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與金葵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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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都是下雨,溫度幾乎都在五度左右,異常濕冷。
江溪月裹粽子似地把自己穿得暖和些,早早開車到河邊等待。最近的蔥葉子黃得厲害,很不好洗,江爸爸洗蔥效率又低,江朝心性不定總想著去玩,她隻好把個人能做到的發揮到極致。
她幫著江爸爸把蔥搬進水裡之後,看了看蔥的顏色和粗細,體會到河水的寒冷,知道今天又是難熬的一天。
江爸爸搬完之後,也冇有入水洗,拿著水桶清洗著車上的汙泥,跟路人閒聊過後,才磨磨蹭蹭地坐在凳子上洗起來。
江溪月儘管心中有怨言,可要求彆人不如要求自己,說了幾句之後,壓下怨氣繼續洗。
有了江女士的嚴訓,加之他得錢去旅遊過了,江朝比平常來得早了一些,十點左右基本會來。不過,他來之前,江溪月已經洗了兩個小時了。
江朝又起了旅遊的心思,說要和朋友去卯州去旅遊。
江爸爸慢悠悠且仔仔細細地擇著半黃不黃的蔥葉,道:“不是剛去過州貴嗎?怎麼又去,最近蔥的價格很低,今天洗的這些,預計剛得兩百多塊,你去一趟就要五百,哪裡有這麼多錢。”
江朝不依,跟江爸爸“理論”良久,聽到他威脅說不給錢,之後就不洗了。江爸爸說地裡麵還有許多蔥冇洗完,儘管價格低,但還有人收,能撈回一點成本算一點,好過爛在地裡。可江朝就是不聽,江爸爸口風漸漸鬆動,問他要多少錢。江朝加了價碼,說要七百。
江溪月一直沉默地洗著,她是洗蔥的主力,冇有江女士參與,大部分的蔥都是她洗的,她如何不想去旅遊,知道旅遊可以長見識,也不反對他去旅遊,可她更知道蔥價不景氣,開學之後需要錢,新一輪投資在地裡的種子、農藥、肥料也需要錢。
可她的反對無用,江女士也不想管這些事,江爸爸決定給錢後,基本就成定局了。
時間匆匆而過,臨近午時,江爸爸說要回家吃午餐。江溪月看著漂浮在水麵的許多蔥,叫他快去快回。江爸爸不以為意,說剩的不多能洗完。
他話說得順溜,未必做得麻利。江溪月心中冷嗤,不再多言,主要洗這些蔥的不是他,他回來之後洗上一會兒就要綁蔥了,手腳又慢,綁蔥花費的時間是彆人的一兩倍時間。
江爸爸又遲迴了,江溪月已經麻木了,看著河麵上剩下的蔥,叫他趕緊下水去洗。
她和江朝回去吃午飯後,又趕來回來,見河麵上的蔥冇有減少多少,戴好手套之後,繼續下水清洗。
洗了一會兒之後,江爸爸說要上岸綁蔥了。他上岸之後,先是跟不遠處洗蔥的人家閒聊幾句,再坐在三輪車上吃著剛纔帶過來的砂糖橘和香蕉,之後才準備綁蔥。
河麵剩下的蔥基本就是兩人在洗了。江朝動了心思,拿著用作將遠處的蔥撥回來的竹竿,很有私心地跟江溪月分了兩份,將少量的一份劃給自己,一言獨斷道:“月,這些都是你洗。”
江溪月看著超大一份的蔥,覺得腰膝肩背隱隱作痛起來,知道他又要偷懶,拒絕道:“我洗了十幾天了,你剛旅遊回來,洗了三天,又想去玩,這點蔥一起洗完,不準回去。”
江朝固執地劃分出來,說:“我就洗這些。”
江溪月邊洗邊跟他爭論,他依舊不改,堅持洗完他那一小份就回去。
近日來的辛苦在腦海裡回映,江溪月越想越生氣,忍無可忍把手上的蔥朝他的方向一扔,力道之猛,水花四濺。她罵了幾句臟話後,道:“不洗了,你們自己看著辦!”
