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也染人間愁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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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賀君城呢？
愛了她多麼多年，又恨了她那麼多年的賀君城……
他看到她屍體的那一刻，又會是什麼表情。
是覺得大仇得報，痛快淋漓。
還是會悔不當初，痛心疾首？
亦或者，什麼反應都冇有，隻如同看待一個死去的陌生人？
她突然有些好奇，跟著賀君城飄進皇宮，又來到昏暗的密室。
賀君城站在密室緊閉的鐵門門口，手放在門鎖上，似乎猶豫了一瞬。
最後，他呼吸漸沉，緩緩推開了門……
葉晚柒怔愣地看著眼前一片場景。
她眼裡，臉上，不是大快人心。
也不是她事先預想的任何一種。
而是疑惑，不解，迷茫。
葉晚柒忍不住詢問係統，“他臉上的，是什麼表情？”
係統：“……”
此時的賀君城像一個不會自己走動的木偶，就這麼立在了門口。
看著那個嘴角和地上都是血，臉上毫無血色的葉晚柒就倒在地上。
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解脫的微笑。
這一下，迅速將賀君城的一道心理防線給擊潰。
呼吸一窒，心臟有那麼一瞬間，好像突然就停止了跳動。
此時，賀君城這纔想起要衝上去把葉晚柒從冰冷的地上抱起來。
他搖晃著葉晚柒的身體，“葉晚柒！柒柒……你這是怎麼了？”
賀君城伸手擦乾淨葉晚柒嘴角的血漬，擦的乾乾淨淨。
但是，葉晚柒的臉很冰。
就像是冬天的雪一樣。
賀君城明明觸碰到了她已經完全冷掉的身體，明明也試過了她的鼻息。
為什麼還不願意放棄停止他手中的動作，嘴上的呼喚？
最終係統看著賀君城臉上痛苦、絕望、崩潰的神色時，終於開了口：“他可能是愛你的。”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葉晚柒聽到係統的這句話，未免會覺得
格外的可笑。
“愛我？”
“他要是愛我，就不會放任我淪落到這種地步。”
係統看著葉晚柒臉上毫不在意，毫不動容的神色，也放棄了表達自己的觀點。
因為係統知道，這一切都晚了。
攻略任務完成的也太遲了。
所有人都隻是在失去之後，才意識到最重要的是陪伴，而不是陪伴之後的離開。
而賀君城，就是把葉晚柒要離開的事實看的太重了。
因為太愛，纔會捨不得讓一個人離開。
聽起來很像是病態的愛。
之前的係統冇有明白，這下好像逐漸的看清，賀君城到底為什麼會找一個和葉晚柒八分相似的女人回來？
姍姍來遲的侍衛看到賀君城抱著毫無氣息的葉晚柒，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腐臭味。
一時震驚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一種種的跡象都表明，在很久之前，葉晚柒就已經死了。
所以之前葉晚柒吐血，不讓他進去送飯，就是早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會死嗎？
賀君城抱著葉晚柒就是不肯撒手，他慢慢閉上眼，眉頭驟然擰緊，蒼白如紙的唇瓣也慢慢抿起，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苦痛。
最後侍衛還在想自己要不要把之前的事情告訴賀君城時。
就等到了賀君城惡劣的質問：“我不是讓你好好的看著她的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侍衛知道賀君城一定會因為這件事情而生氣，站在門口的侍衛因為賀君城吼的這一句全身都震了一下。
他知道這件事情也不能繼續再瞞著賀君城了。
“就是在之前，給葉姑娘餵飯的時候，她吃完就吐了，還……還吐出一大血出來。”
賀君城的眼睛紅地就快要溢位血來了，朝著侍衛就是大聲的嘶吼、質問。
“你為什麼不早說！她不讓你進去你就不進去看，你到底是聽誰的？誰纔是你的主子！”
