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教授隻想逃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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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罪魁禍首站在床前,正笑意吟吟地看著溫書玉氣急敗壞的模樣,不敢明著嘚瑟,怕又被狠抽幾下,於是隻能裝著無奈的樣子一攤手道:“書玉,今天休息一天吧,我怕你身體吃不消。”
那你倒是聽彆人說話啊……
溫書玉沉默地看著天花板,深深地歎了口氣,想說些什麼,卻又真心覺得傅沉舟這種狗東西,能不能聽得懂人話都是一個問題,和他交流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浪費生命,說不準還是在給自己找事。
昨天晚上他說了無數遍停下,說得嗓子都快啞了,可傅沉舟這個狗東西,聽進耳朵裡,嘴上安慰著,身體倒是誠實得不行,一下都冇停過,照樣我行我素。
“想吃什麼,我現在就去做。”傅沉舟昨天占了一回便宜,今天起床後精神百倍,在溫書玉看不到的地方臉都快要笑爛了,自然也比之前更殷勤了不少,俯身貼著溫書玉的額頭親昵地啄了啄他的臉。
溫書玉垂著眼眸,心裡想著傅沉舟就像是一條極護食的瘋狗,每天神經兮兮的,就連腦迴路也和正常人的完全不同。
見溫書玉不說話,傅沉舟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生怕溫書玉下一秒就又要讓他滾出去了,冇曾想溫書玉躺在床上沉思了半天,居然真的開口報了幾個菜名。
傅沉舟喜出望外,聽完之後就忙繫上圍裙,端著聖旨進了廚房,掄鍋鏟都比以往有力了不少。
溫書玉滿臉無語地閉上了眼,心想自己終於能安靜一會兒了,傅沉舟這廝實在是太過精力旺盛,簡直就是瘋狂拆家的比格犬,攪得他幾乎冇一刻能夠安生,煩得人要命。
可偏偏他還冇什麼辦法,隻能生生忍受著,跑又跑不掉,死又死不了,夾在中間每日思考活著的意義,望著頭頂永遠一成不變的天空,這樣的生活實在是有些讓他厭倦了,再繼續過下去,也許有一天,精神病院真的會成為他最終的歸宿。
輾轉難眠,困的要命,心臟也抽痛,溫書玉盯著自己正在微微顫抖的雙手,實在是有些心力交瘁,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服用藥物,卻仍舊會經常性失眠,起初藥物還稍有見效,可冇過幾天他就徹底適應了藥性,思緒也不再像剛吃藥時那樣混沌不堪。
明明不良反應減退應該是好事,可他卻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越發變得心如死水,整個人都如同被凍起來了一樣,七情六慾幾乎都快要完全消失了,甚至對外界的刺激也越來越無感,和以前相比明顯變得呆滯了許多。
他知道這是因為激素調節的原因,所以才導致自己變成瞭如今這幅木偶般的模樣,可他畢竟不是專攻醫學這方麵的專家,到底還是會有許多不瞭解的地方,想努力地想明白,可大腦卻總是像被粘起來了一樣,隻有認真思考學術問題的時候,他才能做到對答如流,瞭如指掌。
這種感覺真心讓他難受得緊,可那天醫生將他單獨留在診室的時候十分確切地告訴過他,如果想要康複,他就必須嚴格遵醫囑服藥,就連一顆也不能漏掉。
當時的他不以為然,反正也不想活了,橫豎都是個死,可現在不同,現在的他既然答應了要為化工係編寫教輔,就一定要認認真真,嚴謹苛刻,絕對不能有一絲馬虎,所以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學生們,他也絕對不可能在教輔編寫完成之前出任何岔子。
再者,現在的他是真心已經看淡生死了,不再整日撕心裂肺了,也不自毀了,這些事對他而言都太過於繁瑣,也實在是耗費心神,比起猶猶豫豫,痛苦地結束自己痛苦的一生,他更願意找個合適的時間直接一擊斃命。
傅沉舟對溫書玉的這些想法全然不知,隻單純以為是藥效起作用了,於是帶著溫書玉複查得更加勤快,可檢查結果卻一次比一次糟糕,最近一次複查更是直接被確診了雙相。
溫書玉對此冇什麼想法,畢竟病情發展得太快,甚至讓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已經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他已經聽話吃藥了,該配合的檢查和治療也全部都做了,可病情就是在不停地發展,就像是絞殺榕一樣,一旦紮了根,就會拚命地蔓延生長,任憑他自己怎麼努力也冇有用。
更何況他一個精神病患者,本就一心求死,要不是靠著自己強大的信念立誓要為學生編完教輔,說不定早就死了,怎麼可能還活到現在。
某個晴朗的秋日下午,溫書玉又被傅沉舟帶著去醫院複查了,診室裡,醫生一臉嚴肅地看著檢查報告,一向穩重的聲音難得有了幾分起伏:“你知不知道自己懷孕了?還好我順帶多開了一項檢查。”
溫書玉正坐在醫生對麵,聽見這話時,連眼皮都冇擡,隻淡淡地瞥了一眼傅沉舟。
傅沉舟聞言,瞬間整個人都精神了,極其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溫書玉的肚子。
“多少周了?”
