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廢墟 018
十七隻毛茸茸
這算表白嗎!?
“時間差99Z.L不多了,應該可以去吃河鮮啦。”蘭瑟又回歸到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隻是在某一瞬間不經意間還是會流露出對天空的渴望。
虞秋想,她大概能猜到蘭瑟的原型是什麼了,然而對上蘭瑟的笑容時她把臨到嘴邊的問題又憋了回去,“嗯。”
裡德的手藝很不錯,至少讓對河鮮不怎麼感興趣的虞秋都見識到了河鮮的美味。
或許是地域原因,熱特州天暗下來的時間比巴倫克州要晚一些,尤其是在這個接近夏天的時節天是暗得更慢。虞秋同其他兩位獸人席地而坐,氣氛十分悠閒,但虞秋知道,裡德和蘭瑟也都知道這隻是短暫的。
吃飽喝足,趁著裡德放鬆下來,虞秋像是不經意地提起話頭,“今天買的種子怎麼樣了?”
“根據植物書上的步驟,首先還得要育苗,蘭瑟你可彆直接把種子丟到泥土裡啊。”她煞有介事地提醒蘭瑟一番。
明知道買種子不過是個幌子的蘭瑟臨危不亂,咬下手中的最後一口魚,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彆老是操心我啊,這點常識我還是知道的。”
“因為我知道種子對你們來說很重要啊。”虞秋笑眼盈盈。
裡德給燒烤翻麵的動作有一瞬的停頓,不過旋即恢複正常,“的確很重要。”
溫馨悠閒的氛圍總能讓人放鬆警戒,三人都對此心知肚明,正如虞秋好奇裡德和蘭瑟同起義軍是什麼關係,後兩者同樣也好奇虞秋究竟在星際學院裡經曆了什麼。
蛤蜊被烤得開啟殼,露出內壁,稍微撒上些香料極大提煉出鮮味,裡德把烤好的蛤蜊裝在盤子裡遞到虞秋手邊,“你還好嗎?從學校回來以後你似乎心情都不太好。”
虞秋沒什麼胃口,隻是端著盤子做樣子,“在我到利茲教授的辦公室後不久,她就……遇害了。”
“什麼!?”蘭瑟低撥出聲。
或許他很難想象,那還是發生在虞秋眼皮子底下的命案。
蘭瑟趕緊用眼神示意裡德沒挑好話題,小動作在虞秋看來是一覽無遺,他慌慌張張地安慰虞秋,“額、這種事情發生,也是你沒辦法想象到的啊。”
“秋秋你也沒必要自責……”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自責是沒用的,而且我還得知了一個訊息。”她出於緊張抿了抿唇,注意力都放在麵前的裡德和蘭瑟身上,“利茲教授似乎是起義軍的人。”
話音落下,她聚精會神地觀察裡德和蘭瑟的表情。
前者麵上波瀾不驚,後者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像是聽到什麼晦氣東西,但很顯然他們都是對起義軍有所瞭解的。
“但我怎麼也想不到……教授會是起義軍的人。”會幫助被同學孤立的她的利茲教授無論如何都不會和主流媒體口中的恐/怖/分/子起義軍掛鉤。
“起義軍啊…聽說是恐/怖/分/子呢,或許是你的教授被對方騙了吧。”蘭瑟勉強擠出點同情來99Z.L,可以看出他對起義軍的話題很抵觸。
“是麼,你們真的和起義軍沒有關係嗎?”少女開門見山地問。
蘭瑟本就淡薄的笑容徹底消失,麵無表情的他給人以一種終於觸碰到黑暗內裡的錯覺,虞秋覺得自己正在一步步地邁向深淵。