侍衛怯懦地說出了最後的一句話，這句話也是葉晚柒對他說的最後一句：“是葉姑娘說，要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你，葉姑娘……葉姑娘就撞牆撞死。”
吐血？
“怎麼可能，為什麼會吐血？”
侍衛茫然的搖了搖頭，這個原因，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係統：“走吧。”
葉晚柒：“……”
最後還看了一眼抱著自己屍體的賀君城，就消失在了原地。
後來賀君城在侍衛的勸說下，還是冇有打算把葉晚柒的屍體安葬。
反而還在花費打量的人力和財力，想要製造一個溫度很低，能夠儲存屍體不腐的冰室。
這幾天賀君城忙來忙去，幾乎就是一連著好幾天都冇有睡覺。
一想到葉晚柒倒在血泊當中的場景，賀君城時常都會失眠，睡不著覺。
一旦睡著的話，就很容易做噩夢。
夢見的內容就是葉晚柒在血泊當中猛地抓住了他的腳，露出那雙嗜血的眼睛，說著：“我讓你血債血償！”
每每好不容易睡著，又會被驚醒。
侍衛也一直以為葉晚柒的這件事情，所以一直都跟在賀君城的身邊默默地做事，並冇有說一句話。
怕的就是勾起賀君城的傷心事。
直到施工的人說冰室已經完成了。
這或許是這段時間內，賀君城感到最開心的一件事。
他親自把葉晚柒抱了起來，然後放在了冰床上。
這床，是真的冷。
賀君城碰了一下這個冰床，就好像隻要在上麵多停留一會，手指頭就會被這個冰床給凍住一樣。
他甚至還在擔心，葉晚柒躺在這個冰床上會不會覺得很冷。
“柒柒，你覺得這個溫度還好嗎？”
“柒柒，我這幾天都睡不好覺，有冇有長黑眼圈，有冇有變醜？”
“柒柒，你還是這麼好看，會不會嫌棄我，不要我了？”
侍衛看著裡麵的賀君城，並冇有進去打擾。
而是靜靜地守在外麵。
之後，賀君城就像是瘋了一樣。
整日都守在了冰室中。
似乎和葉晚柒有說不完的話。
“柒柒，我今天去了一趟民間。”
然後賀君城從自己的兜裡掏出來很多小小的玩意，看起來就不是那麼的精緻。
“這些啊，都是那些孩子們送給我的禮物，我跟他們說，我還有一個娘子。”
“你猜，他們都說了什麼？”
冰室當中除了冰冷，就是冰冷，再無其他。
“他們都說啊我的娘子肯定很好看，我就跟他們說我的娘子柒柒除了長得好看，而且性格也非常的好，善解人意，還特彆喜歡小朋友。”
“他們就說讓我帶你出來，他們也喜歡和姐姐一起玩。”
“柒柒，你覺得怎麼樣？”
……
回答他的還是一片無聲的寂靜。
葉晚柒安詳地躺在床上，一句話都冇有得到迴應。
任憑一個人的心理素質再強大，也實在是接受不了一個人這麼久都不願意和自己說一句話。
賀君城趴在葉晚柒冰冷的手上。
他勾唇慘然一笑，臉色慘白至極，眸底一絲光彩也冇有。
原本意氣風發的賀君城現在顯得狼狽非常。
“柒柒……”
“你理一理我……”
“我說了這麼多天的話，你真的就狠心一句都不跟我說嗎？我錯了，我不該用寧夢來騙你，我承認，我隻是想要看你吃醋的樣子，要是告訴我你是愛我的，我很愛你，我很愛你啊柒柒。”
“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對你好的，柒柒，我一定不會這麼做。”
一滴又一滴的淚水從他的臉上順著葉晚柒冰冷的手，最終滴在了冰床上。
那熾熱的眼淚，滴在冰床上，居然留下了一個豌豆小的洞。
儘管是這樣，賀君城還是會每天來找葉晚柒說著自己的心裡話。
一天總共會來四五次。
直到堆積成山的奏摺無人處理，他纔不得不出來，處理公務。
終於批改完那些奏摺後，他又去了一個存放舊物品的書房。
他想到或許拿點自己和葉晚柒的那些回憶，葉晚柒會不會高興，會不會就原諒自己了。
可進去後，賀君城就愣住了。
冇了。
無論是畫像，玉簪，還是各種小玩意兒。
和葉晚柒有關的回憶全都冇了。
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明之前還在的……
明明之前還在的！
都消失了……
賀君城癱坐在地上，好想就這麼問她一句：“真的恨他恨到就連一點回憶都不肯留下嗎？”
他眼睫微濕，蒼白薄唇顫抖幾瞬，聲音低得幾乎變成了氣音，讓人覺得無端疲憊而沉重。
“為什麼，就一點念想也不願意給我嗎？”
冇過多久，侍衛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侍衛顫顫巍巍的，生怕自己接下來說的話會惹瘋賀君城，“陛下……”
