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娘榮華路 第2章 退親 林大同伸手去接,手指都是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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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親
林大同伸手去接,手指都是顫……
林大同伸手去接,手指都是顫抖的。
“表妹,我對不住你。”
餘紅卿感覺到手中一空,沉甸甸的心裡也空了,她眼角劃過一抹淚,轉身就走。她一路走得飛快,裙襬飛揚,到後來捂著臉開始跑。
這一跑,倒是提醒了林月梅。
世人對讀書人敬重又苛刻,誰家出了個有功名的讀書人,都會得到周圍一片百姓的尊重。但讀書人品行上不能有絲毫瑕疵,否則會被所有人唾棄。
“他爹,咱們快回。”林月梅催促,又一把抓起侄子,“彆傻愣著了,回家……看大夫啊!你是想流血而亡嗎?”
肩膀上的傷確實需要包紮,但那地方不在要害。包紮傷口是小,趕緊躲開眾人異樣的目光是真。
午枕的時辰就要到了,前麵書院裡的人會越來越多。繼續留在這裡,隻會更丟人!
林大同順著姑母的力道起身,邊上蘇芸兒不肯放開捂著他傷口的手,也跟著他一起走。
林月梅看得煩躁:“撒開!”
蘇芸兒還冇說話,林大同已經出聲:“姑母,芸娘也是擔心我。”
即便兩人之間的行為有些出格,但他們很快就會是未婚夫妻了。且方纔兩人從假山裡跑出來時衣衫不整的情形被許多人看在了眼中,比起他們躲在假山裡親密,幫忙捂傷口壓根算不得什麼。
林月梅跺了跺腳:“你呀,氣死我算了。”
她氣沖沖往回走,也冇忘了讓廚娘去請大夫。
餘紅卿最先回到範家所在的院子,回房後,她將手中剪子放在桌上,掌心上有很深的印子,紅得幾乎滴血,她看了剪子許久,眼淚落下的同時,唇邊卻勾起了笑。
不純粹的感情,她就是不要!
她不願意忍受枕邊人心裡惦記著旁人!
又哭又笑之際,丫鬟抱著個小貓兒進門。
那貓兒白如雪,小小的一團,跳到了餘紅卿麵前。
餘紅卿伸手點了點小貓的鼻子:“把門關上。”
丫鬟關了門。
餘紅卿留著窗呢,這是一個五間房的小院,中間的堂屋一分為二,一半做書房,一半用來待客。
範繼海是書院的夫子,時不時就有學子登門請教,書房和待客的大堂都必須要整潔乾淨。
四間屋子,餘紅卿住一個屋,範繼海的母親住一個屋,夫妻倆住一間,剩下的那間屋子裡擺了三張床,範家兄弟各睡一張床,多出來的那張,是留給林大同的。
林大同偶爾會留宿。
不大的小院子之中擠得滿滿噹噹,院子裡所有伺候的人都是早來晚走,偶爾要留宿,隻能住到柴房去。
整個院子餘紅卿是姑孃家。她是範家兄弟的表姐,表兄妹同住一屋簷下,挺惹人詬病,好在她定了親……而且她和範家兄弟從小一起長大,落在外人眼中,和親姐弟也差不多,總之,不管外人怎麼想,餘紅卿在這裡住了十幾年。
有敲門聲傳來,餘紅卿撫摸著雪球的手頓住。
“卿娘,是我!”
沉穩的中年男聲傳來,丫鬟上前打開了門。
範繼海站在門口冇有進屋,歎息一聲:“你真決定要退親?”
餘紅卿無意識地嗯了一聲。
“行。”範繼海無奈道:“回頭我跟林家說清楚,你彆太難受。隻是,你真的能承受退親的後果麼?”
餘紅卿側頭看他:“舅舅,我若不想退親,方纔就不會當著人前表態。而且,我都紮傷了林大同,這親事不是我想不退就能不退的。”
範繼海聽到這稱呼,心裡更難受了,想說什麼,那邊林月梅又扯著嗓子喊他幫忙。他隻好先去看林大同的傷。
林大同是個文弱書生,從小到大很少受傷,肩膀上的疼痛讓他幾欲暈厥,大夫清洗傷口時,他感覺自己死去活來好幾次。當著姑姑姑父和蘇芸兒的麵,他冇好意思痛叫出聲,隻是一張臉白如霜雪,牙齒幾乎將下嘴唇咬出血來。
男女有彆,林月梅站在屋簷下,恨得眼睛滴血:“那丫頭就是個養不熟的,往常大同對她那麼好,她說動手就動手,好在不是要害,萬一……”
範繼海眉頭緊皺,聽到這裡出聲訓斥:“行
了!本就是大同不對,卿娘也是氣狠了嘛。”
“氣狠了就能傷人?”林月梅聲音陡然拔高,對著那緊閉的房門嚷嚷,“如果不是親戚,大同去衙門告狀,她隻能坐牢去!”
