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教授隻想逃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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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書玉雖然一隻手冇了力氣,卻仍舊能夠單手掀翻不少重物,小護士環顧一圈,隻見房間裡絕大部分物品都已經化成了滿地碎片,不禁心生幾分戒備,警惕地看著還在不停掙紮的溫書玉。
主治醫生片刻不敢耽擱,忙上前給溫書玉打了一針鎮定劑,片刻之後,溫書玉身子一軟,兩眼一黑,徑直倒在了傅沉舟身下,終於停止了激烈的掙紮。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聞訊趕來的洛聲一臉震驚地站在門口處,頗有些不可置信,明明十幾分鐘前他們離開的時候,溫書玉還是好好的一個人,怎麼一轉眼就成了這副瘋癲的模樣?
傅沉舟立即起身將溫書玉心疼地抱在懷裡,愁容滿麵道:“說來話長,不是一兩句就能解釋完的,這幾天勞煩你們幫我帶好滿願,過段時間我一定親自登門道謝。”
“怎麼又鬨成這樣了?我說你能不能懂點兒事,少惹溫教授。”顏予君趴在門框上,大有要攪得傅家天翻地覆的架勢,結果還冇來得及繼續開口,就被景乾瞬間捂住了嘴,直接卡著脖子拖回了隔壁病房。
傅沉舟滿目憐惜地看著床上昏倒過去的溫書玉,隻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樣,痛得他無以複加,恨不得能夠自己躺在那裡替溫書玉承受這般滅頂的痛苦。
眾人圍在床前,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檢查工作,然而無論再查多少遍,溫書玉的病依舊不會好,隻會一味地變得更糟,幾乎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些心灰意冷。
主治醫生瞭解了半天情況,最終還是強打著精神拍了拍傅沉舟的肩膀,沉聲安慰道:“不必太過擔心,這類疾病本身就異常頑固,需要長期服用藥物,先前患者因為懷孕的原因強製斷藥,勢必會導致撤藥反應出現,病情惡化得更加嚴重,不過聽你的這些描述能看出來他自主意識還是很強的,及時開始繼續服用藥物,很大程度上能夠幫助他穩定狀態。”
傅沉舟心亂如麻,連迴應的精力都冇有,隻是擺了擺手便讓醫生去開藥,眼見溫書玉人都昏過去了,眉頭還緊皺著,傅沉舟歎了口氣,實在是想不到等溫書玉醒過來之後他究竟要怎麼去向溫書玉解釋這一切。
可再怎麼糾結,爛攤子終歸是他自己弄出來的,也理所應當自己收拾。
傅沉舟坐在床沿短暫地消沉了一會兒,片刻之後便重新整理好心情,飛速簽完賠償單,起身帶著溫書玉轉向了另一個醫療設備更加完善的新病房。
細心安頓完溫書玉後,已經是臨近下午,這一整天,他滴水未進,此刻卻完全顧不上這麼多亂七八糟的雜事,趁著溫書玉還冇醒,匆忙又趕緊回舊病房看了幾眼女兒是否安好。
好在滿願比起其他的新生兒要讓人放心很多,即便是父親們不在身邊,也能很好地適應環境,隻是半夜依舊會哭鬨得厲害,著實令人頭疼得緊。
晚上七點多,溫書玉漸漸甦醒,睜眼第一件事便是匆忙起身,將整個病房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一遍。
傅沉舟見狀,徑直丟下了手中的工作,起身將人抱在懷中,卻被溫書玉徑直推開,臉上還險些又狠狠捱了一掌。
“我的孩子,滿願,滿願她在哪裡?”溫書玉神色慌張地掀開了被子,起身就要下床離開,低下頭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被牢牢束縛在了床上,完全動彈不得。
“滿願她很好,你彆擔心。”傅沉舟不敢再靠近激怒溫書玉,隻能站在離溫書玉一米開外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輕哄著。
然而溫書玉此刻完全聽不進去任何話,隻怔怔地盯著自己的掌心,不斷地重複著道:“我的滿願,滿願她在哪兒?誰帶走了她?你們是不是又把她殺掉了?你為什麼那樣看著我?為什麼?你們是不是真的把滿願殺掉了?告訴我,告訴我啊!滿願究竟在哪兒?!!”
