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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軌跡錄 第853章 致命的藍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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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螢幕在黑暗中突然亮起,像一隻窺探隱私的眼睛。晚上十一點四十七分,這個時間發來的訊息,多半不會是什麼好事。我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剛結束一天的工作,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力氣。

發信人是蘇曼——我們部門最活躍的“社交達人”。她總是有辦法知道公司裡所有的八卦,並且熱衷於將這些資訊像撒種子一樣傳播給每個可能感興趣的人。

“田穎,週六有個品酒會,都是圈內人,帶你認識幾個有趣的朋友?”文字後麵跟了一個俏皮的笑臉表情。

我盯著那條訊息,手指在鍵盤上猶豫。丈夫李昊正在浴室洗漱,流水聲隱隱傳來。我們已經多久沒有一起度過週末了?三個月?還是半年?自從他升為專案經理後,家就成了他的臨時旅館。

“可能沒空,要回老家看我媽。”我敲下這行字,又刪掉了。這種藉口我已經用了太多次,連自己都覺得可笑。三十五歲的女人,生活除了工作和冷清的婚姻,還剩下什麼?

“幾點?在哪裡?”我終於按下傳送鍵,內心有種叛逆的快感。

浴室門開了,李昊擦著頭發走出來,甚至沒有看我一眼,徑直走向臥室。我們之間已經陌生到連一句“晚安”都顯得多餘。

週六晚上,我站在衣帽間鏡子前,已經換了第三套衣服。最終選定了一條深藍色連衣裙,既不張揚,又能襯托出我久違的曲線。蘇曼說得對,我是該有些自己的生活和朋友了。

“要出去?”李昊突然出現在門口,語氣平淡得像在問天氣。

“嗯,和蘇曼幾個朋友聚聚。”我故作輕鬆,內心卻緊張得像被丈夫抓包的中學生。

他點點頭,轉身離開前忽然停住:“早點回來。”

就這簡單的四個字,竟讓我心頭一顫。多久了,這是他第一次表現出絲毫的關心?還是僅僅是習慣性的客套?

品酒會的氛圍讓我有些不適應。燈光太暗,音樂太響,人們靠得太近。蘇曼一眼就發現了我,像發現獵物的獵人,迅速拉著我走向角落。

“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陳峻,自由攝影師,我們的文藝男神。”她誇張地介紹著,向我使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後便藉故離開。

這就是我認識陳峻的過程,平淡得像一杯白開水,卻不知怎的,後來沸騰了我整個生活。

陳峻與我所認識的男人都不同。他四十歲上下,長發在腦後紮成一個小髻,笑容裡有種不經世的灑脫。他不像公司裡那些男人,張口閉口都是專案和升遷。他談昨天在巷子裡偶遇的流浪貓,談即將舉辦的攝影展,談他徒步西藏時看到的星空。

那晚我們聊了很多,關於生活,關於夢想,關於婚姻中那些無法言說的失落。我第一次向陌生人吐露心聲:我和李昊已經分房睡半年多了,我們像兩個合租的陌生人,共享一個空間,卻活在不同的世界。

“有時候,最可怕的不是孤獨,而是身在人群中卻感到孤獨。”陳峻的話像一把鑰匙,開啟了我心中緊鎖的門。

分彆時,我們互加了微信。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耳邊是李昊在隔壁房間平穩的呼吸聲,手機螢幕卻亮著陳峻發來的晚安訊息。一種久違的悸動在我胸腔裡蘇醒。

接下來的三個月,我和陳峻的關係以我無法控製的速度發展。我們每週會見兩三次,有時是午休時間匆匆一杯咖啡,有時是下班後的一場電影。他帶我去那些藏在北京衚衕裡的小店,告訴我每一種不起眼的物件背後的故事。

我開始注重打扮,買了新色號的口紅,甚至破天荒地去做了新發型。辦公室裡有人開玩笑問:“田姐,最近氣色這麼好,是不是有什麼喜事啊?”我隻能紅著臉搪塞過去。

蘇曼看我的眼神越來越意味深長,有次在茶水間,她壓低聲音說:“看吧,聽我的沒錯吧?女人啊,就得對自己好一點。”

我應該警惕她語氣中的慫恿,但當時太快樂了,快樂到忘記了思考。

一個週五的傍晚,陳峻帶我來到郊外的一個工作室,說是要給我看他的新作品。落地窗外,夕陽正一點點沉入地平線,房間裡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小穎,我可能愛上你了。”他從背後輕輕抱住我,呼吸拂過我的耳際。

道德和**在腦中激烈交戰,最終,後者占了上風。那天晚上,我沒有回家。對李昊,我隻簡單發了條訊息:媽媽身體不舒服,回老家一趟。

躺在陳峻的臂彎裡,我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被需要感。他撫過我眼角的細紋,輕聲說:“你值得被更好地對待。”

罪惡感偶爾會像冷水一樣澆醒我,但很快又被那種久違的激情淹沒。我告訴自己,我和李昊的婚姻早已名存實亡,我隻不過是在它正式死亡前,提前開始了新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陳峻開始提到錢。

起初很隱晦,說他的攝影專案需要一點資金周轉。後來直接了一些,說工作室租金漲了,暫時手頭緊。我陸續轉給了他幾萬塊錢,這些是我們攢下來準備換車的錢。李昊從未過問家庭賬目,所以並沒有察覺。

“等專案款下來馬上還你,到時候帶你去雲南旅行,就我們倆。”陳峻的承諾總是那麼美好,讓人不忍懷疑。

事情開始變得奇怪是有一次我提前下班,想去給他個驚喜。工作室鎖著門,鄰居說租客上週就搬走了。我打他電話,一直無法接通。恐慌像冷水一樣從頭頂澆下。

當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發現李昊罕見地早早回來了,坐在客廳沙發上,麵色凝重。

“我們得談談,田穎。”他從未如此連名帶姓地叫過我。

我腦中閃過最壞的打算——他發現了我和陳峻的事。離婚協議書可能已經準備好了,財產,房子……我幾乎站不穩。

“你先坐下。”李昊的聲音出奇地平靜,“你最近是不是認識了一個叫陳峻的男人?”

