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紀元 第23章 良師
教室內，不少人練習步法時，都會磕磕碰碰，因此沒人注意到李青的情況。
李青就在一次次跌倒爬起中，逐漸掌握了這幾個基礎步法的關鍵，慢慢熟悉了步法與身子擰轉出刀，騰挪格擋之間的配合。
雖然他的動作有形無神，沒什麼攻擊力，但在普通人看來，也已是有模有樣。
李青不斷重複李莉展示的刀式，心中回想著她對自身刀道的闡述，全身心感受著那種“斬滅之刀”的意境，沉浸在李莉演示時散發的刀意中。
他這份專注與認真，讓他隱隱再次進入了曾經那種思感合一的境界，每一寸肌肉都按需調動，
每一塊骨骼，都在運動中逼近身體極限，疼痛感刺激著大腦，反而讓他在演練中愈發興奮。
如今李青他們這群人的身體，關節、骨骼、肌肉及體內多條大筋，都處於初始強化階段，尚未經過係統鍛煉。
無論動作幅度還是關節活動角度，都有一定侷限性，無法像顧森和李莉那樣隨心所欲地做出極限動作。
李青想要複製二人的步法與動作，就得承受關節位移、肌肉拉傷、大筋拉伸的風險。
但他憑借堅強的毅力，和對刀法的熱愛，咬牙承受著這一切，跌倒摔傷不算什麼，肌肉大筋的疼痛忍忍就過去了！
滿身汗水的李青，已能將顧、李二位老師今日傳授的動作施展七八分！
自從看到李青在演練二人的刀技，李莉的目光就沒再移開。
她既驚訝於李青的毅力，也意外他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學會二人的動作。
儘管在她看來，李青的動作毫無威力，但這份對刀的悟性，讓她對這名新生印象深刻。
過了許久，李莉纔回過神，想起自己剛纔要做的事。她微微一笑，在心裡記下李青，隨即走向正在練刀的邱平，身旁，沉吟片刻後說道，
“邱平，你的刀法是祖傳的吧？我看你不必跟著新生們練基礎，稍後到我這裡來，學校為你們準備了其他教材。”
邱平又驚又喜——祖傳刀法他早已爛熟於心，一直想借鑒更多刀法提升自己，連忙向李莉道謝。
李莉接著走向大漢田毅真，讓他暫時停下，隨手接過他手中的刀掂量了一下，問道，
“毅真，這把刀對你來說是不是太輕了？我建議你直接走剛猛路線，使用雙手刀，在戰場上能發揮更強的威力。”
田毅真看著李莉漂亮的臉蛋，明明比自己小，卻一副自然老成的樣子，心裡對這位老師充滿好感，臉色微紅地答道，
“老老師，我確實覺得有點輕。要是以前，我單手可能拿不動一百多斤的刀，但現在這把一百斤的，倒覺得有點輕了，我覺得再重一倍剛好。”
李莉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心裡覺得有趣，想逗逗這個大漢，便佯裝微怒，嘟起嘴叉著腰說道，
“老老老師？我有那麼老嗎？出了學院，說不定我還得叫你一聲叔呢！”
“啊”
田毅真被李莉佯怒的樣子，弄得不知所措，撓了撓頭，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
李莉暗自好笑，隨即換了副表情，俏皮地跳起來，拍了拍田毅真的肩膀，
“哈哈，逗你玩呢！”
她的動作和表情變得太快，讓田毅真目瞪口呆。
一旁的學員們，看到李莉俏皮可愛的模樣，與剛才展示刀法時判若兩人，
這種反差感讓眾人驚掉下巴，回想起她剛才的舉止，心裡都對這位老師心生好感。
李莉沒理會旁人的驚訝，對田毅真說道，
“這把刀先回收，下課後來教務處申請一下，做個力量測試，看看具體多少斤的刀適合你。”
田毅真笑得合不攏嘴，連忙應下。李莉嗯了一聲，點點頭，收起笑容，雙手背在身後，像個老乾部似的酷酷地走開，隻留下一群還在目瞪口呆的學員
另一邊，劉俊仍在苦苦練習。他的綜合測試評分不錯，人雖瘦小，但天生肌肉勻稱緊實，隻是對刀的悟性顯然不算出眾。
一次次跌倒失敗，一次次揮舞長刀，讓他產生了無法完成動作的無力感。
他正低頭沉思，眼前突然走來一道身影，嚇了他一跳。
看清是李莉後，他連忙站直身子，恭敬地說道，
“李老師好。”
