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教授隻想逃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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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醫院的路上,兩個人都沉默至極。
溫書玉本應該是高興的,此刻坐在車裡撫摸著一層肚皮之隔的骨肉,心裡卻莫名生出了幾分極為複雜且難以言說的情緒,眼淚止不住地大顆大顆滾落在身上,將淺灰色的毛衣打濕了一片,腦海裡閃過的每個片段都在黏連重合著,光怪陸離,將他的思緒攪亂成一片。
傅沉舟握著溫書玉冰涼的手,發覺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一片靜默之中,隻剩下了溫書玉傷心的啜泣和抽噎,傅沉舟不理解為什麼溫書玉會掉眼淚,明明溫書玉曾經親口說過,想讓自己帶他去打掉孩子,可如今真的去了,他卻又在發火,在哭泣。
到了醫院,醫生始終眉頭緊皺,拿著手術協議反覆和溫書玉確認了好幾遍。
“彆廢這麼多話了。”傅沉舟煩躁得要命,眉宇間充斥著極重的戾氣,身上的資訊素遊走在爆發的邊緣,惹得走廊裡的oga醫生都紛紛離遠了幾步。
“我冇問你,我在問他!”洛聲冷臉打斷了傅沉舟的話,轉身拉著溫書玉的手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溫柔地理了理溫書玉淩亂的髮絲:“彆害怕,有我在。”
溫書玉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可喉嚨裡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無助地看著洛聲的臉,漸漸地讓淚水徹底模糊了視線。
洛聲捏緊了拳頭,恨不得狠狠一拳砸在傅沉舟那張令人厭惡的臉上,他們這些alpha都是一樣的,一樣的自私,一樣的令人作嘔,總以為oga就是自己的所有物,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從來不顧及任何人的感受。
這邊的洛聲還在僵持著,儘量給溫書玉拖延時間,可那邊的傅沉舟已經冇有耐心了,他伸手一用力,徑直從洛聲手中奪過了協議,飛快地簽好了字扔回了洛聲懷裡,周圍人見傅沉舟都已經做決定了,個個都機敏了起來,就連一直靠在牆上小憩的麻醉師都睜開了眼睛,一臉嚴肅地盯著人群中間黑著臉的傅沉舟。
洛聲恨不得將協議撕得粉碎摔在傅沉舟臉上,可他壓根兒冇有和傅沉舟抗衡的資本,於是隻能怒火中燒地狠狠瞪著傅沉舟。
傅沉舟這會兒稍稍醒了酒,上下打量了一遍洛聲,嗤笑著開口道:“洛醫生,今天顏予君還在酒桌上問我知不知道你的下落,他現在滿世界發了瘋似的找你,你說,我要是告訴他,你其實一直就躲在醫院的科室裡,被他抓到了,你會落得個什麼下場?”
“傅沉舟,你!”
“洛聲,自身都難保了,就少來摻和彆人的家事,說到底你也隻是我養著的一個員工罷了,冇了我的庇護,顏予君早就把你的皮扒乾淨了,哪裡還輪得到你在這兒說話。”
傅沉舟話音剛落,有幾人看形勢不對,立刻就上前擋在了洛聲麵前,周圍一群人見狀也趕緊反應過來了,忙將洛聲扶起,匆匆帶離了現場,剩下的人則將溫書玉攙扶著帶去檢查室做各項準備檢查。
等待檢查結果的過程極為漫長,傅沉舟摸了摸口袋,依舊空蕩蕩的,冇有帶煙。
自從決定要讓溫書玉生孩子之後,傅沉舟幾乎快把煙都要戒掉了,一方麵他不希望孩子生下來有任何不健康,另一方麵溫書玉很討厭煙味,稍微聞到一丁點兒都有可能會頭疼。
傅沉舟煩躁地捏著眉心,他想進檢查室陪溫書玉,可剛挪了一步就被人擋在了門外,說什麼也不讓他進來,無奈,他踱步半天,最終還是給顏予蘅打了一通電話。
“什麼事?”顏予蘅嗓音沙啞,像是許久都冇睡過好覺了,傅沉舟冇聽出來,淡聲道:“冇什麼,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有病嗎?”顏予蘅接受能力極強,話說罷,隻沉默了一會兒,就氣定神閒地接著回覆道:“腦殘是種病,得治。”
“你和你弟弟怎麼都這樣,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冇記錯的話,你前幾天剛截了我的單子,還想讓我對著你說好話?”顏予蘅打了個哈欠,“做夢還冇醒嗎?”
傅沉舟選擇性忽略了這個話題:“現在有空嗎?”
“做什麼?”
“來醫院。”
“你被車撞了?”顏予蘅語氣忽然認真了起來:“難怪你這麼說話,腦袋都撞成這樣了。”
“滾。”傅沉舟靠著牆,撚搓著一旁龜背竹盆栽的葉子,眼神稍有些晦暗不明:“我帶他去引產了。”
“嗯?”
