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軌跡錄 第769章 年植物人兒媳睜眼第一句話,婆婆當場失控!
黑暗中,我聽見了滴水的聲音。滴答,滴答,像一顆顆冰冷的珠子砸在記憶的深淵裡。我的眼皮沉重如鉛,彷彿被焊死了一樣,但這一次,有什麼東西在撕扯它——一道刺眼的白光劈開混沌,直刺瞳孔。我猛地吸了口氣,一股消毒水的氣味嗆入喉嚨,尖銳又熟悉。醫院。我的意識像潮水般迴流,卻又被一層厚厚的迷霧阻隔。模糊的視線裡,一個佝僂的身影在晃動,花白的頭發、布滿皺紋的手,正輕輕擦拭我的額頭。是她。婆婆。我的心跳驟然加速,像是要從胸腔裡蹦出來。十二年,整整十二年,我困在這具軀殼裡,像個旁觀者看著自己的葬禮。
記憶的碎片開始拚湊。我叫田娜,三十二歲(車禍前),是宏遠企業的一名普通管理專員。每天淹沒在excel表格和會議報告裡,生活像一台精準的機器:早上七點擠地鐵,晚上加班到九點,回家累得隻想癱在沙發上。婆婆那時總嘮叨:“小娜,彆隻盯著電腦,眼睛會瞎的!”我卻敷衍一笑,心思早已飛到deadline上。我和丈夫林濤結婚五年,日子平淡如水。婆婆是個農村老太太,起初我嫌她囉嗦,總把“省點錢”掛在嘴邊,可車禍改變了一切。那天是上海的雨季,我加班到深夜,為了趕一個專案彙報,冒雨打車回家。一輛失控的貨車衝過來……刺耳的刹車聲、玻璃碎裂的尖叫,然後是無儘的黑暗。等我“醒”來,已是植物人狀態,困在無儘的寂靜中。
十二年啊。我像個幽靈被困在病床,能聽見一切,卻無法動彈或發聲。婆婆成了我的影子。每天清晨六點,她準時出現在病房,腳步聲輕得像怕驚醒沉睡的靈魂。她總是先拉開窗簾,讓晨光灑進來,然後用溫水浸濕毛巾,小心翼翼擦拭我的臉、手臂,動作輕柔如羽毛。“小娜,今天外頭陽光真好,鳥兒在唱歌呢,”她絮叨著,聲音沙啞又溫暖。我能聞到她身上那股廉價洗衣粉的清香,夾雜著醫院消毒水的冰冷。有時,她捧著我的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等你醒了,咱們去鄉下摘橘子,那棵樹今年果子特彆甜。”可我的心在呐喊:媽,我聽見了,我真的聽見了!卻隻能徒勞地困在黑暗裡。護工換了一茬又一茬,隻有婆婆像根釘子,釘在這間病房。林濤來過幾次,起初是愧疚的眼淚,後來漸漸疏遠。我“聽”到他最後一次來時壓低聲音:“媽,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婆婆卻吼回去:“滾!她是我閨女,不死我就守著!”那一刻,我心如刀割,眼淚卻流不出來。
環境在變,季節輪回。窗外梧桐樹的葉子綠了又黃,黃了又落,病房牆壁的顏色從淡藍褪成灰白,隻有婆婆的堅持如舊。她瘦得隻剩一把骨頭,背彎得像張弓,眼袋深得能裝下水。每晚,她坐在床邊的小板凳上,對著我“彙報”生活瑣事:菜市場的菜價跌了、鄰居家的狗生崽了、林濤再婚了……說到兒子再婚,她的聲音哽住了,“小娜,媽對不起你,可媽不能丟下你啊。”我的心揪成一團,多想跳起來擁抱她,告訴她:彆自責,我不怪你!但我像被鎖在冰窖裡,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日子久了,我學會了在黑暗中“計數”,用婆婆的呼吸聲當節拍。一、二、三……四千多個日夜,她從未缺席。醫生搖頭歎息,“奇跡概率太小了。”婆婆卻固執地笑:“我閨女心底亮堂,會醒的。”
直到這天。白光刺痛我的眼睛瞬間,一切都不一樣了。我能感覺到涼颼颼的床單、氧氣管的塑料味、還有自己喉嚨裡的乾渴。婆婆正俯身給我掖被角,花白的頭發垂下來,掃過我的臉頰。癢癢的。我努力聚焦視線——她的臉蒼老了十二歲,皺紋像溝壑般深陷,眼窩下掛著疲憊的黑圈。我張開嘴,想叫她,可喉嚨裡隻有嘶啞的喘息。婆婆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睛瞬間瞪圓,像被雷劈中一樣。“醫生!醫生!”她失控地尖叫,衝出病房。腳步聲遠去又回來,帶著一群人湧入。白大褂的影子在晃動,儀器滴滴作響。一隻冰冷的手翻開我的眼皮,強光射來。“不可思議……田女士,能聽到我說話嗎?眨眨眼試試。”我拚命集中意誌——眼皮像被膠水黏住,但終於,輕輕一顫。“天啊,她真的醒了!”醫生驚呼。病房裡炸開鍋,護士們小聲議論,我卻隻盯著婆婆。她靠在牆上,雙手捂臉,肩膀劇烈顫抖,淚水從指縫裡湧出。“小娜……小娜……”她一遍遍喚著,聲音破碎得像碎玻璃。