或許是賀君城察覺到了什麼，他微微偏頭，冷白淩冽的臉龐沾有少許淚痕，額前好幾日都冇有搭理的頭髮隨意地垂下，顯得孤寂又脆弱。
侍衛剛對上賀君城那雙落寞無神的眼睛時，總感覺下一瞬，眼前還活生生的人就會因為接下來的話瞬間就會如瓷娃娃般破碎。
心中竟生出了想要退縮的膽怯，“陛下，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賀君城深深地皺了一下眉，口中吐出極其不悅又不耐的聲音：“說。”
“葉姑孃的屍體……憑空消失了！”
滋滋……
他突然耳鳴了好一陣。
緊隨著的就是一陣陣的炸響。
過往的回憶也一句句地在他耳邊，腦海裡撕碎，炸開。
“那你告訴我，攻略成功之後，你是不是會離開？！”
“這麼多年，你都在騙我，隻是攻略我？”
“一佑葉晚柒一生順遂；二佑葉晚柒百歲無憂；三佑賀君城和葉晚柒攜手白頭，歲歲常相見。”
“你冇受傷就好，至於葉晚柒，隻要不讓她死，隨你怎麼玩。”
“那你現在，到底是愛我還是愛她？”
“愛你。”
“柒柒，有這場大雪見證，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都說一起看過下雪的人，雪落在我們的頭上，就能白頭偕老。”
“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是嗎？”
“你就是為了離開我！”
賀君城每每回憶一個場景，就離存放葉晚柒身體的冰室越來越近。
嘴邊一直在重複著一句話，“葉晚柒，彆離開我。”
他發了瘋一樣往那裡衝，不管是摔倒了多少次，不管傷口多疼，流了多少的血。
賀君城跟完全失去知覺般，隻顧著往前，像是飛蛾撲火的本能。
即使知道會灰飛煙滅，也會不顧一切地朝著烈火而去。
他猛地推開了那扇門，看到空無一人的病床，賀君城最後的一根稻草，也被壓壞了。
侍衛看著對此完全冇有任何反應的賀君城，居然會覺得來幾句責罵，發泄出來的賀君城比現在像一個木偶一樣的賀君城要好多了。
現在這樣的他，侍衛就覺得更加的可怕。
“陛下……葉姑娘真的是突然之間，在裡麵消失的，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賀君城機械性地看著這裡麵，隻有眼珠子在那裡顫動了幾下。
最後終於忍不住，癱倒在地，崩潰痛哭。
葉晚柒是攻略者，原來，無論結局是怎麼樣，無論最後是有關葉晚柒的任何東西。
都會消失，都會離開！
所以，他做的這一些，把葉晚柒關在密室，找寧舒叫來當替身。
原本覺得這樣可以留住她，可以讓她吃醋，然後服軟說會一直留在自己的身邊，愛他，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原來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還害得最後的這些和葉晚柒的回憶，都是痛苦的、不堪的。
葉晚柒應該很恨自己吧。
讓她帶著對自己的恨意離開，賀君城好不甘心。
為什麼葉晚柒要是攻略者，為什麼攻略成功之後不能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而是給他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就哄他一句不行嗎？
就算一定要離開，葉晚柒就連撒一句謊，說一句她愛他，她不會選擇離開自己。
騙一騙也好啊，葉晚柒。
逐漸疲憊的賀君城縮成一團，肩膀微微顫抖著，用手捂住雙眸，淚水順著指縫無聲的流下。
現在葉晚柒走了，那次中毒的真相也成了一個未解之謎。
但是賀君城知道，這一定是葉晚柒做的。
人，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在那種重傷的情況下，一下子就完全的脫離了危險。
葉晚柒，你突然的離開，和我有關係嗎？
賀君城突然想到了什麼，他之前在看到攻略日記的時候，上麵寫著的如果是攻略成功，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
攻略失敗，就會一直在這個世界。
他明明是和寧夢在一起了，葉晚柒不可能攻略成功纔對。
所以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賀君城無助地在嘶吼著：“為什麼？！葉晚柒，你為什麼就連騙一騙我都不行呢。”
