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根斫 神魂歸位了塵緣
神魂歸位了塵緣
“好好活著,替我守護好這方天地。莫尋我。我與這天地同在。守護好這方世界,你就當是時刻守在我的身邊吧!”
伴隨著這新房內大紅喜燭燭火的明明滅滅,七彩流光中玉天青那清冷好聽的聲音在石月白的耳邊響起。
石月白依舊鍥而不捨地想要抓住那道道流光,隻可惜依舊是徒勞無功一場空。
最後七彩流光化作七彩的水霧消散,隻餘一把情斫劍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不,小玉,不要拋下我,你不能這樣,我們說過永不分開的,生生世世,恩愛兩不疑……”
石月白瘋魔一般在屋內到處尋找他的小玉,他的愛人,可等待他的終將是孑然一身的百年時光。
與此同時九重天的一處孤高殿宇,仙娥仙婢跪了一地。
“恭迎泠玉上神歸位,恒守六界,萬世安康。”
隻見大殿正中的蓮台上盤腿端坐著的是一位容顏絕美,清冷非常,身著玉綠色仙袍的上神。
若是石月白在此處定會發現此人容貌與他的摯愛玉天青有九分相似。差那一分,一半是因為這位上神更美,一半是因為這位上神更加的清冷無情。
他緩緩張開那一雙如湖水般深邃的眸子,毫無波瀾地望向跪在地上的一眾仙娥仙婢。
“都起身歸位吧!”
他素愛清淨,自己殿裡本是無什麼人的。這些顯然都是他曆劫這三年天君安排為他打掃並打理神殿的。
他一句話遣散這些仙仆仙婢後,這大殿裡瞬時清淨了不少。隻剩下殿中一個站立的仙,此仙正是得了訊息從地府閃現回來的司命星君。
隻見司命星君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滴落,侷促不安。
“上神曆劫,曆了凡界的近千年,就算在這九重天也是神魂未歸的三年,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泠玉微微掀了掀眼皮看向司命星君,不疾不徐,聲音無情清冷辨不出喜怒。
“那些經曆於我不過是凡塵一夢,過眼雲煙,遇到的難處皆是對我守護六界之心的考驗,你不必放在心上,隻是本上神有一事不明,需向星君請教。”
司命星君聽著泠玉上神前半段話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一半,聽到後一半話還沒落地的心又被吊起來了。
“小仙惶恐,還請上神明示,小仙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泠玉似是很滿意他的態度,緩步踱下蓮台,在殿中負手而立,悠悠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本上神一向覺得沾染情愛,易滋生心魔。
我想星君你應該清楚,我生來的職責便是守護六界蒼生。不能動情,也不該動情的。所以我才會在下界曆劫之前斬斷了自己的情根,並把它著成了一把劍,立於九重天的斷情崖,受斷情靈露的洗禮,以達到斷情絕愛的目的。
可它為何會同我一起下界,星君可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給我?”
司命星君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這是他能說的嗎?真的能說嗎?還不是因為寒玉神族那位小祖宗——少君石奕。
彼時的寒玉神族少君石奕聽聞被譽為六界第一美人的泠玉上神容顏絕美沒有任何的感情史,八卦緋聞就更沒有了卻要斷情絕愛。他甚是不解,一個未受過情傷的人卻要斷情絕愛,是不是九重天上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秘辛?
於是他一時間心生好奇,想去看一下這位中古神祇的真容到底有多美?這傳說到底屬不屬實?這麼美乾嘛還要斷情絕愛?
因為泠玉喜清靜,平時都是閉門不出,也不允許任何人畫他的畫像。所以石奕隻能千裡迢迢地從寒玉神族所居的寒石山前往九重天一探究竟。可好巧不巧,他到的時候泠玉已經神魂下界曆劫,閉關不出,不見客。
但上神曆劫實乃天庭的重大機密,除天君和司命以及被派進這殿內就不許出的一眾仙仆仙婢知便無人知曉泠玉以神魂下界曆劫去了。
石奕在泠玉那裡吃了閉門羹後,想著這上神架子還真大,見不到就見不到吧!誰稀罕?這種孤傲的高嶺之花他可不招惹。況且他已經斷情絕愛。
說到這個,他的情根不是在斷情崖嗎?據他偷聽到的訊息據說那情根還被斫成了一把劍。他倒要看看這劍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於是石奕便跑去了九重天的斷情崖。誰知頑劣之心頓起,將情斫劍拔出來順手給扔下了界。
同時這也算是闖了個不大不小的禍,他的大伯天君石程罰他回到寒玉神族,以神魂投生下界曆劫,至今未歸。
想到那位也即將曆劫歸位,司命星君就想哭,淚如雨下的那種哭,他比麵前冷冰冰這位還可怕。
這位是高冷,頂多給他點上神的威壓,可那位不但是現任天君石程的侄子,而且還是個混世魔王,恐怕到時他真的會被拆家的。
想到此處,他心下有了打算,決定回去之後給自己的司命殿多下幾道超強結界,以防那位上來後暴怒之下真把他的司命殿給拆了。
這虐身虐心的命簿可不是他能寫得出來的,一半天命,一半天君推波助瀾,他司命不過就是個執行的工具人。
可眼下這種狀況,他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啊?
