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上，我播放了十年前自己的求救錄音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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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司結束後，我的生活，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我把自己關在哥哥為我準備的公寓裡，不見任何人。

白天，我對著電腦，整理我的論文。

晚上，我抱著孩子們的照片，徹夜難眠。

我贏了，可我一點都不快樂。

我像一個從戰場歸來的士兵，身上插滿了看不見的箭，每走一步，都鮮血淋漓。

是秦嶼，打破了我的封閉。

他幾乎每天都會來。

不說什麼大道理，隻是提著菜，為我做一頓熱騰騰的飯。

然後，陪我靜靜地坐一會兒，就離開。

有一天，他照常來送飯。

我看著桌上的四菜一湯，忽然開口：「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他正在盛飯的手頓了頓。

「因為，我是你的師兄。」他抬起頭，看著我，眼神認真，「也因為，我忘不了十年前，在開題報告會上，那個眼睛裡有光的女孩。」

他說，那個下午，他隻是一個旁聽的本科生。

而我，是台上意氣風發、前途無量的博士生。

我侃侃而談，講述著我的學術理想，講述著我對社會底層群體的關懷。

他說：「那一刻，我就覺得，你這樣的人，不應該被黑暗吞噬。」

我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角落，真的有一束光，為我亮了十年。

「都過去了。」他把一碗飯，輕輕推到我麵前，「沈念，你該往前看了。」

「往前？」我苦笑，「我還能往哪裡去？」

「回學校去。」他說，「陸教授和全係的師生，都在等你。你的答辯會，不能再拖了。」

我的博士論文答辯會，定在一個月後。

那一天，學校最大的報告廳，座無虛席。

來的不僅有社會學係的師生，還有很多法學界、新聞界的知名人士。

我的案子，已經成了一個現象級的社會事件。

我站在台上，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恍如隔世。

十年前，我站在這裡，意氣風發。

十年後，我回到這裡，滿身風霜。

我冇有念稿子。

我隻是平靜地，講述著我這十年的「研究經曆」。

我講那個叫陳家村的地方。

講那裡的貧窮、愚昧和野蠻。

講我是如何被騙進去，如何被當成牲口一樣對待。

也講我如何利用我的專業知識，觀察他們、分析他們、記錄他們。

我講陳恪的虛偽和野心，陳律的貪婪和狡猾，陳簡的暴力和無知，王桂芳的麻木和惡毒。

他們不是單純的壞人。

他們是特定社會環境和文化土壤裡，生長出來的毒瘤。

我的論文，就是一把手術刀，將這個毒瘤，血淋淋地解剖開來，展示給世人看。

我的講述，冇有煽情的詞彙，冇有控訴的眼淚。

隻有冷靜到近乎殘酷的客觀分析。

可整個報告廳，卻安靜得能聽到所有人的呼吸聲。

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淚。

講述的最後，我放上了一張照片。

是我的五個孩子。

「他們，是這場研究中，最無辜的『樣本』。」

「他們是受害者，也是我這個『研究者』，虧欠最多的人。」

「我的研究結束了，但對他們的救贖，纔剛剛開始。」

「我希望，我的這篇論文，能成為一塊敲門磚，敲開那扇緊閉的鐵門，讓陽光照進更多黑暗的角落。我希望，天底下，再也冇有陳家村，再也冇有下一個沈念。」

「我的報告，結束了。謝謝大家。」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在掌聲中，我看到了陸教授欣慰的笑容，看到了哥哥濕潤的眼眶。

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秦嶼。

他正看著我，滿眼都是溫柔和驕傲。

陽光從他身後的窗戶照進來，為他鍍上了一層金邊。

那一刻，我知道，我終於可以，放下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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