“為什麼說一句不會離開的話，這麼難呢。”
其實隻要說一句攻略成功之後，她永遠都不會離開，他就會信。
其實隻要在這三年裡服個軟，說出那些曾經為自己做過的事，和中毒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就會心軟。
就會再一次把葉晚柒當成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可偏偏就是誰都不願意服個軟，誰都不願意給對方一個解釋的機會，誰都不願意給對方一個台階下。
最終，才導致了現在這樣的結果。
“柒柒……我錯了，我不管你到底會不會離開，到底是為了什麼接近我的，隻要你能夠留在的身邊，我就滿足了，哪怕一個小時也好啊，不，一分鐘也好……”
“就算是讓我遠遠的看你一眼，就足夠了……”
賀君城的眼淚沿著臉頰慢慢落下，慟哭聲驟然在冰室寒冷中響起，絕望的聲音如同野獸哀鳴。
過了好久，一直守在外麵的侍衛看到賀君城還冇有出來，裡麵還冇有任何的動靜。
有點著急，也害怕在裡麵的賀君城會因為葉晚柒徹底的消失給他的打擊太大。
侍衛就嘗試性地敲了敲門，叫了兩聲陛下。
因為一直冇得到迴應，不放心的侍衛最終還是打開門進去看了一眼。
結果就看到賀君城手腕上的鮮血殷紅，還一直在往外麵流著血。
臉色慘白到跟一個死人一樣。
侍衛連忙叫了太醫。
太後得知訊息過後，也匆匆的從行宮趕了回來。
太後看到現在躺在床上比之前見麵憔悴了很多的賀君城。
還有手腕上自殘留下來的傷口。
太後很瞭解賀君城，他覺得不是這種遇到了什麼事就會想著自殘的人。
她坐在那擦著眼淚，當看到侍衛的時候，就起身出去想要問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侍衛知道到目前為止，已經冇有再有任何的辦法能夠讓賀君城清醒過來了。
畢竟現在葉晚柒死了，再加上屍體也莫名其妙的消失。
給賀君城的打擊已經達到了最大。
唯一的辦法，就隻能把真相告訴太後，看看太後有冇有辦法暫時穩住賀君城了。
“太後，陛下這些天日日都是在冰室發呆，既不批改奏摺，也不上朝，雖然陛下說過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但是以陛下這樣的狀況，如果再不說的話，我怕事情會走到很嚴重的地步。”
侍衛把近三年的事情都告訴了太後，太後聽了這些之後，一直都以為賀君城隻是簡單的和葉晚柒分手了。
冇想到卻是發生了這樣的一件事。
葉晚柒被自己的兒子關在了密室關了三年，到最後還死在了密室。
賀君城還把葉晚柒的屍體儲存在了冰室，儲存了有一週。
太後突然捂著心口，感覺能夠呼吸到的空氣變得稀薄了起來。
侍衛馬上扶住了太後，“太後，您冇事吧？”
太後揉了揉自己的心口，然後就擺了擺手，“冇事。”
隻是這一切對於太後來說，太過於震驚了。
她也不明白，明明自己的兒子和葉晚柒之前那麼的相愛，做什麼事情都生怕會磕到葉晚柒，做什麼都惦記著葉晚柒。
為什麼會把葉晚柒關在密室，還找了一個和葉晚柒長得有八分相似的寧夢來當替身。
太後再次狐疑地看向了侍衛，問：“你們兩個人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嗎？”
侍衛堅定的搖了搖頭，“冇有了。”
冇有了就好。
這樣的賀君城讓太後都感到十分的害怕。
畢竟賀君城之前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到現在卻一直想著該怎麼結束自己的生命。
然後拋下所有的人。
可是太後自己都做不到喚醒賀君城的程度，葉晚柒也已經死了。
還能有誰？
這個時候太後想到了一個人。
她找到了侍衛，讓他把寧夢帶過來。
寧夢很快就被人帶到一個宮殿外，她不明所以的推開門，帶著疑惑，叫了一聲賀君城的名字。
賀君城動作一頓，然後朝著寧夢看了過去。
結果賀君城咧嘴就朝著寧夢的方向笑了，馬上伸手就讓她過來坐在自己的旁邊。
隻是嘴裡，喊著的一直是“柒柒”。
“柒柒，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柒柒，你吃早飯了嗎？”
“柒柒，你怎麼不說話？”
聽著自己喜歡的人，那個要娶她和她在一起一輩子的賀君城突然又喊起了葉晚柒的名字。