我點頭,喉嚨乾得發不出聲音。

“他是蘇曼介紹給你的?”

我又點頭,不明白他為什麼先問這個。

李昊深吸一口氣:“公安局經偵科今天聯係我了。他們調查一個詐騙團夥已經半年了,這個團夥專門針對企業中層女性下手。”

我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主犯叫陳誌強,化名陳峻,有兩次婚姻詐騙前科。”李昊遞給我一疊資料,“他們通過內應選擇目標,你是第四個受害者。”

照片上是我熟悉的陳峻,但名字旁邊寫著“陳誌強”。下麵還有蘇曼的照片,標注是“同案犯”。

“蘇曼……”我幾乎發不出聲音。

“她負責物色目標並提供資訊,已經從中獲利超過五十萬。”李昊的聲音依然平靜,但緊握的拳頭暴露了他的情緒,“警方希望你能配合調查,他們需要更多證據。”

我怔怔地看著他:“你……你早就知道了?”

“三個月前就察覺了異常。”他轉過頭,我第一次看到他眼中的痛苦,“你突然換了新的香水,週末總是不在家,手機密碼也換了……”

“那你為什麼不……”

“為什麼不揭穿你?”他苦笑一聲,“因為我以為這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我希望能先找到解決辦法。我甚至預約了婚姻諮詢師,打算下週末和你談談。”

我再也控製不住淚水,恥辱和悔恨像潮水般淹沒了我。我以為自己遇到了真愛,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我以為冷漠的丈夫,卻一直在試圖挽救我們的婚姻。

“我……我轉給了他將近十萬……”話出口的瞬間,我意識到這可能是壓垮我們婚姻的最後一根稻草。

李昊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他走過來,輕輕抱住了顫抖的我。

“錢可以再賺,人沒事就好。”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也許我也有責任,這些年太專注於工作,忽略了你。”

警方在兩周後實施了抓捕。在公安局,我看到了完全不同的陳峻——或者說陳誌強。沒有藝術家的灑脫,隻有一個鋃鐺入獄的詐騙犯的狼狽。他很快供認不諱,為爭取寬大處理,還交代了與其他受害者的交往過程。

蘇曼在試圖離境時被攔截,她哭訴自己也是受害者,被陳誌強的花言巧語所騙。但證據顯示,她從中分得的贓款遠遠超過警方最初估計。

回家的路上,我和李昊並肩坐在計程車後座,尷尬的沉默彌漫在空氣中。

“我可以搬出去住一段時間。”我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輕聲說。

李昊沒有立即回答。過了很久,他緩緩開口:“我上週回了趟老家。”

我驚訝地轉頭看他。李昊老家在南方一個小城,他已經三年沒有回去了,因為和他父親的關係一直很僵。

“我爸老了,背駝得厲害。”李昊望著自己的手,“他第一句話是問你好不好。”

我的鼻子一酸。那個曾經堅決反對我們婚姻的老人,竟然先問起我的情況。

“我對他說了我們的事。”李昊繼續道,聲音很輕,“他說,夫妻之間沒有過不去的坎,就像他和我媽年輕時也經曆過那麼多,最後還是相伴了一輩子。”

我從未聽過李昊如此坦誠地談論他的家庭。我知道他父母早逝,但從未深究過細節。

“其實,我爸媽不是正常死亡。”李昊深吸一口氣,“他們是村裡小學的老師,二十年前校舍倒塌時,為了救學生沒能跑出來。”

我震驚地看著他。結婚八年,我竟然今天才知道這件事。

“所以我特彆怕失去,怕親近的人離開。”他終於看向我,“這些年來,我用工作築起一道牆,不是不關心你,是害怕有一天會失去你。”

夜幕降臨,我們站在小區樓下,誰都沒有先上樓的意願。

“我想重新開始。”李昊突然說,“不是假裝什麼都沒發生,而是真正重新瞭解彼此。”

我望著這個與我同床共枕八年卻如同陌生人的男人,第一次看到了他堅硬外殼下的脆弱。

“我也希望有機會。”我輕聲回答,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們並沒有立刻重歸於好,而是開始了每週一次的婚姻諮詢。有時是尷尬的沉默,有時是激烈的爭吵,但至少,我們開始對話了。

昨天整理書房時,我偶然翻出了結婚時的相簿。照片上的我們笑得那麼開心,彷彿全世界都在手中。李昊走進來,站在我身後一起看。

“那時候你頭發比現在長。”他指著照片說。

“你那時候還會說笑話逗我笑。”我回應道。

我們相視而笑,眼中都有淚光。

人生沒有簡單的重置鍵,信任需要時間重建。但當我們並肩站在陽台上,看著城市華燈初上,我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

所謂的藍顏知己給我上了慘痛的一課:真正的情感不是一時的激情與心跳,而是彼此接納所有不完美後,依然選擇攜手前行。而有些看似冷漠的陪伴,恰恰是最深情的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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