“我們就這樣聊聊天不好嗎?”蘭瑟托腮,姿態逐漸戒備起來,“為什麼要聊這麼無聊的話題啊。”
話語間,他探出手掌,向虞秋一寸寸靠近,屬於獸類的壓迫感撲麵而來,一時間震懾得少女僵坐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手掌的接近,呼吸不知何時屏住。
畢竟對方是具有極高危險性的獸人啊,她的心頭突兀地冒出這一道聲音,旋即認命似的緊閉雙眼,靜靜等待結局到來。
“頭發裡有片花瓣唉,是剛才沾到的嗎?”蘭瑟用食指和拇指撚起夾在少女黑色發絲間的花瓣,“好啦,現在乾淨了。”
“謝謝你,蘭瑟。”虞秋乾巴巴地說。
“不用謝,倒是剛才秋秋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樣子是怎麼回事啊?我又不會傷害你。”
蘭瑟吹起掌心的花瓣,略顯頹態的花瓣在空中沒氣力地打了個轉,搖搖晃晃地落在草地裡。
“不,可能是你看錯了吧。”虞秋矢口否認,她現在明白了想要從蘭瑟口中挖出訊息難如登天,而方纔的壓迫感絕非錯覺,而是
對方真的有一瞬間想要解決掉這個禍患吧。
虞秋著實看不透蘭瑟,即便他麵上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語調總是歡快異常,但一旦觸及他的內心,便會發現那是深不見底的深淵,稍有不慎跌落其中便會粉身碎骨。
“蘭瑟。”裡德拿走虞秋手裡的盤子,掃了蘭瑟一眼,“剛才你有點失禮。”
“但我隻是想要拿走秋秋頭發上的臟東西而已唉。”他很是無辜地聳肩。
虞秋趕忙來打圓場,“啊,沒關係的。”
裡德欲言又止,他想要說些什麼呢?想要向虞秋坦白他同蘭瑟和起義軍的關係嗎?還是說要坦白他們從一開始就隻是在利用她呢?
不,這都不合適。
如果這麼說了,她會如何反應呢?大抵是拂袖離去吧。
他們的初見就是源於一個謊言,那麼在後續的相處中就需要更多的謊言來填補。
氣氛漸漸不對勁起來,虞秋找了個藉口離開,走時的步伐越走越快,臨到門口的時候幾乎是小跑著奔向門口,彷彿背後有惡獸追捕。
可她還是不敢慢下來,速度隻增不減,一路跑向獨棟,大概隻有這麼做才能讓她短暫地把裡德和蘭瑟閃爍其詞的表現拋之腦後,也隻有這樣能讓她獲得片刻寧靜。
“為什麼要跑啊,我們很可怕嗎?真讓我傷心。”蘭瑟的視力同樣優秀,極佳的動態視力足以捕捉到遠處虞秋的一舉一動。
“是你嚇跑了她。”裡德收拾起東西。
“但總得要讓她明白什麼是該問的,什麼是不該問的吧?”
“99Z.L蘭瑟你剛才所做的一切,和當初那群人類在你身上做的有什麼差彆嗎?”裡德語調平靜卻字字見血,“同樣的逼迫、同樣的利用、同樣的忽略尊重。我能理解你想要救回塞壬的焦急心理,隻是不能理解你對她做的一切。”
“因、因為……人類就是那樣不值得信任不是嗎!”
裡德一字一頓地,“如果你想要報複的話,就該去報複那群人,而不是把無處宣泄的惡意遷怒到她身上。”
聞言,蘭瑟無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迷茫地朝少女離去的方向望去。
虞秋跑了一陣子就因為體力不支速度減慢,由狂奔轉為小跑,最後變成疲憊地緩步走。
等頭腦冷靜下來以後她開始思考更深層次的問題,不再拘泥於表麵,雖然蘭瑟沒有明說,但可以從他對起義軍的反感中看出他對起義軍沒有好感。但假若是這樣,又為什麼要讓裡德和起義軍的人接頭?