李莉看著眼前的學生，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時她也身材瘦小，對人對事都沒自信，練刀總是一個人，學習基礎刀法時也很難入門。
直到老師的鼓勵和點撥，她才豁然開朗，彆人都說她天賦驚人，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天賦”就是比彆人付出更多，比彆人更努力！
她在劉俊麵前站定，沉默地看了許久，才緩緩冷聲說道，
“劉俊，我看你對身法、刀法的悟性都不高，身材又瘦小，刀本就不適合你，你憑什麼用刀？又憑什麼變得更強！”
這番話讓劉俊愣住了。本就沒什麼信心的他，此刻內心充滿沮喪，連練刀的興趣都消失了。
他耷拉下肩膀，腦袋低垂，手中的刀也順勢掉在地上，一言不發。
李莉說完話，看到劉俊的反應，心裡也是一緊，暗怪自己話說得太重。
但轉念一想，又再次冷聲說道，
“這批學生我觀察很久了，你的耐力、速度、力量都不錯，但剛才課上教的內容，你是所有學生裡練得最差的。
悟性這麼差，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選擇練刀。”
見刺激得還不夠，她雙手背在身後，又補了一句，
“甚至我覺得，悟性這麼差的學員，練什麼都未必能行。”
這些嚴厲又帶著嘲諷的話語，深深刺痛了劉俊本就不自信的心。
無力、絕望與委屈瞬間湧上心頭，他努力控製情緒，不讓眼淚落下，卻終究沒能忍住，淚滴嘩嘩地往下淌。
周圍的學員，都聽到了李莉刻薄的話語，一部分人詫異於，她在田毅真那裡的反差。
不一會兒，整個教室的學員都停下動作，看向這邊。
劉俊擦乾眼淚，他打心底裡尊敬眼前這位強大的老師，剛才老師展示的刀法，也讓他對練刀充滿了信心。
然而一次次的失敗，加上此刻的嘲諷與否定，讓他內心的堅持轟然破碎。
他看了一眼地上掉落的刀，心想這把刀以後大概不再屬於自己了。
隨後他抬起頭，小聲說道，
“對對不起老師，讓您失望了！也許，這裡真的不適合我”
說完，劉俊最後看了一眼地上的刀，轉身就要離開。
李青正想追上去安慰，李莉卻先彎腰撿起了刀，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真是把好刀！”
劉俊聽到這句話，轉身離去的身影頓了頓，肩膀不受控製地顫動著，隨後繼續往前走。
李莉看著他的背影，繼續說道，
“記得剛進入黑龍學院那天，我和你一模一樣，隻不過你是男人，我是女人，生理上，男人本就比女人力氣大，也比女人更適合練刀！”
“我也曾被老師闡述的刀道，深深吸引，開始練習刀法。
但無論我怎麼努力，進步都沒身邊人快，被隊友們遠遠拋在後麵！”
李莉的語氣不再冷厲，反而變得十分溫柔，劉俊聽到這話，停下腳步，緩緩轉身，疑惑地看著她。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劉俊。”
李莉輕聲問道。
劉俊張了張乾澀的嘴唇，猶豫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李莉繼續說道，
“我的進步路上，沒有彆人所說的天賦，隻有日複一日、一萬次、兩萬次、十萬次、百萬次的揮刀”
“成為強者的路，必定荊棘密佈，必定充滿血與汗水，必定充滿嘲諷與冷眼，也必定需要一個人直麵所有苦難。劉俊，你明白嗎？”
說完，李莉手持劉俊的刀走向他，溫柔地說道
“不要再讓它落地，可以嗎？”
“嗯！”
劉俊看著眼前的老師，此刻她的表情，與剛才的刻薄嚴厲截然不同。
他終於明白李莉說那番話的用意，內心充滿感激與感動！
教室內，所有學員看著這一幕，紛紛鼓起掌來，掌聲雷動。
這節課，對很多天賦不算出眾的學生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一課，李莉的話，鼓舞了所有人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