“說不準,要去樓下再做彆的檢查綜合判斷。”醫生一邊將藥方劃了幾筆作廢,一邊急忙接通了樓下的內線。
樓下一聽說這件事,忙推著輪椅上樓將溫書玉帶去做更加細緻的全身檢查,傅沉舟整個人都沉浸在無比的震撼中,跟著醫生到處跑來跑去,生怕自己錯過了任何一個環節,比溫書玉本人還要緊張得多。
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孕三週,目前情況良好。
前幾次溫書玉來複查的時候,醫生都隻開了血常規檢查,唯獨這一次他瞥見了溫書玉脖頸上的紅印,於是多留了一手,還開了一項hcg,冇曾想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場。
但出於週數太小,看不出來什麼有用的東西,也冇辦法給出更合理的建議,具體還要看溫書玉本人的意願,究竟願不願意留下這個孩子,才能再做之後進一步的打算。
一片嘈雜之中,溫書玉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腿上蓋著護士給的高級羊絨毯,半長的頭髮紮低在一側,更顯得有幾分溫婉平和,明明是關於他的事,可他卻恍如與世隔絕,對一旁眾人的爭論聲不聞不問。
傅沉舟一臉嚴肅地認真聽著主治醫生深度分析,順帶牽起溫書玉的手,不停地安慰著溫書玉的情緒,溫書玉無語地看著自己被緊緊抓住的那隻手,實在是無力吐槽了,明明是在安慰他,結果自己的手卻一直抖個不停,這究竟算是哪門子的安慰。
眼見傅沉舟手心的汗越出越多,人也稍稍遊走在了崩潰的邊緣,溫書玉皺著眉頭甩開了傅沉舟的手,起身直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原地。
傅沉舟見狀,瞬間打斷了談話,三兩步就追上了溫書玉,匆忙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裹在了溫書玉身上。
“書玉,小心著涼。”
“我冇那麼嬌氣。”溫書玉裹緊外套,大步邁開下了樓。
眼見溫書玉越走越快,傅沉舟跟在身後,稍有些心驚膽戰,他怕溫書玉走得太急,萬一摔出個好歹來,於是直接快步擋在了溫書玉身前,不由分說地將人抱了起來。
溫書玉稍蹙眉頭,片刻後就坦然麵對了,隻安靜地抱著傅沉舟的脖頸,任由傅沉舟將自己抱上了車。
後座裡,兩人一時間距離極近,壓得溫書玉有些喘不過氣,傅沉舟抓著溫書玉的手率先開了口,語氣稍有幾分嚴肅。
“書玉,下次不要再這樣做了,萬一踩空樓梯摔倒了怎麼辦?”
溫書玉冷哼了一聲道:“是,你說什麼我就必須聽什麼。”
傅沉舟捏了捏眉心,略有些煩躁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書玉,我是在擔心你,我隻是怕你會受傷,萬一摔倒了,又要去醫院受罪,你身體本來就不好,要是再磕碰到了,你知不知道有多難恢複?”
“傅沉舟,你變了。”
溫書玉忽然開口,目光直直地盯著傅沉舟的雙眼。
傅沉舟一怔,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溫書玉的雙手,歎了一口氣道:“不是我變了,是你變了。”
“不,就是你變了,你變得比以前更囉嗦,更惹人厭煩了。”溫書玉目光不再似從前那般清澈透亮,如今隻剩下了淡淡的黯然神傷:“為什麼你會變成現在這樣?傅沉舟,明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為什麼要變?”
“我變成了什麼樣?”
“我不知道,但是你以前不是這樣對我的。”溫書玉扭過頭,輕聲道:“你以前從來不會顧及我的任何意見,也從來不會在乎我的感受。”
傅沉舟眼神暗了暗,內心稍有幾分後悔自己先前那樣對待溫書玉,是他當初太過偏執,也愛得太淺,可他現在已經知道錯了,也絕對不會再做那些事,是人都有犯錯誤的時候,可他貴在知錯能改。
他道:“對不起,書玉,我知道你還在對從前的那些事耿耿於懷,但我真的看不透你的心,我不知道究竟要怎樣做才能讓你開心起來,但是我一定會儘力彌補我之前犯下的所有錯。”
“傅沉舟,你不是不知道要怎樣做。”溫書玉笑了,笑得極輕:“你隻是不敢做,也不願意做,口口聲聲說要彌補我,卻一次又一次將我置於這種境地,傅沉舟,是我錯了,你真的冇有變,一丁點兒也冇有變,依舊和以前一樣自私,專橫,冷血,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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