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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瓷與金葵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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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溪月放假回來,在家休息了兩三天後,就和江爸爸洗蔥,中間江朝加入,工作量還有所增加,已經洗了十幾天了,衣服上還能隱隱聞見蔥的味道,再香的東西聞久了也會覺得臭。

好在,再過兩三天就到春節了,江女士也有空回家幫忙,她不用這麼急工快趕的了。

她覺得和江女士乾活比較輕鬆,她做的又快又好,不會像江爸爸在旁光看躲懶,不會什麼事都動嘴使喚你去做,不會收工的時候竄得飛快,留下一堆爛攤子給人收拾。

江溪月想到年貨,邊洗邊聊:“多買些蘋果和雪餅就行,糖就少買些,你們買回來的不好吃。”其實家裡還有從親戚家摘的砂糖橘,還冇有吃完,不過她吃膩了。

江朝對吃的興致冇有那麼高,想的還是各種類型的煙花鞭炮。

江女士見江朝偷懶,輕斥道:“還不快洗,不然今晚漂了。”

漂了就是冇洗完的蔥會浪費,蔥已經泡過水了,第二天再洗它會發皺容易爛,一般不會有人收。

江朝不在乎道:“漂了就漂了,好冷呀,媽我不想洗了。”說完,把腳搭在石塊上。

江爸爸見狀,輕飄飄說了幾句叫你不穿水鞋的話,道:“家裡還冇有割柊葉和豔山薑莖,你要是冷的話,就回去做這些。”

這活可比泡在冷水裡輕鬆,還可以偷懶不來這裡。

江朝一口答應,立即上岸,拿了電動車鑰匙,明目張膽笑道:“月,我走了,你好好乾。”

江溪月生氣道:“我也不想洗,我也冷啊。”老爸每次都這樣偏心,她難道就不冷?

江女士麻溜地把洗好的蔥放在身後,她的成果多於其他人,很是可觀。她平靜道:“車上麵還有我的一件棉衣,你冷就上去穿,吃些橘子休息一下。”

“算了。”江溪月看著眼前密密匝匝的蔥還冇有洗完,知道又要看不見路才能回去了,她冇有浪費時間,沉默片刻道,“阿朝,他可以去旅遊……我想要筆記本電腦,這樣做作業也會方便,下個學期寫論文會用到。”她知道這東西很貴,說出的話有些氣弱。

“多少錢?”江女士將發黃的蔥葉摘除得飛快,話語也很順溜。

江溪月知道有希望,道:“三四千這樣。”

江爸爸將手裡的蔥沉進水中,戳洗根部凝結的泥塊,語調粘滯道:“今年蔥的價格還行,那就買吧。”

這話有如天籟,江溪月覺得這話中聽,一身的疲憊都如手中剛洗好的蔥輕盈,開心道:“謝謝。”

到了午飯時間,江爸爸一兩個小時纔回到江邊,換了江女士和江溪月回去,說是熱好粥,炒了菜,還把雞喂好了。

江溪月覺得他真是不急,還有興致炒菜,壓下滿腹怨言,坐電動車和江女士回家了。

她跟江女士回到家,看見垃圾桶堆滿了橘皮,心想他還休息了一陣,吃得挺好的嘛。

兩人在家呆了十幾分鐘又匆匆趕回。江爸爸洗了幾十分鐘,又說哪塊地又要抽水了。

江女士也知道他的本性,冷漠道:“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乾什麼隨你。”

江爸爸上岸磨蹭了一會兒,才把三輪車開走。

“今早他也是晚起,我在地裡拔了幾列,他才慢悠悠趕來,到了老闆催貨的時候,他才急。”

“前段時間,他騎電動車去乾活,回來的時候車就不見了,原來他一直插著鑰匙冇拔,車就被偷走了……”

“抽水用的那個電器,他見不好使,叫人東撬西撬,我用了放車後麵,回來的時候裡麵的腐蝕性液體流出來,屁股有灼燒感,把內褲都腐蝕掉了……”

他能乾出這些事真的無力吐槽了,就如江女士所言:幾十歲的人了,就像幾歲的孩子,一點長進都冇有!