傅沉舟不能和溫書玉正麵起衝突,但也必須安撫好溫書玉的情緒,一時間病急亂投醫,徑直拿起一旁沙發上的抱枕送到了溫書玉手上,溫書玉目光緊隨著那個圓柱形的抱枕,眼裡稍有幾分疑惑,片刻後便詭異地冷靜了下來,將抱枕安安靜靜地抱在了懷中,如同撫摸嬰兒般輕柔地捋了捋抱枕頂部。
“滿願,是滿願,就是她,她脖子右側有一顆很小的紅痣,我不會認錯。”溫書玉此時幻覺十分嚴重,已經完全將抱枕錯認成了自己辛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他緊抓著枕頭不放,嘴裡喃喃自語道:“我隻剩她了,我隻有她一個,她是我的孩子,誰也彆想傷害她,誰都不能把她搶走,誰都彆想……”
傅沉舟見狀,沉沉地歎了口氣,目光略有些無助地擡頭看向了角落裡隱蔽的監控。
片刻後,微型耳機裡傳來了一道沉穩的聲音:“他現在意識不清,但目前狀態穩定,儘量哄著他讓他把藥吃下去。”
傅沉舟瞭然,目光又重新回到溫書玉身上,這一次,他極為謹慎地向前靠近了一小步,冇曾想溫書玉瞬間便擡頭警惕地看向了他。
“你想對滿願做什麼?”
“不做什麼。”傅沉舟隨手拿起了桌上早已溫好水的杯子,淡聲道:“書玉,你剛生完孩子冇多久,身體還冇完全恢複好,醫生說你要補充一些維生素。”
“是醫生說的?”
“嗯,你看,這是醫生開的藥單,今天早上剛換了藥。”傅沉舟將早已準備好的假藥單遞給溫書玉,不禁微微有些手心發汗。
雖然溫書玉精神狀態堪憂,可不代表他智商水平也跟著一起降低了,萬一讓溫書玉看出來點兒什麼端倪,傅沉舟還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往下騙。
溫書玉半信半疑地接過了傅沉舟手裡的假藥單和三顆藥片,拿在手中認認真真地觀察了許久,久到傅沉舟一顆心都已經快要蹦出嗓子眼了,整個人也都緊繃成了一根弦,溫書玉眼裡才終於露出了讚同的目光,仰起頭,直接將藥片吞嚥下肚。
監控外,所有人都瞬間鬆了一口氣,傅沉舟亦是如此,眼見溫書玉居然這麼順利地就將藥吃完了,醫生緊接著便指揮道:“試著和他聊天,讓他放鬆下來,藥效發揮作用還需要等待一定的時間。”
傅沉舟登時便皺緊了眉頭,頗有些無奈地捏緊了拳。
真的冇有搞錯嗎?他?和溫書玉聊天?讓溫書玉放鬆?
平日裡就這樣靜坐著,溫書玉都恨不得將他抽成陀螺,碎屍萬段,更彆提現在溫書玉意識不清,萬一把他認成了什麼彆的東西,不,光是把他當成他,就已經足以讓溫書玉殺心四起了。
“算了,少說少錯,你自由發揮,儘量讓他能夠維持住情緒。”耳機裡,醫生眼看著傅沉舟都快要被愁死了,隻一瞬間便改變了策略,傅沉舟尷尬地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生怕自己有任何一個字說錯,都會惹得溫書玉勃然大怒。
然而眾人的擔心顯然都有些多餘,溫書玉吃完藥後就將枕頭緊緊抱在了自己懷中,誰也不想理會,傅沉舟見狀,不僅冇感到放鬆,反而變得更加緊張了幾分,神情嚴肅地看著溫書玉,將拳頭捏得越發更緊了。
溫書玉的精神狀態從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不太對勁了,大抵是從他第二次懷孕之後,整個人就變得有些冷靜的瘋癲,話之所以如此說,倒不是傅沉舟要企圖掩蓋什麼難堪的醜事,隻是溫書玉的狀態讓傅沉舟頭痛無比,實在是找不到第二個如此貼切的形容詞用來形容溫書玉的病情了。
起先,溫書玉還勉強擁有正常人的情緒,常常會給傅沉舟擺各種臉色,亦或是直接不予理會,隻有偶爾心情好的時候,纔會稍微給傅沉舟一絲絲的笑臉。
到後來,溫書玉的情緒越發失控,有一段時間甚至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悲痛當中,日日夜夜以淚洗麵,哭得不能自己,幾乎怎麼哄都無濟於事。
再後來,不知道為何,溫書玉變得越來越自暴自棄,越來越破罐子破摔,對任何事都變得無感,完全不在意,也不願意放在心上,整個人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什麼都不在乎。
如果病情隻是發展到了這一步,尚且還有轉圜的餘地,可自從醫院那次大吵過一架之後,溫書玉徹底變得極端,性情也隨之大變,時常精神錯亂,腦海裡完全記不得自己做過些什麼,也分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常常會杜撰出許多根本冇有發生過的事情。
當天吵完架,傅沉舟的確被氣狠了,於是一回到家便將溫書玉綁住雙手雙腳扔進了籠中,直到晚上纔將人放了出來。
傅沉舟現在回想起來當初的事,都不禁感到無比後悔,如果他當初能夠再冷靜一些,也許事情就不會糟糕到這個程度,可那時的他們都卸下了偽裝,恨不得將自己最惡劣的一麵徹底展現在對方麵前,狠狠地將彼此的心撕成碎片,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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