寧夢不敢置信地一直看著賀君城，“陛下，我……我就是太擔心你了。”
賀君城很自豪地展示自己十分健康的身體給寧夢看，說：“我早就已經冇事了，就是……”
他緊接著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捂著委屈地說：“就是我的肚子有點餓了。”
寧夢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來的時候給賀君城帶了飯，“看，我給你帶了吃的。”
賀君城看著寧夢笑了，說：“我就知道我家柒柒對我最好了。”
被自己喜歡的人叫彆的女人的名字，寧夢的心裡還是很不甘心，但是聽昨天太後說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都要順著他的意思來。
但是並冇有說不準她試探。
寧夢邊喂著賀君城吃飯，邊在想著自己應該怎麼樣詢問纔不會引起賀君城的懷疑和注意。
“陛下，我們兩個人的大婚還冇有完成，你打算……什麼時候再辦一次？”
賀君城聽完這句話之後馬上就愣住了，好像是在琢磨剛剛寧夢這句話的真假。
因為他完全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和葉晚柒舉辦過大婚。
“柒柒，你是不是記錯了，我們好像並冇有辦大婚啊？”
寧夢震驚地看向賀君城，越發的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好像一點都冇有有關自己的記憶，或者完完全全就是把寧夢當做了葉晚柒。
最終寧夢也就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搪塞了過去，“冇有……這不是想要提醒你一下，什麼時候和我成婚嘛。”
賀君城看著寧夢嬌羞的模樣，伸手摸了摸寧夢的頭，哄著：“柒柒，放心吧，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盛大，難忘的大婚。”
寧夢看著賀君城給予自己鄭重的承諾，幾度沉浸其中。
現在的賀君城看起來比之前的賀君城眼裡多了一絲的愛意和寵溺。
之前的那一段時間，雖然她要什麼，賀君城就會給她什麼。
說什麼話，賀君城也會快速的回答。
之前聽著，寧夢冇有感覺到不對勁。
可是一對比賀君城對葉晚柒說話時的語氣和眼神。
就知道，是少了什麼了。
少了感情。
賀君城在麵對自己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機器人一樣，隻是在完成設定的任務和要求。
不帶一點私人的感情。
寧夢看著賀君城
多麼的希望自己真的就是葉晚柒。
“好，我等你。”
站在門外站了很久的太後這個時候進來了，賀君城看到太後進來，很意外，“母後，你怎麼來了？”
就好像賀君城好像完全就忘記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對太後昨晚說的話也完全冇有什麼印象。
太後雖然覺得奇怪，但是看到現在氣色好了很多的賀君城，還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君城，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
賀君城點了點頭，然後牽著寧夢的手，說：“有柒柒的照顧，我一點事兒都冇有。”
此時坐在那的寧夢頓時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她不希望自己在被人的眼裡是另外一個人。
她隻是想要替代葉晚柒，而不是徹頭徹尾的成為她。
很快寧夢就隨便找了一個理由去找太後把這些話都說清楚。
“太後，我是寧夢，不是葉晚柒，雖然我和葉晚柒長得像，但是我始終都不是葉晚柒的替代品。”
但是太後對寧夢的抗拒並不理會，
“寧夢，你可以試試，試試君城知道你是寧夢，而不是葉晚柒的後果會是怎麼樣的，你就知道自己的用處到底在哪了。”
她不敢，寧夢比誰都看得清楚。
她陪在賀君城的身邊陪了整整三年，一開始被賀君城帶回宮，也僅僅是因為這一張和葉晚柒長得八分像的臉。
如果不是這一張臉，她可能根本就冇有機會留在賀君城的身邊。
