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根斫 數載情誼一朝碎
數載情誼一朝碎
封印殿內的寒意越來越濃,石柱上的符文閃爍著微弱的金光,卻驅不散小桐心中的陰霾。
他靠在石柱上,閉上眼睛,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赤耀與羽柔並肩站在殿外的畫麵,心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著,悶得發慌。
不知過了多久,他手腕上的縛仙索忽然微微發燙。
小桐猛地睜開眼睛,低頭看去——隻見縛仙索上的金光漸漸暗淡下來,而他體內的生根果力量,正順著經脈一點點彙聚到手腕處,像是在與縛仙索的力量對抗。
他想起元瑕說過,生根果的力量不僅能淬煉筋骨,還能破除一切禁製。
之前在魔界禁地,他就是靠著這股力量掙脫了左護法的魔氣束縛,現在,或許也能靠著這股力量,掙脫這道縛仙索。
小桐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引導著體內的生根果力量,一點點衝擊著縛仙索。
每一次衝擊,他都覺得手腕像是被烈火灼燒般疼痛,可他卻沒有停下——他必須出去,
他要找到風昔神女的仙魂,他要向赤耀證明自己的清白,他更要揭穿羽柔的陰謀。
“砰——”
隨著一聲輕微的脆響,縛仙索上的金光徹底消失,束縛在手腕上的繩索也應聲而斷,掉落在地上。
小桐揉了揉發麻的手腕,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
體內的生根果力量還在奔騰,讓他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他走到殿門口,輕輕推開一條門縫,外麵靜悄悄的,隻有風聲在耳邊呼嘯。
赤耀和羽柔應該已經離開了。
小桐小心翼翼地走出封印殿,沿著山道往雲棲澗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風昔神女的寢殿就在雲棲澗附近,羽柔一定還在那裡,說不定正在密謀著什麼。
山道兩旁的樹木光禿禿的,積雪覆蓋在枝椏上,像是一個個白色的剪影。
小桐的腳步很輕,儘量不發出聲音,他的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生怕遇到巡邏的神妖。
很快,他就來到了雲棲澗的偏殿附近。
這座偏殿是風昔神女平時休息的地方,此刻殿門緊閉,殿外守著兩名天界的神將。
小桐繞到偏殿的後方,那裡有一扇小小的窗戶,窗戶沒有關嚴,留著一條縫隙。
他輕輕湊過去,透過縫隙往殿內看去。
殿內的景象讓他瞬間攥緊了拳頭。
羽柔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手中把玩著一枚黑色的令牌——那是前魔尊舊部的骷髏令牌,
而赤耀,則站在她對麵,眉頭緊緊鎖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阿耀,你還在猶豫什麼?”
羽柔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卻依舊維持著柔弱的語氣,
“劈天斬的鑰匙需要用桐玉的根係催動,隻要我們拿到他的根係,就能重鑄劈天斬,到時候不僅能喚醒上古魔神,還能救回風昔神女,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赤耀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可小桐他……他畢竟是桐玉神尊的殘魂,而且他救過我,我不能這樣對他。”
“救過你又怎麼樣?”
羽柔猛地站起身,聲音拔高了幾分,“他現在是通魔的叛徒!你難道要因為私人情誼,置三界安危於不顧嗎?風昔神女還在昏迷,你難道不想救她了嗎?”
赤耀沉默了。
他的目光落在地麵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臉上露出了掙紮的神色。
小桐站在窗外,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赤耀竟然在和羽柔討論如何用他的根係來重鑄劈天斬!他之前的猶豫,不是因為懷疑羽柔的話,而是因為“私人情誼”?
原來,在赤耀的心裡,他所謂的“信任”,所謂的“兄弟情”,竟然這麼廉價。
小桐隻覺得胸口一陣翻湧,一股氣血直衝喉嚨,他強忍著沒有咳出來,猛地推開了窗戶,縱身跳了進去。
“赤耀!”小桐的聲音帶著顫抖,目光死死地盯著赤耀,“你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你真的要和她一起,用我的根係來重鑄劈天斬?”
赤耀和羽柔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赤耀猛地轉過身,看到小桐站在窗戶邊,手腕上的縛仙索已經不見了,頓時臉色一變:“小桐?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封印殿嗎?”