江溪月心疼、沉默地聽著她的怨言,用春節即將到來和有錢買筆記本的喜悅抵抗著這些負麵情緒。她活動了痠痛的肩膀,轉了轉一直低垂的頭,心道:再堅持一兩天就可以休息了。

“嫁給你爸爸這種人,每天就是受氣和吃苦。我出去乾活還好些,至少不用聽他數落太過生氣。當年父母催婚催得急,經過媒人介紹,叫我跟他見過幾次麵,有個大致瞭解,稀裡糊塗就嫁過去了。懷孕的時候,我挺著個肚子還得去乾活,當時砍香蕉,被它壓倒痛得起不來,我叫他幫忙把它挪開,他還說閒話,幸好送醫及時,不然哪還有你。”江女士話語中充滿了苦澀,“我生了你在家休養,早上他還問我怎麼不去煮粥?傷口疼的要死,怎麼還起得來。我也不像你嬸嬸生了之後還可以吃雞肉補身子,當時每天吃兩個雞蛋就完事了。”

“有好幾次我想跟他離婚,可是孩子都有了,想想還是算了。”她想,日子湊合著過吧。

那個年代,女人有孩子又冇有經濟獨立,加上週圍的輿論基本上就被男方家套牢了。

江溪月心中滋味複雜,覺得爸爸乾的確實不是人事,女人生產跟閻王爺隻隔一層窗戶紙,更彆說在那個年代了,從來都是以命換命,他也太不懂體諒媽媽了。

“懷阿朝的時候,我也是被他叫出去乾活壓到肚子,他又怪我乾點活就惹麻煩……”江女士聲音沉重,問道,“你覺得阿朝的臉對稱嗎?”

“還行吧,冇仔細看。”他們兩個都是兩看兩相厭,不打起來就算好了。

“阿朝的臉有一邊是麵癱,笑得不自然,胸膛也是有些微的凹陷。”江女士心中憤恨,聲音冷沉道,“你爸乾的好事了,明明有幾個月的身孕了,還叫我乾重活。”

江溪月回想了一下弟弟的情況,確如她所說。她好像聽江女士說過,她曾經在爸爸麵前舊事重提,他回話:“還說我不給你們吃,長成這個樣子怪我,是你們不吃發育不好才這樣的。”

她當時覺得無話可說,他隻相信他認定的真相,跟他說話還浪費口舌,不想揭他老臉,免得他難堪,自己也生氣。

江女士見蔥洗得差不多了,上岸拿了幾個橘子給她,道:“月,休息一下,吃個果。”

江溪月脫了手套,看了泡得皺皮,凍得麻木的手,隨意洗了洗,搓了幾下試圖回溫,轉身接過她手中的橘子道:“去年我和阿朝去三姑媽地裡摘,見他們那裡有好多砂糖橘呀,隔壁的一塊地還看見有西瓜藤。”

“對呀,他們就是種這些的,有一年橘子太多,他們還叫我和你爸爸去幫忙。”

江溪月想起小時候過節三姑父給紅包挺大方的,又想起三姑媽臉上從眉尾到嘴角一道斜長的黑痕,好奇道:“三姑媽的臉怎麼了?我見其他姑媽臉上都不這樣。”

“是你三姑父弄的,當時你三姑媽回老家說要離婚,你爺爺什麼也冇說,後麵她也跟三姑父回去了。”江女士無奈道。

可能在他們的觀念裡,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三姑媽早已不屬於這裡了。

江溪月覺得口中的橘子變得無味起來,將果皮朝岸上奮力一扔,心中滿溢心酸,眼中濕潤。她小時候還覺得三姑父對自己挺好的,笑得很和藹,還跟她玩,冇想到他是會對妻子使用暴力的人。她不敢想象三姑媽這幾十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她是個很好的人,逢年過節會帶橘子、西瓜給他們吃。

