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浮_同義詞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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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裡,
大約**歲的喻蘭舟身上到處都是黑色菸灰的痕跡。她的左眼被一塊白色毛巾捂著,毛巾依稀透出被點點血跡浸濕的紅色。
小女孩衣衫襤褸,身上隻被一件臨時披上的黑色外套裹著。
一位警察阿姨抱著她,
她們身後是漫天的大火,身前是圍截追堵的攝像機。
喻蘭舟露出來的那隻眼睛中,
隻剩下淒楚呆滯,
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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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燃的血液都透著涼意,
直接打電話問她:“這些是什麼?”
晏新雪的語氣輕鬆:“我在平京。來平京見我。”
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
陳燃是一隻驚懼的鳥,晏新雪的訊息是拉滿的弓。
她即將被這弓射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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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有車輛駛入彆墅,
喻蘭舟依舊回來得很晚。
陳燃候在門前,
準備在喻蘭舟進來時抱住對方。
她的手裡還拿著條純白的圍巾:羊絨線,
雙股編織,用的心思比容玉隻會多不會少。
容玉送給喻蘭舟的圍巾,她並冇有圍上。
那麼陳燃覺得,
自己能不能是個例外。
喻蘭舟一進門,
脖子上被一件柔軟的東西勾了一下,整個人朝前傾去,
被陳燃等候多時的懷抱擁住。
圍巾順重力半垂下,
被陳燃攏在手心。
喻蘭舟低頭看著脖子上多出來的東西,又擡手摸了摸,
再看向陳燃,
最後笑著問:“什麼。”
陳燃盯著她露出來的一小截白皙頸項,說:“圍巾,
我織的,
送給你。”
這樣一件東西,是否能為你在冬天渡去一段溫度呢。
“花了多久?”喻蘭舟下意識計量時間成本。
“冇多久。”斷斷續續三個月。
喻蘭舟仔細觸摸著圍巾的手感,
擡頭看陳燃,說:“給我圍好吧。”
“嗯!”
陳燃的手擦過喻蘭舟的脖子,圍巾仔細裹住她的脖子後,又細緻為她整理好,刻意用圍巾遮擋住檀木鏈。
最後還按了按,觸到縫隙中一片溫軟的肌膚。
喻蘭舟乖乖地被圍住,黑色的長長捲髮被一起窩在白色圍巾下麵。
她低著頭,下頜蹭了蹭圍巾表麵。看著很珍重的樣子。
陳燃認真地問她:“我能去你房裡嗎?”
聽起來是件曖昧的事情,但陳燃冇有彆的心思,隻是想好好看看她。
睡在一間房裡時才發現,對方會在燈前忙到很晚。在思考時用鋼筆端頂著下頜,陳燃恍惚能透過她這個動作看到她的高中時期。
察覺到熾熱視線的喻蘭舟自檔案中擡頭,“你先去睡吧,不要等我了。”
陳燃走過去,依偎在她肩膀上,“舟舟。”
撥出的熱氣令喻蘭舟顫抖了一下,“嗯?”
陳燃的手環過她的腰腹,問:“你每天大概會睡幾個小時呀。”
她睡得比自己晚,起得也比自己早許多,所以陳燃十分好奇。
“有五個小時嗎?”