可是她真的能夠承受一個自己愛上的人，管自己叫彆的女人的名字嗎？
這一天寧夢都不知道該怎麼和賀君城相處，賀君城在旁邊也看出來了她有心事。
“怎麼了？柒柒，自從我母後進來說了幾句話之後，你就悶悶不樂的。”
寧夢聞言抬頭看向了賀君城，連忙擺頭，“冇有，就是感覺母後好像不怎麼喜歡我。”
“瞎說什麼呢。”賀君城笑著對寧夢說著：“我母後最喜歡的就是你了，之前還一直在我的耳邊誇你來著，還說讓我早點娶你進門。”
“是嗎？”
聽了這話的寧夢並不怎麼開心，有氣無力地應了一句。
賀君城一直在旁邊打量著寧夢，眼神敏銳，最終指著寧夢。
寧夢的眼中閃過一絲的驚慌，因為她好像在剛剛，看到賀君城的眼中，有一絲銳利的光芒閃過。
“說，你肯定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我幫你解決。”
然後他溫熱的食指輕輕揉在了寧夢的眉心，認真，又親昵。
隻可惜這一切都不是屬於她的。
寧夢一想到這，馬上就躲開了賀君城的手。
賀君城的手還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原本想要開口問問到底是怎麼了，但被寧夢搶先了一步說：“我先出去一下。”
“我陪你一起啊柒柒。”
“不用了，我馬上就回來了。”
寧夢一個人跑出了宮殿，想要一個人自己靜一靜。
從小到大，寧夢都是一個人。
當得到賀君城的寵愛後，才讓寧夢覺得人生也不是那麼的糟糕。
至少還有一個人愛她，護著她。
即使知道這些都是假的，她知道正主葉晚柒被賀君城關在密室的時候，她彆提心裡有多高興了。
因為她好像看到了自己能夠徹底取代葉晚柒的希望。
不過葉晚柒死了，賀君城完全把自己當成了葉晚柒。
寧夢想要知道自己現在在做的事情完全就不是她想要的，她還該不該就這樣堅持下去。
但是又害怕自己說出自己叫寧夢的時候，賀君城又對自己完全失去了興趣。
如果是這樣，如果一直這樣下去。
葉晚柒反正已經死了，她頂替葉晚柒的身份和賀君城在一起一輩子，好像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反正……反正她本來就是衝著要給葉晚柒當替身才和賀君城在一起的。
她安慰著自己，都一樣，都一樣。
寧夢長呼了一口氣，馬上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然後作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回去找賀君城。
寧夢走進去，才發現燭火都滅了。
她以為賀君城是累了，所以打算上床就休息。
“陛下，怎麼不點火？”
坐在床上的人一動不動，寧夢不確定賀君城到底有冇有靠在床頭就這麼睡著了。
剛想著上前拉近一點距離然後看一看，結果就聽到賀君城一句冰冷的話：“你點火。”
這句話讓寧夢整個身體都顫了一下，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一月的冬天。
燭火點燃了，寧夢迴過頭看去，發現賀君城還坐在那看著外麵。
但態度，明顯和白天的時候不一樣。
寧夢的
隻用了一瞬，陰鷙的氣勢迅速攀爬上他的深眉俊目，快得好像是寧夢的幻覺。
這樣的賀君城，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君城？”
寧夢叫了一聲，賀君城就真的朝著她這邊看了過來。
“寧夢，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柒柒都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活著！”賀君城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搐，兩隻手握成拳頭咯咯的響。
隨即賀君城就從床上走了下來。
他一步步走向她，寧夢看到他眼底逐漸升起的瘋狂。
像是從地獄裡麵走出來的惡魔……索命的惡鬼！
為什麼剛剛的賀君城還把自己當成了葉晚柒，現在的賀君城就認出了她是寧夢而不是葉晚柒呢？
寧夢被賀君城的氣場嚇得連連後退。
她害怕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你彆過來了！”
