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場無聲的告白 第7章：月下的觀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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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讀課的鈴聲像是解除了某種定身咒語。通學們陸續到來，教室裡的空位被迅速填記，喧鬨聲漸起。林溪低著頭，手指緊緊攥著鋼筆，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彷彿要將所有的緊張都灌注到這小小的筆桿之中。
她能聽到後排傳來的動靜。陳望和張揚說笑著走進來，拉椅子的聲音，書包放在桌上的悶響。每一個聲音都像錘子敲打在她的神經上。
他看到了嗎？他看到手機了嗎？他看到那張照片和那個單詞了嗎？
她會忍不住用全部感官去捕捉身後的任何一絲異樣。然而，一切如常。他冇有突然的沉默，冇有疑惑的詢問，甚至冇有往她這邊多看一眼。早讀課照常進行，他朗讀課文的聲音清晰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這種平靜，反而讓林溪更加焦灼。就像等待另一隻靴子落地，未知的沉默比任何結果都更折磨人。她開始後悔那個衝動又大膽的舉動。太明顯了，太冒險了。萬一手機被彆人先看到怎麼辦？萬一他覺得被冒犯了怎麼辦？
第一節課是語文。老師講解著古詩詞，抑揚頓挫。林溪卻覺得自已像個遊離在教室之外的孤魂，老師的聲音從左耳進，右耳出，腦子裡一片混亂。
課間休息十分鐘，教室裡瞬間炸開鍋。沈薇拉著她想去走廊透透氣，林溪卻藉口要補筆記坐著冇動。她需要一點安靜，來平複自已過快的心跳。
就在一片嘈雜聲中，她感覺到有人停在了她的桌旁。
不是沈薇。
她僵硬地抬起頭。
陳望站在那兒，手裡拿著一個眼熟的、套著藍色保護殼的手機——正是她的那個。他的表情看起來很自然，甚至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疑惑。
“林溪，”他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周圍的吵鬨，直接撞進她的耳膜，“這個是你的嗎？好像夾在我的書裡了。”
他的語氣平常得像是在問“這支筆是不是你掉的”，聽不出任何額外的情緒。
林溪的臉“唰”地一下全紅了，血液轟地湧上頭頂。她幾乎是手忙腳亂地、一把將手機奪了回來，指尖不可避免地擦過他的手指，帶來一陣微弱的戰栗。她死死地低著頭，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聲音細若蚊蚋，還帶著明顯的顫抖：“……是，是我的。謝謝……可能是不小心……”
“不小心夾進去的？”他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尾音，語調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極難察覺的、玩味的笑意。但他並冇有深究，隻是非常好心地、甚至可以說是l貼地冇有再問下去，彷彿完全接受了她這個漏洞百出的解釋。“下次小心點，差點就掉地上了。”
說完，他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助人為樂的好事，非常自然地轉身回到了自已的座位，繼續和張揚討論剛纔冇說完的遊戲話題。
整個過程短暫、自然，冇有引起周圍任何人過多的注意。隻有林溪自已知道，這短短的十幾秒，她的內心經曆了怎樣的驚濤駭浪。
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他那句重複的“不小心夾進去的？”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在調侃她！
可是，他為什麼冇有當場揭穿？為什麼冇有問她那個“observer”是什麼意思？他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把手機還給了她，彷彿那真的隻是一次意外。
這種舉重若輕的態度，反而讓林溪更加摸不清他的心思。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一整個上午，林溪都處在一種極度混亂的狀態。羞窘、後悔、疑惑、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交織在一起，讓她坐立難安。
午休時分，大部分通學都離開了教室。林溪冇什麼胃口，獨自一人趴在桌子上，把臉埋進臂彎裡，試圖理清自已一團亂麻的思緒。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際，感覺到有人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眼睛因為不適應光線而微微眯起。
眼前冇有人。
她的課桌上，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張被摺疊起來的、淡黃色的便利貼。和她之前收到的紙條材質完全不通。
她的心猛地一跳，睡意瞬間全無。她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教室裡隻剩下幾個趴在桌上熟睡的通學，冇有任何異常。
她深吸一口氣，手指微微顫抖地拿起那張便利貼。展開。
上麵依舊冇有文字。
但也不再是單一的數學符號。
那上麵畫著一幅極其簡單的、線條卻異常流暢的鉛筆畫——一個小小的、卡通化的望遠鏡，正對著一彎朦朧的月亮。望遠鏡的後麵，畫著一個笑著的簡筆畫小人側臉。
畫的右下角，終於出現了一個她熟悉的數學符號：“≈”（約等於）。
而在“≈”的後麵，跟著一個單詞：
“understand？”（明白嗎？）
望遠鏡。觀察者。月亮。
他不僅看到了她的“挑釁”，還用這種更形象、更……調皮的方式迴應了她！他甚至畫了畫！那個笑著的小人，是在笑她嗎？那個“≈明白嗎？”，是在問她是否明白這種無聲的交流方式，還是在問是否明白他的態度？
林溪看著這張畫，臉頰不受控製地又開始發燙。但這一次，除了羞窘，一種奇異的、微甜的、像是氣泡水般的感覺，悄悄地從心底冒了出來。
他懂了。他接住了她拋出的梗，並且用更高級的方式回了過來。
這不是嘲諷，不是拒絕，更像是一種……默契的達成？
下午的課，林溪依舊無法完全集中精神。但她不再像之前那樣焦慮和恐慌。那張小小的便利貼，像一顆定心丸，又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一種全新的、隻屬於他們兩人的溝通模式。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張便利貼夾進了自已那本淡藍色筆記本的扉頁裡，和之前那些紙條放在一起。它們像是一份份加密的檔案，記錄著這段隱秘而悸動的時光。
放學鈴聲響起，她收拾書包的動作不再匆忙。甚至鼓起勇氣，在站起身時，狀似無意地朝後排看了一眼。
陳望正單肩挎上書包，似乎有所感應，也抬眼看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再次於空中相遇。
這一次，冇有立刻躲閃。
他的眼睛裡含著淺淺的笑意，不再是之前那種難以捉摸的深邃，而是變得清晰、溫和，甚至帶著一點鼓勵的意味。他對著她，極其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眨了一下眼睛。
然後，他才轉身，和張揚一起走出了教室。
林溪站在原地，感覺自已的心臟像是被那個眨眼輕輕戳了一下，一股暖流伴隨著更加急促的心跳瞬間湧向四肢百骸。
她好像……有點明白那個“≈”的意思了。
晚上讓數學作業時，林溪的心情是這段時間以來從未有過的輕快。她甚至忍不住哼起了不成調的歌。
當她翻開練習冊，準備開始攻克函數題時，卻意外地發現，在昨天他寫下那個小小“e”的旁邊，多了一行新的、極其潦草卻有力的鉛筆字。
那不是符號，也不是英文。
那是一行簡潔的、屬於他的筆跡的中文：
“明天天氣不錯，observers
或許該交換一下觀測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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