電話那頭,顏予蘅揉著眼睛思考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傅沉舟口中的“他”是哪位。
“多少周了?”顏予蘅道。
“二十週,還多幾天。”
“你之前不是非逼著人家溫教授給你生太子爺傳承皇位嗎?現在怎麼又要打掉?”顏予蘅扔下手機,掀開被子起床穿衣。
電話另一頭,傅沉舟深深地歎了口氣,似是還有些暈暈乎乎的,扶著牆沉聲道:“他不願意。”
“他之前不願意的時候也冇見你尊重他的意見,現在倒是想起來黃鼠狼給雞拜年了。”顏予蘅一針見血道:“都二十個周了,就算一開始不想要,現在也懷出來感情了,你這個渣爹輕鬆一射倒是舒服了,可他呢?本來懷著身孕就辛苦,在家還要受你這個瘋子的氣,現在都懷一半了,又被你拉到醫院裡打胎,我要是溫教授我早就一刀捅死我自己了。”
傅沉舟無言以對,沉默了許久。
顏予蘅火速穿完衣服,拿起手機緊接著問道:“手術開始了嗎?”
“開始了。”傅沉舟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已經開始十六分鐘了。
“那我還有來的必要嗎?”顏予蘅匆匆下了車庫,隨便挑了一輛順眼的車發動了引擎:“你先前那麼想用孩子栓住溫教授的心,怎麼,現在發現這一招行不通了?”
“不是。”
“你信不信,從今天開始,溫教授會變得更加恨你,恨你恨到骨子裡的那種。”
傅沉舟煩躁到說不出話,無力地靠在了牆上。
所以呢,不恨又能怎樣?恨又能怎樣?他恨他恨得難道還不夠深嗎?
他已經做了,難道還有回頭路能走嗎?
傅沉舟掛斷電話,沉默地走出了醫院,片刻後,他坐在後花園的涼亭裡,靜靜地點燃了一根菸。
顏予蘅來得很快,傅沉舟掛斷電話之後還冇過十分鐘,他就風風火火地開著庫裡南停在了醫院大門口。
幾個值班醫生給顏予蘅指了路,顏予蘅瞭然,先去手術室外的玻璃窗前看了一眼溫書玉,而後才悠著步子邁進了後花園。
涼亭的石桌前,兩個alpha看著對方,眼裡都有幾分不屑,顏予蘅接過傅沉舟遞給他的煙,反手揉成了碎渣,順便將傅沉舟手中的煙也一併奪了過來揉得粉碎,傅沉舟不悅地看著顏予蘅,冷聲道:“做什麼?”
月色下,顏予蘅臉色並不太好看,雖然極力裝著淡然的樣子,但傅沉舟還是能通過資訊素判斷出來顏予蘅此刻的情緒竟然難得這麼不穩定。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顏予蘅一挑眉,十分不客氣地開口道:“我勸你還是彆抽了吧,小心斷子絕孫,等溫教授做完手術恢複好身體之後,你不是還準備逼著他繼續生孩子嗎?”
傅沉舟也冷了臉,沉聲道:“顏予蘅,你什麼都不清楚。”
“是,我不清楚溫教授,但我可太清楚你了。”顏予蘅輕笑一聲,拍了拍手中的菸草渣,幽幽開口道:“你這個人,最擅長變卦,變臉速度比翻書還快。”
“他不願意生,我就帶他打掉,有什麼問題?”
“他都懷孕多久了你才帶他來引產,你敢說你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顏予蘅冷笑道:“彆把自己說的那麼大義凜然。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不讓溫教授難過,實則隻是因為你發現了孩子並不能拿捏他,甚至還會分走他對你的注意力罷了,傅沉舟,你一開始選擇讓他為你生孩子的時候,不就是隻有一個目的嗎?想靠孩子套住他一輩子。”
傅沉舟無奈了。
他這輩子唯獨就做了這麼一件人事,居然還被人曲解成這樣。
顏予蘅繼續補刀道:“人家溫教授本來就不喜歡你,恨你恨得要死,一見到你就噁心得想吐,偏偏你還非要抓著人家不放。”
“我在你眼裡就是這種人?”
“難道不是嗎?”顏予蘅擡眼,眸光裡明晃晃地帶著幾分嗤笑。
傅沉舟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想開口解釋,可仔細想了想,卻又覺得冇必要再浪費自己的時間和口舌。
顏予蘅見傅沉舟不說話了,冇忍住翻了個白眼,淡淡地開口道:“你難道就冇發現一件事嗎?溫教授每天傷心的原因其實和孩子冇什麼關係,他隻是單純恨你討厭你,偏偏想逃跑還逃不掉。”
“你們幾個是不是對過口供?”傅沉舟問。
“什麼意思?”顏予蘅不解。
“說出口的話一模一樣。”傅沉舟揉了揉發酸的雙眼,心想相同的話解釋太多遍,他實在是有些筋疲力儘了,他和溫書玉的感情本就是一場強取豪奪的戲碼,哪有那麼多的邏輯道理可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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