羽柔則迅速反應過來,她往赤耀身後縮了縮,臉上露出了“受驚”的表情,眼底卻閃過一絲得意:
“小桐……你怎麼能私自跑出來?你是不是又被魔氣影響了?赤耀大人隻是在和我商量怎麼救風昔神女,你彆誤會。”
“誤會?”
小桐笑了,笑聲裡帶著濃濃的嘲諷,
“我剛纔在窗外聽得清清楚楚!你們說要用我的根係催動劈天斬的鑰匙,你們說我是通魔的叛徒!這也是誤會嗎?”
他一步步走向赤耀,目光像是要穿透他的身體:
“赤耀,我原以為你隻是不信我,卻原來你是同她合謀來害我!好歹你我兄弟一場,那數載時光的相伴算得上是至交了吧!是我看走了眼,錯信了人!”
赤耀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上前一步,想要解釋:“小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哪樣?”
小桐打斷了他的話,聲音陡然拔高,
“是你被她矇蔽了?還是你從一開始就覺得我是通魔的叛徒,所以不管我怎麼解釋,你都不會相信我?”
就在這時,殿外忽然響起了一陣雷聲。
“轟隆——”
巨大的雷聲震得殿頂的瓦片微微顫抖,也震得小桐的心臟狠狠一縮。
這雷聲,和他五百年前夢魘中蒼梧山大火時的聲響一模一樣,瞬間勾起了他心中最深處的恐懼與絕望。
他想起了五百年前,桐玉神尊為了封印上古魔神,在鎮魔塔中隕落的場景;
想起了元瑕抱著桐玉的屍體,渾身是血地跪在蒼梧山巔的模樣;想起了自己化形後,赤耀對他的好,對他的保護,對他說過的那些溫暖的話。
那些記憶,此刻都變成了最鋒利的刀子,一刀刀割在他的心上。
小桐的目光漸漸冷了下來,他看著赤耀,眼神裡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期待與信任,隻剩下滿滿的失望與決絕:
“赤耀,我們之間,完了。”
說完,他轉身就往殿外走去。
赤耀見狀,心中一急,連忙伸手去拉他:
“小桐,你彆走!你聽我解釋!”
可他的手還沒碰到小桐的衣袖,就被小桐猛地甩開了。小桐的力道很大,帶著生根果的力量,竟讓赤耀踉蹌了一下,手中的劍鞘也“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羽柔站在赤耀身後,看著眼前的場景,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她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大半——小桐和赤耀徹底決裂,再也不可能聯手了,接下來,隻要拿到小桐的根係,重鑄劈天斬,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小桐走到殿門口,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隻是聲音平靜地說道:
“赤耀,從今往後,你我再無瓜葛。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再也不要相見了。”
說完,他便推開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殿門在他身後緩緩關上,將赤耀的目光和羽柔的笑意都隔絕在了裡麵。
小桐站在殿外的台階上,擡頭望向天空。
天空烏雲密佈,雪花夾雜著雨點,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打在他的臉上,冰冷刺骨。
他深吸一口氣,將眼中的淚水逼了回去。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元瑕在魔界,赤耀成了敵人,他隻能一個人,去麵對羽柔的陰謀,去查清五百年前的真相。
他轉身,朝著蒼梧山的深處走去。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將他的身影淹沒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而殿內,赤耀看著空蕩蕩的門口,手中的劍鞘還躺在地上,他的拳頭緊緊攥著,指節泛白,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張了張嘴,想要喊出小桐的名字,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
羽柔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溫柔:
“阿耀,彆難過了,小桐他隻是一時糊塗,等他想通了,就會明白你的苦心的。
我們還是先想想怎麼拿到他的根係,救回風昔神女吧。”
赤耀沒有說話,隻是目光空洞地看著殿門,心中充滿了悔恨與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也不知道自己和小桐之間的情誼,是否真的像小桐說的那樣,已經徹底破碎,再也無法挽回了。
雪越下越大,蒼梧山的一切,都被籠罩在一片冰冷的白色之中,像是在為這段破碎的情誼,默默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