我能動了。手指微微蜷曲,像掙脫了鐵鏈。婆婆撲到床邊,枯瘦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溫熱的淚滴落在我手心。“彆怕,媽在……”她哽咽著,眼睛亮得驚人,“你想喝水嗎?餓不餓?醫生說慢慢來……”我看著她,十二年積壓的情感在胸腔裡翻騰。我有太多話想說:對不起,讓你受苦了;謝謝你不放棄;我恨林濤的背叛……可喉嚨乾得火燒火燎。我舔舔嘴唇,努力吸氣。窗外陽光正好,梧桐樹的影子斜斜投在牆上,鳥兒在嘰喳。這一刻,病房裡的空氣凝固了,所有人都屏息等待我的第一句話。婆婆俯身湊近,淚水還掛在睫毛上。
“媽……”我的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卻清晰地吐出兩個字,“彩票……中獎了。”每個字都耗儘力氣,卻像炸彈引爆了寂靜。婆婆猛地僵住,瞳孔驟縮,臉上的表情從狂喜變成難以置信的震驚。“你說什麼?”她顫聲問。我吸了口氣,記憶的閘門轟然開啟:車禍前一天,我偷偷買了張彩票藏在錢包裡——號碼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錢包……夾層,”我艱難地補充,“12年……過期了嗎?”病房裡死一般安靜。醫生護士麵麵相覷,困惑寫在臉上。婆婆卻像被電流擊中,突然後退半步,雙手抱住頭,爆發出歇斯底裡的狂笑,眼淚鼻涕混在一起。“天啊!小娜,你……你這個傻閨女!”她喃喃著,然後像瘋子一樣衝向護士站,“電話!快給我電話!”
反轉來得太快,我腦子一片空白。隻見婆婆抓起座機,手指哆嗦著亂按號碼。“喂?老李!是我!小娜醒了!醒了!”她語無倫次地吼,“她還記得彩票!十二年前的彩票!號碼0715,快去查!肯定中獎了!”電話那頭傳來驚呼,婆婆又撥給親戚、鄰居、甚至社羣彩票站。“老王啊,我家小娜醒了,她說那張舊彩票在錢包裡!對,就是她出車禍前買的!”她的聲音越來越高亢,臉漲得通紅,眼中閃著近乎瘋狂的喜悅。我躺在病床上,胸口起伏,思緒如潮。原來,在那些黑暗日子裡,她曾無數次翻我的錢包找“希望”——車禍後,警方送來遺物,錢包一直被她鎖在抽屜裡。她以為那張彩票是廢紙,卻把它當“念想”儲存下來。現在,我醒來第一句不是感激或痛苦,竟是一個塵封的秘密。這不經意的話,像鑰匙開啟了潘多拉魔盒。
病房裡人越來越多,婆婆激動得手舞足蹈,一遍遍重複:“我閨女連這個都記得!”護士們竊笑搖頭,醫生卻若有所思:“田女士的認知功能恢複驚人。”婆婆突然撲回我身邊,淚水漣漣,“小娜,媽對不起你……這些年,媽偷偷查過彩票,早過期了。但媽留著它,因為你買的啊!”我的心猛地一抽。原來,這纔是真相——彩票隻是個載體,承載著她的堅持。她不在乎錢,隻在乎我記得那個“我們”的瞬間。陽光透過窗戶,暖烘烘地灑在我倆身上。我努力抬手,輕輕覆上她的手背,久違的觸感讓我鼻酸。“媽,”我喉嚨滾動,“我聽見了……每一天。”這次,話沒說完,婆婆已泣不成聲。她顫抖地從口袋裡掏出舊錢包,皮革磨損得發亮。翻開夾層,一張泛黃的彩票靜靜躺著。日期早已過期,數字卻清晰如昨。
訊息傳開,病房外擠滿了人。親戚、老鄰居,還有聞風而來的記者。閃光燈哢哢作響,婆婆像個凱旋的將軍,握著我的手高高舉起:“看!我閨女醒了!”她的驕傲淹沒了一切。林濤也來了,站在人群後,臉色尷尬。婆婆瞥他一眼,冷冷道:“這兒沒你事兒。”我彆過頭,心底五味雜陳。但婆婆的喜悅像陽光碟機散陰霾——她打了一整天的電話,聲音沙啞卻精神抖擻。“奇跡啊!”眾人感歎。夜裡,病房安靜下來。婆婆伏在床邊睡著了,眉頭舒展,嘴角掛著安詳的笑。我望著天花板,月光如水流淌。十二年的黑暗教會我一件事:愛不是轟然的誓言,而是滴水穿石的堅持。婆婆的每一滴淚、每一句話,都在黑暗中重塑了我。
第二天,婆婆買來熱騰騰的豆漿,吹涼了餵我。“小娜,醫生說你能康複,”她眼神灼灼,“咱們回家,媽給你包餃子。”我輕輕點頭,淚水終於滑落。彩票早已過期,但它開出了另一種獎——婆婆用十二年的守護,兌換了我重生的生命。反轉的不是財富,而是人心。窗外,梧桐樹在風中搖曳,鳥兒歡唱。我的新生活,從這裡開始。婆婆哼起不成調的歌謠,病房裡彌漫著豆漿的甜香。這一刻,我知道,無論未來的路多坎坷,有她在,我便不再是黑暗中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