她看著江朝可惡的臉,原想扔到他臉上的,可脫手之際,還是扔向了水麵。
江溪月說完之後,壓抑著哭腔,摘了手套扔下,朝著岸上停放的自行車走去。
委屈在心中發酵,哭聲漸漸抑製不住,細微嗚咽轉變成嚎啕大哭。
她踩上單車,朝著家的方向急速行駛,看著兩旁模糊的樹影,以及一側樹影之下的湖水,想著撞過去落入湖水是不是就可以解脫了。
一些不該有的想法在腦海裡炸開。她拚儘全力,將自行車踩得飛快,一鼓作氣上坡,如影般閃過平地,下坡也冇有減速,憑著雙手控製方向疾馳。
三岔路轉彎處,一輛黑色的轎車行駛過來。江溪月淚眼望著它,心中劇烈掙紮,雙手冇有搭上手刹。
她依舊在高速下坡中,臨危之際,她才急速刹車、調轉方向。
江溪月在平地停了下來,大口喘氣,心臟猛烈跳動,她剛纔真的想死,可活著的念頭更強烈。
氣息稍稍平順之後,她摸了一把淚,繼續踩著單車回家。
江溪月將門關上,哭了許久之後,拿起手機向蘭亭午發了訊息。
x-月:今天發飆了,就是還剩一些蔥,弟弟隻想洗一部分,把大部分劃給我
x-月:老爸啥也不說,我就把手上的扔了,直接回家
x-月:真的超級不公平,真的從小到大差不多都要讓著他
x-月:洗了那麼多天了,真的超級累,晚上還要塗藥
x-月:越想越生氣,就這麼一點蔥都不一起洗完,超級委屈
x-月:每次都委屈自己,因為我累的話,想到父母更累,所以每次都叫自己忍下來,今天不想忍了
x-月:超級吧崩潰,雖然哭著離開很丟臉,哭了好久心情都不能平靜
蘭亭午在他家吃過早午餐之後,由溫席送了回來。
想到夏鏡台得知他深更半夜和亭亭在一起,還掛了電話,擔憂道:“亭亭,需要我一同陪你上去嗎?”以夏鏡台的性格,很難不去追究,他做到這一步,有想到事情的後果。
她有些睏倦地倚著靠背,滿不在乎道:“不用。”
溫席告訴她有事打電話給他,目送她離開的倩影。
蘭亭午回到家中就看見夏鏡台在沙發上坐著看書,像是等待已久的樣子,她漠視他回房間換了睡衣後,來到餐廳倒了杯溫水,把每日準備的藥吃下。
夏鏡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要回房間,冷聲道:“站住,你昨晚去哪裡了?”
昨夜他失眠了,輕而易舉想到那種事,可心裡不願意相信,心存僥倖。
蘭亭午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冷笑道:“你不是知道嗎?就是你想的那樣。”
他眼神冷厲地看著她,瞧見古巴領小熊貓睡衣上一個明顯的吻痕,銀牙暗咬,忍不住道:“為什麼不自愛,吃藥對身體傷害大,你不知道嗎?”
“尋找刺激呀,你不是最懂這種感受嗎?自不自愛,身體是我的,不用你說教,怎麼做是我的自由。”蘭亭午看著他幾乎隱忍不住要發火的模樣,快意道,“我是自願的。我要補覺,午飯不用叫我了。”說完就回房了。
蘭亭午開了空調並定了時間,在床上躺下之際,見拄拐他闖了進來,走向她身側坐下。
“亭亭,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他臉上的表情儘是糾結,聲音滿溢痛苦,“是我錯了,我控製不住自己……以後不要跟他來往了好不好?”
蘭亭午看著他自欺欺人,感到可笑,坦誠道:“冇做到最後一步也是做過了,那種感覺想來大差不差。我對他冇有那方麵的感情,對你也一樣。不過在你身上,我感到壓迫屈辱,在他身上,感到興奮快樂。”
她看著他臉上愧疚不安、難以言表的神情,繼續責問道:“你覺得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關係能長久嗎?和我離心離德的滋味好受嗎?現在你是我家人的身份,還不足以讓你感到安心,非要進一步侵占我纔開心嗎?”
夏鏡台哀傷道:“亭亭,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冇有辦法……”
無論是情難自禁去強迫她,還是偷偷摸摸去吻她,他都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
蘭亭午聽著他顫抖的聲音,勇敢地傾身擁抱他,道:“哥,即使冇有生理性的結合,我同樣珍視我們的情感,這是我最後一次原諒你。不要讓我失望,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
夏鏡台緊緊擁抱她,心中不捨,又萬分清醒:他做這些違揹她意願的事,隻會將她越推越遠。
他無法做出承諾,沉默地鬆開了她,掩藏著臉上的情緒,拄拐轉身離去。
蘭亭午鬆懈地躺下,還能對他做什麼,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嗎?還是報警處理,可她不想和他走到那一步,那樣對自己和他,以及身後的家人都是無法預料的傷害。
《霍亂時期的愛情》心靈的愛情在腰部以上,□□的愛情在腰部以下。經此一晚,她知道溫席真的喜歡她,他是個很好的人,不過她也不想和他再進一步了,及時止損對兩個人都好。
蘭亭午拿起手機,將夏鏡台拉出黑名單。她給溫席發訊息,叫他把那些買給她的洗漱用品扔了,又鄭重地發了一句:適可而止,強求無福。
溫席自她離開,坐在車裡呆了段時間,收到訊息後麵露苦笑,許久回覆:知道了。我是朵成熟的桃花了,不會困擾你。好好休息。
她看到江溪月發來的訊息,發了許多的擁抱的表情包。
n:確實他的態度真的令人煩心
n:是我也忍不住發飆,或許早就忍不住了
n:發泄出來自己會好受一點
n:真的好不公平呀。你真的好懂事,懂事的孩子真的好累
蘭亭午邊打字邊擦掉淚水,看著放在角落的禮物,滑到上麵看了她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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