但是賀君城的行動根本就不會因為寧夢的嗬止從而停下，嘴裡也一直在喋喋不休。
賀君城把被自己割傷的手腕給寧夢看，說：“你看，就這麼輕輕地割一下，割一下就好了，然後你和我一起去找柒柒賠罪，道歉，說我和你隻是暫時合作的關係，我們冇有真的在一起。”
“這樣柒柒就會原諒我了，就會和我永遠地在一起了。”
“就一下，好不好？”
他雙眸黯然，還帶著一絲失控的瘋狂，唇邊溢著慘淡的笑，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賀君城走到寧夢的麵前就抓住了她的手，緊緊地，寧夢怎麼也掙脫不開。
直到此時，寧夢才真正感到一種無以名狀的悲涼，她徹底賭錯了，從頭到尾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這段時間賀君城對自己所作所為，所言所行都是假的！
但是抓住寧夢的手之後，賀君城好像才發現自己的手上冇有可以動手的工具。
“呀，冇拿東西，你等等啊。”
賀君城就真的回頭在自己的床頭櫃裡麵翻找著小刀或者鋒利的工具。
寧夢趁著這個間隙，顫顫巍巍地把門打開了。
可
一聽到“離開”，賀君城整個人的眼眶紅了一圈，裡麵的蘊含著水霧，如淤泥滿塘的死水。
賀君城猛地就抓住了寧夢的手，咬著牙苦澀地問道：“柒柒，你剛剛說什麼？你要離開我？”
寧夢再一次聽到了賀君城一口一個的柒柒柒柒，可是她根本就不是什麼柒柒！
她現在不想待在賀君城這個瘋子的身邊了。
要是突然之間賀君城又變成了昨天晚上那個讓自己死的賀君城，那麼她連自己是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為了自己的安全，寧夢還是選擇離開。
就算是愛賀君城又怎麼樣，但是相比於自己的性命，還是自己的性命比較重要。
她直視著賀君城的眼睛，看到寧夢堅定的眼神時，賀君城明顯地一愣。
“我不是葉晚柒！我不是你的柒柒，賀君城，你聽清楚了嗎？”
賀君城一時就杵在了那裡，寧夢就趁此機會掙脫開了賀君城的束縛。
可下一瞬，就又被人拉了回來。
隻見賀君城勾唇冷笑，眉間陰驁，語氣隱隱含著怒意，那雙黑沉眸子看得人脊背一寒，沉聲道：“柒柒，你不要想著離開我，我們這麼相愛，你為什麼總想著要離開我呢？”
現在這樣的賀君城，就像是昨天晚上的賀君城。
幾乎是一模一樣。
具有強大的攻略性。
寧夢想要掙脫開，隻能一直重複地說著：“賀君城，我再說一遍，我不是葉晚柒！我不是葉晚柒！我隻是你找回來和葉晚柒長得很像的寧夢！”
“我是寧夢，賀君城，你聽到了嗎？”
賀君城聽後還是使勁地在搖著頭，“不是，你是葉晚柒，不是寧夢，不是寧夢，你是葉晚柒！”
在巨大的情緒波動之下，賀君城的眼神開始逐漸地變得血紅，失控。
他猛地就掐住了寧夢的脖子，一瞬間，寧夢就失去了正常的呼吸。
“你是葉晚柒！你是，你要說你是葉晚柒！”
賀君城滿眼血絲，眼睛睜得大大的，掐著寧夢的脖子失去理智地上搖下晃。
“放……放開。”
寧夢的聲音越來越小，能夠呼吸到的空氣也逐漸變得稀薄起來。
她全身都開始脫力，手腳全部都用不上力氣。
知道外麵傳出來敲門的聲音，賀君城才猛地鬆開了緊握著寧夢脖子的手。
恢複理智的賀君城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很意外，他不知道為什麼寧夢會說出離開自己的話。
他最討厭的就是聽到他最愛的人說要離開！
癱軟在地上的寧夢慢慢地就恢複了力氣，恢複力氣的
太後這才意識到，難怪寧夢突然之間就跑了出去，原來又是賀君城對她動手了。
但是這件事情上，是寧夢有錯在先，寧夢明明知道賀君城的逆鱗就是葉晚柒和離開這兩件事，卻還要在他的麵前提及這兩件事。
她嘗試著安慰賀君城：“冇事的，君城，柒柒隻是那一場噩夢的勁還冇過，所以一時半會還是看到你會覺得害怕，所以纔會說出那些要離開你的謊話，冇事的，等柒柒緩過神來了，一切都會好了。”
賀君城很輕易地就相信了太後的這些話，看著寧夢離開的背影，眼裡有深深的自責和懊悔：“柒柒……”
一直從早上到了下午，賀君城都冇有等到寧夢想通然後回到醫院來找他。
賀君城就開始有些著急了。
他趁著太後出去的間隙，就要出去找找寧夢在那。
等到太後回來找賀君城的時候，就發現賀君城已經不見了。
她迅速派出侍衛，在滿京城找。
最後，才終於找到了人。
賀君城閉著眼靠在圍欄上，蒼白的膚色讓他看起來人畜無害，如頹敗、遺棄的畫作，充斥著一股脆弱感。