很顯然蘭瑟對這件事不會是蒙在鼓裡的。
一個猜測在她腦內逐漸形成裡德和蘭瑟恐怕是有求於起義軍,迫不得已之下才與對方達成某種交易。
從進入動物園開始無論是裡德還是蘭瑟都在隱瞞什麼,恐怕……動物園也並非簡單的動物園。
如果放在以前,之前裡德給她賬戶打的工資已經足夠支撐她找到第二份工作,她也會毫不猶豫地離開這個詭譎的動物園。
然而現在她需要裡德和蘭瑟,需要他們給她同起義軍牽線搭橋,利茲教授的死亡疑點重重,或許她能從起義軍那一方中得到不同答案。
虞秋深呼一口氣平複狂跳的心臟,走回獨棟。
當天晚上破解晶片的工作終於有了突破,雖說她隻獲取了一部分檔案,但也足以一窺埃裡克一行人的目的。
“捕捉銷毀實驗失敗品。”
她看到檔案右上角的編號,推測出這樣的檔案應該不止一份,她盯著那串編號出神,“5105119734”。
不行,光是看也看不出有什麼意思,也許隻是單純的編號。
虞秋目光流轉到下麵,那是一張曝光過度的照片,甚至還因為拍攝者的手法問題導致照片格外模糊,她眯起眼睛看了半天。
是……鳥類嗎?
蜷縮起身子躲在角落裡一團白色毛茸茸,她還是憑借那雙形似鳥類的翅膀才勉強辨認出它的物種。
檔案最下方用紅色加粗字型標明:此實驗品攻擊性極強,危險性高。
近些年來隨著動植物出現不同程度不可控的變異,在網路上也漸漸興起某些陰謀論,大抵意思就是受到太空射線影響而變異不過是政府的幌子,更有可能是帝國實驗發生泄露事件。
不過諸如此類陰謀論大多是小媒體為博眼球賺流量而杜撰的,從前的虞秋絕對是不屑一顧的。
但放到現在,這份政府機密檔案呈現在她眼前時,過往成形的認知被推翻,那些陰謀論似乎……是真的?
顛覆認99Z.L知的事實擺在虞秋麵前,她幾乎一夜難眠。
早上醒來時,外頭正淅淅瀝瀝下著雨,她洗漱過後走出房間門。草草解決早飯問題,她就打算去找裡德,至少要把話說清楚才能麻煩對方幫自己和起義軍連上線。
但沒成想剛出門就撞上正要敲門的蘭瑟。
於是乎,兩人大眼瞪小眼。
“有什麼事嗎?”虞秋問。
“啊、早上好啊秋秋。”
蘭瑟把什麼東西藏到身後,騰出另一隻手向她打招呼。
昨天他們之間才鬨出點不愉快,不過虞秋沒想把昨天的矛盾帶到今天,她緩和了下表情,“嗯,你背後是拿了什麼東西嗎?”
蘭瑟頓了頓把藏在背後的東西遞到她麵前,“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對,秋秋不要生氣好不好啊?”
他手裡的是一個做工略顯粗糙的木盒,虞秋沒猜出裡麵會裝著什麼東西。
“開啟看看吧,你應該會喜歡的。”
虞秋照他說的開啟盒子,靜靜躺在木盒中的是一條珍珠項鏈,最中間綴著那顆泛有淺紫色光澤的珍珠,其餘幾顆瑩潤乳白色珍珠互相對稱串在兩邊。
她一時沒發表看法,這讓蘭瑟有些忐忑,“秋秋喜歡嗎……?”
“我很喜歡,比起你的灑水壺,我更喜歡項鏈。”
蘭瑟鬆了一口氣,他又想起什麼,“我不喜歡人類。”
這個思維跳躍跨度有點大,但虞秋能跟上,他是在為昨天的冒犯為解釋,“我知道,我看出來了。”
她表示理解,因為哪怕是人類也會對不同物種抱有某種微妙心理。
不過蘭瑟的下一句話她沒有料到。
“但我現在還是有點喜歡秋秋的。”他用食指和拇指比出個距離,“如果說對人類的喜歡程度是這個的話……”
額,他把食指和拇指緊緊相貼,以表好感度為零。
“那對秋秋的就是這樣啦。”他拉開食指和拇指的距離,比劃出個十幾厘米的樣子。
還挺形象的……?
以及,這算表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