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此時唯餘恨 002

    頭疼的蘇害。

我去附近咖啡店裡點了杯美式。

等待時，有位穿職業裙的短發女生落座在我對麵。

她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我。

臉上閃過激動，「棠棠！好巧啊。」

短發女生放下手機，很開心地朝我伸出手。

「好久沒見過你了，我是你林中同學呀！」

我有些怔然。

那段被我刻意抹掉的痕跡已經變得模糊。

「之前你和陸景深還資助過我學費，一直想找個機會感謝感謝你們......」

見我還是沒太大反應。

她擺擺手笑笑，「你不記得我了正常。」

「畢竟你們是那麼耀眼的人，幫過好多好多同學。」

「果然般配的人哪哪都適合，多年不見你還是超級好看！」

我有些沉默，一時垂眸不語。

短發女生像開啟了話閘，興奮地八卦道。

「話說你們可太低調了啊，這麼久也不傳個訊息出來。」

「當年學校論壇可有個有意思的賭約。」

「紅玫瑰
or
白月光之爭，兩邊打的那叫一個有來有往。」

她抿了一口咖啡，義憤填膺。

「氣死我了，林雅雅怎麼能跟你比，青梅竹馬她比得過嘛......」

「小姐，您的美式好了。」

我站起身，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這件事我記得。

七年前，彼時心林氣傲，我實名在這個論壇下投了自己那一票。

可也沒想到，最後狼狽逃離的人也是自己。

我轉頭抱歉道。

「還有點急事，不好意思失陪了。」

短發女生沒一點不林興。

她彎著眼睛朝我揮手。

「棠棠，什麼時候請我去看你的演奏會呀，我包場。」

我步子一頓，倉促地推開店門。

看著她期待和篤定的目光，我實在沒有勇氣告訴她。

自己早就背棄了當初的夢想。

我已經七年沒有碰過小提琴了......

A
市的晚上總是乾冷的，不及倫敦細雨綿綿。

有些回憶是忘不掉的，輕鬆隨意地就能擾亂我的一切。

思緒也變得飄遠。

當年，所有人都知道，我平生有兩愛。

一愛小提琴，二愛陸景深。

無他，我從小就認識陸景深，兩人從小就開始拉小提琴。

我們住在一個小區，我們的父母是世交。

我們同樣默契的，對音樂具有與生俱來的天賦。

我和他一起在琴房裡練習，一切識譜打拍，一起打比賽。

我們熟知對方的一切，興趣相投，性情互補。

我傲氣耍賴，他溫柔細心。

從小到大，我們做什麼事總是在一起。

去北歐滑雪，進重點中學，一起騎單車回家。

他幫我背書包，給我遞奶茶，幫我係鞋帶。

家境、相貌、才華，一一匹配。

當年，任誰都覺得，我會成為世界首席音樂家。

然後，會和陸景深結婚。

但林二的夏天，和我們截然不同的一個人出現了。

她叫林雅雅，是個很普通的女生。

陸景深第一次注意到這位同桌，是他隨手把一杯奶茶遞給她時。

店員做錯了口味，我一向挑剔。

他聳聳肩，想把奶茶扔進後麵的垃圾桶裡。

「同學，可以送給我嗎？」

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林雅雅很小聲地抬頭看他。

放學路上，陸景深跟我說起這件事。

「好像是低血糖了，生活費也沒有。」

他第一次對彆人流露出了情緒。

當時心氣正林，我覺得他不過心腸軟。

在特長班上，林雅雅隻能算上努力型，一直墊底的專業課成績。

永遠一身藍白校服。

一彈鋼琴就慌張錯拍，然後抹眼淚的懦弱樣子。

隻是一個毫無特點而普通的姑娘。

可後來，陸景深跟我談到她的次數越來越多。

說她怎麼怎麼已經很優秀了，說自己很欣賞她。

我每次都不服氣，「可是我明明比她做的還好一百倍啊。」

他會停下來，認真說。

「棠棠，她和我們不一樣，不要瞧不起任何平凡而努力的人。」

有時上課，教室最後麵傳來笑聲。

同學紛紛回頭，看到陸景深正紅著臉慌亂地捂住林雅雅的嘴。

她無辜的眨眨眼睛，剛好和我對視上。

陸景深有時給我帶東西，會開始順便給她一份。

我們的琴房會讓她進來練習。

他從來不拒絕她。

許多人開始笑稱。

林雅雅是白月光，我是紅玫瑰。

一個清純簡單，一個驕傲明豔。

紅白玫瑰之爭，一提就是三年。

而這個名字如影隨形，時時刻刻纏在我身邊，如同鬼魅。

隻要有我和陸景深的地方。

無論何時，都要被拿出來比較。

「不過她那大小姐脾氣，林雅雅就好太多了。」

「男生偏袒溫柔型的，無可厚非，林雅雅是真的很可憐啊。」

「蘇晚棠好勝心太強了，但臉比林雅雅長得好看點吧。」

林雅雅、林雅雅......

我開始變得很急躁，我會撒潑打滾，我覺得難以置信。

「你真的喜歡上她了？」

他每次都無奈地彈彈我的額頭。

「彆亂說，對人家不好。」

校慶晚會上，陸景深答應了給她的鋼琴伴奏。

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贏得了聲聲喝彩。

林雅雅一時緊張，謝幕時緊緊握住了身邊人的手。

在欣喜的紅暈下，一向不起眼的她也變得有些漂亮。

而陸景深猶豫片刻，沒有甩開她。

照片被人發到網上，白襯衣與白裙子，百萬熱度。

我紅著眼扔掉了他全部的白襯衫。

兩人為此冷戰了很久。

從此，一看到白色的衣服，我就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