喻蘭舟答:“差不多吧。”現在好很多了,過去陳燃不在時,往往要在半夜噩夢裹身般驚醒。
陳燃注視著她的表情,忽然說:“我想求求你,求你一件事。”
喻蘭舟擡眉,淡淡笑著問:“怎麼忽然想求一下我。”
“你讓我今晚和你待在一起好不好。”陳燃的語氣可憐兮兮的,是真的在用求的方式和她對話,她想整夜都能抱著她,安慰她。
“為什麼?”喻蘭舟有些驚訝,陳燃之前從來也冇這種要求過,有些突然。
以往有過幾次溫存後陳燃在她房裡昏睡過去的情況,那時候喻蘭舟總是輕悄悄起身去客房,她實在是不習慣睡覺時身邊有人。
“行嗎?”陳燃隻是一味地撒嬌,乞求喻蘭舟的心軟。
“嗯。”喻蘭舟輕輕回覆了一聲,霎時間卻又有些彆扭,微微調整著有些起伏的呼吸。
陳燃身上的香氣是淺淡的,因為和自己住在一起,用一樣的洗護用品,所以兩個人的香氣也像。
淺淺渡到肺中,有些出於溫柔的雲朵間的暈眩,很令人著迷。
所以儘管今晚有可能會睡不著,但也是值得的。
喻蘭舟從懷抱中撤開,說:“你先睡吧。”
“好。”
陳燃嘴上應,但依舊是趴在床沿上的姿勢,用手墊著下巴偷偷看她。
算了。
喻蘭舟擰緊鋼筆,緩步走到床邊,對陳燃溫柔道:“往裡麵去去。”
陳燃立馬抱著枕頭往裡睡,扭回身應了一聲:“好!”
喻蘭舟剛一躺下,就立馬被抱住,緊緊的,很有安全感。
僅僅是擁抱著的姿勢,陳燃就已萬分滿足,她用拇指指腹撫摸喻蘭舟的左眼輪廓,眼神中帶著迷戀和疼惜。
“怎麼跟小孩子一樣。”喻蘭舟笑著拿開她的手,“睡吧。”
“好。”陳燃側身向她,用被子掩住自己的臉部隻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半闔著,依舊在偷偷看。
“彆看了。”喻蘭舟反手捂上她的眼睛,掌心下眼皮跳動了幾下,鮮活得像一顆溫潤的心臟。
陳燃用眼睛蹭了蹭她的掌心,閉上雙眼,“好。”
月亮又移過窗欞一格時,陳燃才真正睡去,但夢中並不安穩。
一直清醒著的喻蘭舟見她眉頭緊鎖著,接著是身體的抽動,最後竟有些委屈般小聲抽噎著。
喻蘭舟對從噩夢中驚醒的經曆習以為常,知道在這個時候,該有一個人把自己溫柔喚醒。
於是她便輕輕摸著陳燃的後背,把她喊醒,“燃燃,怎麼了?”
陳燃從陰暗的混沌中驚醒,臉頰上喻蘭舟的手帶著些溫度給她拂去眼淚。
“做噩夢了嗎?”
“嗯。”陳燃的嗓子哭過一樣的軟糯,撲進喻蘭舟懷裡,頭在她身前蹭著。
她夢見了白天所見到的那些喻蘭舟小時候的照片。
“冇事,冇事。”喻蘭舟用極慢的語速安慰著,“我在呢。”
“嗯……”陳燃緊緊攥著她的衣服一角。
舟舟,你不要害怕。
我也在呢。
第二天清晨,陳燃早早起床,昨晚她自從醒來後就一直冇有再睡著了,她知道喻蘭舟也是。
自己害她一夜都冇有睡好。
整理好後便去給喻蘭舟做早餐。
隻要是兩人見麵的時刻,陳燃總要為她做幾次飯的。
每次看著喻蘭舟一口口嚥下自己的勞動成果,都超有滿足感。
喻蘭舟不喜歡煎蛋,也不喜歡蛋黃,水煮蛋也要煮得不留溏心,然後再把蛋黃挑出來。
七點鐘時,喻蘭舟坐在餐桌前。
陳燃把早餐蛋擺到她麵前,又耐心細緻地在麪包片上塗好黃油,遞給正低頭瀏覽著新聞的喻蘭舟,對方冇擡頭便接了過去,自然而然。
飯後,陳燃同往常一樣陪著她去醫院。
她一直等在門外,見喻蘭舟出來時臉色平靜,忙上去問:“怎麼樣?”
“比以前好多了,”喻蘭舟轉動右手手腕,笑著說,“差不多是以前的七成?”
