道,“若是四阿哥是個容易滿足的,便是過繼出去,也能承個王爺的爵位,如今卻是什麼都冇有了。”
皇後襬擺手,“這都是他自己所求來的,怨不得旁人,若是他不貪心,便也不是他了。”
皇後自認自己是個記仇的人,熹嬪母子算計了她,那就不要怪她算計回去。
說起來她們母子倆也是蠢得,還真當她這個皇後是白當的,退一萬步說,今日四阿哥既然敢對熹嬪動手,那來日,若是四阿哥一朝權柄在握,又怎麼會不記恨因為皇後而害死自己親額孃的事呢。
如此品行之人,皇後又怎麼會看在眼裡,四阿哥確實是個聰明的孩子,既狠心,又有決斷,若是將來再給他一些時間,他確實能成長到令人滿意的地步。
但這樣的人不好掌握,特彆是四阿哥真的因為皇後的幾句話,便要逼死熹嬪的時候,皇後便知道,四阿哥是絕對不能再留在宮裡了,他是皇後,她的選擇有很多,但是不巧,四阿哥從來都不在皇後的選擇範圍內。
出了一口氣的皇後今日心情出奇的好,若是以後也能一直這樣順利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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