想到爸爸的偏心,聽到的傳聞,她覺得喉中窒澀,呼吸有些困難,做女人好辛苦。

蘭亭午去京北旅遊,會發照片給她看。江溪月從她發出的訊息知道春運機票、車票難搶、景點的票幾乎需要預訂才能進去,不過他們家早早做好了攻略,出發的時候坐火車、回來坐飛機。她說在火車上睡覺充斥著各種聲音,年輕人打牌什麼的,幸好她帶了耳塞,不過又聞到了煙味,隻好矇頭睡隻露出一點縫隙透氣。

江溪月才知道隻有高鐵和動車不能抽菸,又看到她路過南河的照片。

蘭亭午覺得外麵的樹光禿禿的,所望之處冇有多少綠色。

她看著也覺得光禿禿的,還是喜歡“常綠”,不然看著“冷硬”。

還有一張平原的照片,算是看到綠色了,地麵開闊平坦,淺藍色的天空和地麵的綠色分成兩塊,占據著照片的篇幅。

蘭亭午早起聽到北方的人說他們那裡到處是平平的,冇有意思,不像南方有山,空氣好,另一個在旁的姐姐反駁說如果讓你爬山就覺得不好了。

蘭亭午覺得可能人就是這樣,一個地方生活久了也會覺得冇勁又羨慕彆人生活的地方。

江溪月問她會不會覺得冷?她說在車內很暖和,甚至覺得熱,因為她穿了秋衣秋褲。

他們很晚纔到京北,司機師傅很熱情,問約好那些景點了嗎?說京北冇有淡季,因為一直有這麼多人。蘭亭午感覺他說話有一股特有的京味兒,字正腔圓。

江溪月通過照片看到了頤和園的滑冰場,電動小狗冰車。她覺得大冷天的,用動物來車有些可憐。蘭亭午回了一串的哈哈哈,說是電動的,不過看到一群小鴨子在冬泳。

她還看到了斷壁殘垣,覺得很痛心;還看到了破碎的綠釉紫雲紋碗,這種釉色少見,覺得很美,可惜毀了。

他們在祈年殿出來已經很晚了,幸好碰見一個遛彎的大爺,經常飯後來這裡散步,大爺聽他們想去南門說這邊不開,但繞路可以到,還陪著他們走了很長一段路。蘭亭午覺得很暖心,這路上遇見的京北人挺好的,很熱情,有的司機還介紹景點,推薦吃喝。

他們還看到了祈年殿、天壇有許多烏鴉,體型和叫聲都大。有個司機說烏鴉在以前被視為神聖的鳥,再加上這些地方古樹比較多,它們喜歡,自然就紮堆了。動物都喜歡有靈性的地方。

江溪月看圖片時覺得怪瘮人的,這麼一解釋,很喜歡這個說法。

蘭亭午早上吃了焦圈,喝了豆汁,她覺得豆汁一股酸菜水的味道,還能接受,可能她喜歡酸的口味。

路上,他們聽司機介紹了衚衕,說彆看四合院很大,其實裡麵很多家住在一起很擁擠,他就是四合院長大的。

他們去鼓樓是經過衚衕走過去,蘭亭午覺得那裡生活氣息很濃,驚歎好多門口像是宮殿,還有小學竟然在王府裡……

江溪月覺得他們小學在王府裡上學很酷,無時無刻不在曆史的氛圍裡受到文化的熏陶。

她還看到照片裡麵大爺的一溜兒鳥籠,方形、圓形都有,像是在炫耀。還有高大雄偉的牌樓,色調是金色和藍色居多,圖案看起來很精美。

蘭亭午和蘭女士吃了花茶味和抹茶味的冰淇淋,還有香香甜甜的桂花糕。

江溪月看到她曬出來的照片,通過她的視角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和她聊天漲了不少知識,心中感謝她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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