右手的顫抖更多是生理性因素,外界引起壓迫的心理誘因微微解除,輔之以藥物,近來便恢複了許多。
陳燃輕輕摸上去,目光中擔憂未去。
“醫生說再過段時間,能恢複個差不多的。反正現在又冇有演出,冇事的。”見到對方比自己還深的憂慮,喻蘭舟安慰,又伸出左手颳了下陳燃的鼻梁,“所以彆皺鼻子了。”
“嗯~”陳燃又擡起喻蘭舟的手,用鼻尖觸一觸她手背的皮膚,擡頭時滿臉溫柔。
“我去公司了,司機送你回去,晚上見。”
“嗯,晚上見。”
等晚上喻蘭舟回來時,陳燃坐在沙發上出神,連她回來的聲音都冇有聽到。
有些不尋常。
“在等我?”喻蘭舟彎下腰,從身後抱著她,兩人的手在陳燃小腹處交疊。
陳燃曾在一些影視劇中看過這樣的抱姿,每次都感覺,好溫暖,現實中,也正是這樣。
喻蘭舟的唇蹭一蹭她的耳朵,陳燃顫抖。
“嗯。”
“怎麼魂不守舍的?”
“哦,在想編曲,有點陷進去了。對不起。”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喻蘭舟起身,拍一拍她的肩,“吃飯吧。”
陳燃隨她起身。
餐桌上,喻蘭舟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又到了你魂不守舍的樣子啊。”比平常吃得更少了些。
喻蘭舟放下筷子,雙手擱在身前,說:“需要跟你說一下,週六有一場晚宴,宴會上可能會和周鏡汀見一次麵。”
“好。我知道啦。”陳燃溫柔應,又開玩笑說,“那天我剛好拍完商務從平京回來,你跟她說話,不要離她太近哦,我鼻子很靈的。”
喻蘭舟居然真的乖巧點頭應,又問:“一米?”
陳燃忍不了了,傾身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輕啄了一下,“不這樣就行。”
喻蘭舟點點頭,笑著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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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往平京過安檢時,陳燃忘記提前跟工作人員說明自己身體內有鋼釘,儀器響個不停。
陳燃回神,眼皮垂著,說:“對不起,我做過手術,腰上有鋼釘。”以往從來不會忘記跟工作人員說的事情。
安檢員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用手持金屬探測儀進行區域性檢查前說:“麻煩您再摘一下戒指吧,需要檢查一下。”
陳燃把戒指摘下。
拍完商務的當天,陳燃回到平京彆墅。
因為自己總在杭臨待著,所以這裡一直是冷冷清清的。
辛芯臨走前,陳燃遞給她一張卡,對她說:“我想休息一天,明天你不用過來,去逛逛街,給家人買點東西都可以。”
“不用了,一切已經包含在薪水裡了。”
“拿著,一直陪著我飛來飛去的,挺累的。”
“不累的,這是我的工作。”
“冇多少錢,拿著。”陳燃臉色有些白,離開喻蘭舟,又做了噩夢。一整晚都在夢。
辛芯依舊猶豫。
陳燃無奈笑著說,“手擡得有點累。”
“謝謝。”
“冇什麼,你先回吧。”
“好。”
晏新雪定的見麵時間是上午10點,一切都是最明亮的時刻。
陳燃認真裹好自己,從手機上叫車去她家裡。
依舊是明亮的空間,陳朽的氣息。
一進門晏新雪便朝陳燃走過來,離她離得非常近,在她身旁嗅了嗅,說:“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陳燃皺起眉,退了退。每次離晏新雪稍近一些,都會覺得有些壓抑。
落座時,她在桌子上見到了晏新雪曾發給她的那些照片。
晏新雪飲起一盞茶,擡眸幽幽地說:“陳燃,我忘記提醒你了,從上次到現在,或許是你最後的幸福時光。”
“要聽嗎?”晏新雪的語意低徊,透著得意一般,“她跟你一樣,是不被父母愛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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