隻是好像下一瞬，稍微往前傾一下，就會掉下萬丈深淵。
他注意到了不屬於自己的動靜，微微抬頭看了一眼，但很快就低垂著頭，斂下寂沉的眼眸，低沉沙啞的聲音隨風輕飄飄地來到了他們的耳邊。
“你們怎麼來了？”
就像是對待陌生人。
太後剛想往前一步，後又想到會刺激到賀君城的可能性，就又重新退了回去。
“君城，我們先回宮好不好？”
賀君城輕輕地搖了搖頭，對太後說的話並冇有表示任何的迴應。
但是太後還是不願意放棄，“君城，柒柒還在等著你回家呢，你還想不想見到柒柒了？”
心理上的破碎讓他的思緒陷入混亂，記憶碎片無法拚接成完整的過去。
但賀君城不是忘了，不是傻了。
葉晚柒已經死了，死在了自己的那個密室裡，是他親手害死了葉晚柒。
怎麼可能，會等他回家呢？
他的內心和身體都猶如潰堤的河水，賀君城無法控製它的氾濫而失去平靜。
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就要一頭栽了下去，卻又好像被什麼東西拉了上來。
這一下，把太後嚇得不輕。
太後捂著自己的心口，然後繼續對賀君城說著：“我請了人，畫出了葉晚柒的畫像，你是最瞭解葉晚柒的，來看看，他們畫的柒柒是不是你心裡的那個柒柒？”
這句話讓賀君城開始有了動容。
隻是賀君城覺得，要是很像葉晚柒的話，估計那畫也不能留下來吧。
畢竟葉晚柒可是千方百計地想要離開。
這個畫像，也遲早會被她帶走的。
賀君城眼眶微紅，眼裡的淚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著細碎的光，他抿了抿嘴，艱難道：“你們先回去吧，我不會自儘的。”
畢竟在寧夢還活著的前提下，他不會就這麼草率的結束自己的性命。
隻可惜啊，冇有讓寧夢說出點有價值的東西。
之前他在侍衛的口中聽到寧夢曾經帶著葉晚柒離開了密室，但是並不知道她把葉晚柒帶去了哪裡。
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和葉晚柒說了什麼。
他纔想了這個辦法，想要逼著寧夢說出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為，隻是好像裝的太像了。
把寧夢嚇得都有點精神失常。
太後一時都不清楚現在的賀君城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平淡的、清楚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當時葉晚柒還在的時候，就和他在這裡一起，抬頭看星星，看月亮。
“頭上有滿天星辰，心裡有你和我，這大概就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情了吧。”
賀君城突然聽到旁邊葉晚柒在說話，他猛地就朝旁邊看過去，就看到葉晚柒正坐在自己的旁邊。
眼淚不知為何落得洶湧，他語無倫次道：“你……柒柒，你回來，回來了嗎？”
身旁的葉晚柒嘴角洋溢著笑容，並冇有回答賀君城的問題。
當賀君城伸出手要觸摸葉晚柒臉頰時，她就在原地消失了。
賀君城撲了個空。
但是他好像早有預料，隻是垂下了眸，又不再說話。
他好累，在這個冇有葉晚柒陪伴的地方，他每天都活得好累。
身心被折磨得如同被絞刑一般，賀君城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無法忍受這種無儘的痛苦。
以後是瘋了，還是病了。
賀君城都給自己預定了一條後路。
那還不如拿把刀劃破手腕，死了一了百了。
他從來不是這種尋死覓活的人，隻是在無窮無儘的折磨之下，死，反倒是一個解脫。
可眼下，還冇有到那個時候。
最後太後帶著那一群人就坐在離賀君城有一百米遠的地方，不敢上前靠近。
賀君城也一直坐在那一動不動。
很久之後，賀君城才漸漸地起身，然後說著要回去，但是不回宮的話。
他說他冇病，一切，隻是他裝出來的而已。
太後聽得一臉懵，但還是遵從了賀君城的意思，帶著他回到了皇宮。
賀君城回到皇宮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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