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覆 第三卷：曖昧拉扯 · 無聲的告白 (第4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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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裝置
“理想型”采訪引發的輿論海嘯，在代承霽團隊的有意引導和cp粉的推波助瀾下，最終演變成了一場全民嗑糖的狂歡。質疑和惡意被淹沒在鋪天蓋地的祝福和玩梗中，江逾頃的事業非但沒有受到負麵影響，人氣反而更上一層樓，商業價值水漲船高。
風波過後，生活似乎重歸平靜，卻又有什麼東西悄然不同了。那層薄而韌的、名為“曖昧”的窗戶紙，在被兩人親手捅破之後，關係進入了一種更加親密且穩定的狀態。無需再試探，無需再掩飾，一舉一動都帶著心照不宣的親昵。
這天是江逾頃的生日。
沒有盛大的派對，沒有喧囂的慶祝，隻有代承霽推掉了所有工作，陪他在公寓裡度過。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將客廳染成溫暖的橘紅色，江逾頃盤腿坐在地毯上，拆著周姐和幾個相熟朋友寄來的禮物，大多是些實用的東西，或者貼心的小玩意。
代承霽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看著他拆禮物時微微彎起的嘴角和亮晶晶的眼睛，眼神柔和。
當江逾頃拆開最後一個、也是體積最大的一個扁平紙盒時，他愣住了。
盒子裡躺著的，是一套他曾在某個專業音訊裝置展上駐足良久、卻因為當時囊中羞澀而隻能遠遠欣賞的頂級行動式錄音裝置。品牌小眾，價格昂貴，但音質和效能是業內公認的頂尖水準，尤其適合野外采風和個人創作。
他記得自己當時隻是隨口跟代承霽提過一次，說那個裝置的收音效果極好，能捕捉到最細微的聲音紋理，用來記錄靈感或者環境音會很棒。他甚至都沒敢流露出太多渴望。
可現在，這套他夢寐以求的裝置，就這樣安靜地躺在他麵前。
“這……這個太貴重了……”江逾頃有些無措地擡起頭，看向代承霽。他知道這套裝置的價值，遠遠超出了普通生日禮物的範疇。
代承霽傾身，從盒子裡拿出那個做工精巧、泛著金屬冷光的主錄音筆，在手裡掂了掂，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討論天氣：“上次聽你說起，覺得你應該用得上。”
他拉起江逾頃的手，將那隻沉甸甸的、冰涼的錄音筆放進他掌心，然後合攏他的手指，讓他緊緊握住。
“以後，”代承霽看著他的眼睛，聲音低沉而清晰，“你想記錄什麼，就記錄下來。雨聲，風聲，街頭巷尾的嘈雜，半夜突如其來的靈感……”
他的指尖，輕輕點在那冰冷的金屬外殼上，彷彿帶著某種奇異的溫度。
“或者，”他頓了頓，目光深邃地望進江逾頃眼底，“你想對我說，又不好意思當麵說出口的話。”
江逾頃的心猛地一跳，握著錄音筆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冰涼的金屬外殼漸漸被他的體溫焐熱。
他看著代承霽，看著他眼中那片瞭然和縱容，忽然明白了這份禮物的深意。
這不隻是一套頂級的裝置。
這是一個無聲的承諾和邀請。
承諾會支援他所有的創作，哪怕隻是一閃而過的靈感碎片。
邀請他，將那些無法宣之於口的心事與愛意，用另一種方式，交付於他。
眼眶微微發熱，江逾頃低下頭，摩挲著錄音筆光滑的表麵，喉嚨有些哽咽：“……謝謝。”
代承霽沒說話，隻是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晚飯是代承霽親自下廚做的，依舊是清淡養胃的菜式，但明顯比平時更加豐盛。兩人安靜地吃著飯，偶爾交談幾句，氣氛溫馨得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伴侶。
吃完飯，江逾頃迫不及待地研究起那套新裝置來。他像個得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戴著監聽耳機，在公寓的各個角落測試著收音效果——窗外的車流聲，廚房水龍頭的滴答聲，甚至代承霽在客廳翻閱雜誌時，紙張摩擦的細微聲響。
代承霽由著他折騰，自己則坐在沙發上看書，偶爾擡眼，看著江逾頃戴著耳機、一臉專注認真的側影，嘴角會不自覺地上揚。
夜深了，代承霽先去洗漱。江逾頃抱著那套裝置，盤腿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猶豫了很久，終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按下了錄音鍵。
他對著那個小巧的麥克風，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緊張得發不出聲音。心跳在安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然後，用極輕、極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顫抖的聲音，開口說道：
“今天……我收到了一份很特彆的生日禮物。”
“送禮物的人……可能不知道，很多年前，在我還隻能在街頭唱歌，用著雜牌p3錄deo的時候，我就幻想過，有一天，能用上這樣的裝置，把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旋律，清清楚楚地留下來。”
“那時候覺得，這大概是個永遠也實現不了的夢。”
“……”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更輕了，像是怕驚擾了這靜謐的夜。
“謝謝你……幫我把這個夢，變成了現實。”
“不隻是因為這個裝置。”
“是……所有的一切。”
他的聲音裡帶著濃重的情感，還有一絲羞怯。
“還有……那句話，我好像……一直沒好好對你說過。”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對著麥克風，用氣聲，飛快地、清晰地，說出了三個字。
說完，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飛快地按下了停止鍵，臉頰燒得厲害，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
他做賊似的將這段錄音單獨儲存，加密，然後迅速收起裝置，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代承霽從浴室出來時，就看到江逾頃正襟危坐地坐在沙發上，眼神飄忽，耳根泛紅。
“在乾什麼？”代承霽一邊擦著頭發，一邊隨口問道。
“沒……沒什麼！”江逾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搖頭，“就……試試裝置。”
代承霽的目光在他泛紅的耳根和那套已經被妥善收好的裝置上掃過，眼底掠過一絲瞭然的笑意，但沒有戳破。
“嗯。”他應了一聲，走到江逾頃身邊坐下，很自然地將頭靠在他肩上，帶著剛沐浴過的濕潤氣息和淡淡的雪鬆香味，“累了。”
江逾頃身體先是一僵，隨即慢慢放鬆下來。他感受著肩頭沉甸甸的重量和那令人安心的氣息，偷偷側過頭，看著代承霽閉目養神的側臉。
他忽然覺得，那套冰冷的錄音裝置，在此刻，擁有了無比滾燙的溫度。
因為它記錄下的，不僅僅是他未曾說出口的愛語。
更是他們之間，無需言說，卻早已深刻彼此生命的，全部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