“咳……咳”
“星君這是病了?”
司命星君心虛中不忘感慨,想不到這臉上表情向來能凍出來個冰碴的高嶺之花也會關心人,莫名玄幻,有種不真實之感。
等聽到下一句時,他才覺得這世界依舊是那個世界,清冷上神他是不會變的,變也不會變得關心人,而是變得毒舌。
“莫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的暗疾?”
“不,不,小仙這麼是醞釀怎麼才能同上神講清楚這前因後果。這還涉及到一些尚不可泄露的天機。
而且有些事還牽扯到了上神在下界的道侶石月白,他其實是……”
泠玉打斷了他的話,並未讓他繼續說下去。
“算了,我突然不想知道情斫為何會落下界了,到時你若是瞧見了幫我收回斷情崖便是。若是丟了便不尋了,反正於我也無甚影響。
情愛之事與我一個身係六界安危的上神無關。
所以司命你記住,下界那個玉天青已經灰飛煙滅了,我泠玉上神可沒有什麼道侶。
至於石月白到底是誰,我不想聽,你也不必再同我說了。因為他再與我無關。
給我一粒忘塵丹,我就不追究你給我寫帶情劫的命簿了。”
當泠玉再次提到“石月白”這個名字,一切過往均恍若隔世,彷彿那隻是他一瞬的夢,夢醒之後全都是不真實的記憶。
他再次成了那個除了六界安危以外沒有任何事能牽動他的情緒的神。
因為他的情根已經以情斫劍的形式遺落在了凡間,遺落在了那個人的身邊,成了那個人百年孤獨的時光裡對他的唯一念想。
司命無奈搖了搖頭,拿出了一隻精緻的棕色小瓷瓶。小瓷瓶裡裝著用斷情崖上的斷情露和著斷情崖底的忘情花煉製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的忘塵丹。
這是他司命殿的必備品,但凡有神或仙曆劫歸來想忘記凡塵中發生的一切都會問他討要一粒。但一般情況下都是要麼是曆劫時被渣了,不能下界乾擾凡間因果,無法報仇,要麼就是渣了彆人,不想記起的。遇見他這種為蒼生欲忘卻丹塵往事的還是頭一遭。
“上神,這又是何必呢?你和他也許有將來呢?”
“司命星君你不必再說了,本上神意已決,把忘塵丹給我吧!”
司命星君隻得歎了口氣,將小瓷瓶呈給了那個孤傲而立的上神。
泠玉伸手利落的接過那裝有忘塵丹的小瓷瓶,用如美玉般的素手開啟封塞倒出一粒,未做絲毫猶豫,優雅地將那粒晶瑩剔透的小藥丸放入口中服下。
而後他轉身將瓷瓶遞還給司命,便飛身坐回了蓮台之上端坐。
“本上神從今日起要閉關修煉,參悟通過下界曆劫獲得的神理。還請星君幫我告知天君陛下,三百年後再來尋我。
此外不得對任何人提起本上神曾下界曆劫之事,以免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
“是,小仙謹遵上神之命,這就告退,三百年後再來拜見。”
司命星君說著恭敬地退出了殿外,不禁慨歎泠玉可真是一位心軟的神。對六界蒼生心軟,對愛人卻殘忍,對自己則更加殘忍。
也不知道寒玉神族那個小祖宗曆劫歸來發現自己的愛人不但是朵無情的高嶺之花,更是把他忘的徹底,他這條池魚究竟會被殃及到什麼程度?恐怕司命殿被拆都是輕的,他不會把他胖揍一頓然後扔進輪回台的畜牲道吧?不行,他到時候得去月老的月老閣躲幾天。
一個心軟卻無情的神,一個風流卻無恥的神,兩個他誰也不敢惹,也惹不起,但是他會躲。
不行先茍他個三百年,茍到那位出關再說。他不接受單打獨鬥,隻接受混合雙打。而且說不準那位出關以後想通了,他就不必挨這頓打了。他連忘塵丹的解藥憶塵丹都給他準備好了。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終究是逃不過被那個混世魔王的圍追堵截地命運。他是史上最窩囊的司命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