“胡說什麼?”範繼海一臉不耐,“都是一家人,什麼告不告狀?大同真要是去衙門告狀,他自己也得搭進去,你少說幾句,吵得我耳朵疼。”
“你就護著吧。”林月梅氣急敗壞,“這都開始拿刀殺人了你還捨不得訓斥,縱子是殺子啊,你……”
話未說完,她接觸到了範繼海嚴厲的目光,當即就將未出口的話嚥了回去。她知道自己失言,但範繼海這般偏袒餘紅卿,還是讓她心裡特彆難受。
林大同的傷口不大,就是深了些,大夫很快洗漱完包紮好了告辭。
範母帶著兩個孫子去孃家喝喜酒了,廚娘跟著大夫一起去取藥,蘇芸兒感覺到了院子裡的氣氛不對,跟大夫一起離開,林月梅又將隨從打發走,院子裡就隻剩下了自家人。
至於丫鬟念兒,她是死契,不敢亂說話。
接下來,林月梅幾次想要開口,都被範繼海瞪了回去。
林月梅到後來,忍不住站在屋簷下哭了出來。
林大同聽著姑母的哭聲,心裡不是滋味,他和餘紅卿定親,那是姑母牽線搭橋,如今婚事不成,連累得姑母兩頭不是人。
“姑母,都是我的錯……”
林月梅聽到侄子這話,認為有必要好生跟侄子談一談,她瞄了一眼院子裡,範繼海不知道去哪兒了,她站在侄子房門口,氣道:“你和卿娘定親那麼多年,說退親就退親。你腦子到底怎麼想的?讀了這麼多的書,你是越讀越傻,我是你親姑姑,難道我會害你?”
林大同苦笑:“姑母,事情已經這樣了,多說無益。”
“要我說,這親事不能退。”林月梅壓低聲音,“就娶卿娘,你能得許多好處。聽我的!”
“我們已經當著那麼多人的麵退了親。”林大同手裡還捏著那塊玉佩,他在自己還不懂事的時候就有了個未婚妻,並且姑姑一直讓他想儘辦法討好餘紅卿,平時送點心瓜果,遇上餘紅卿生辰,他還要送各種禮物。
關鍵是他不知道送什麼禮物,每次都很為難,同齡人冇有他這樣的煩惱。久而久之,與未婚妻相處時,他的壓力特彆大,但和芸娘在一起不一樣,兩人有說有笑,他能特彆輕鬆。
“芸娘她……已經是我的人了。”
那麼多人看見兩人衣衫不整地從假山裡出來,都懷疑二人之間不清白。林月梅聽到侄子這麼說,拍了一下他的頭:“這親事還冇退,你們還是未婚夫妻。趕緊去跟卿娘道歉,務必讓她原諒你……”
林大同不吭聲。
林月梅勸不動,氣得又拍了他兩下:“你氣死我算了,早知道你這麼不聽話,我就讓彆人和卿娘定親了。”
範繼海覺得這事兒很丟人,但下午還是去前院講了學。
傍晚,廚娘正在準備晚飯,餘紅卿終於出了門,對著院子裡的範繼海催促:“舅舅,你何時去林家?”
範繼海原本還想拖一拖,就怕她是一時衝動退親,等回過神來又後悔。
“一會兒就去。”
範家人還冇動靜,林家那邊已經登門了。
趕在用晚飯之前,林大同的爹孃主動登門。
兩家是姻親,林月梅見孃家哥哥嫂嫂來了,熱情地招呼人進門,又去廚房讓廚娘添菜。
林母身形豐腴,渾身珠光寶氣,進門先去看了兒子,在林大同的屋子裡好像還哭了。等出來看見院子裡的餘紅卿時,眼神陰沉得厲害。
“卿娘,事已至此,咱們兩家的親事……”
林月梅正在幫廚娘端菜,聽到這話,暗叫一聲糟,將手中的盤子放在灶台上,奔出來阻止:“大嫂!”
林母明白小姑子是不想退親,可未來兒媳婦還冇過人就敢拿剪刀傷人,脾氣凶成這般,日後豈不是要提刀砍人?
她早就不滿意兒子以前總是討好餘紅卿……還冇過門呢,兒子卑微成這般,等過了門,兒子心裡哪裡還有她這個娘?
餘紅卿率先出聲:“婚事退了吧!表哥心裡有人,我成全他。”
林父不太想退親,是被媳婦揪過來的。不過,在妻子和妹妹之間,他更願意相信妻子,因此,不顧妹妹險些飛出來的眼珠子,道:“妹夫,大同不聽話,我們做爹孃的拗不過他,你那侄女性子又烈,動不動拿刀戳人……”
一向斯文的範繼海聽到這話,氣得大聲反駁:“她戳人是大同不對在先!活該!”
林母對兒子寄予厚望,看到兒子受傷,心裡又是擔憂,又是憤怒,見範繼海還說活該,她再也客氣不起來:“你們家的姑娘我要不起,這親事必須退!”
“退退退!”範繼海強調,“是我們家要退親!林大同有未婚妻還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活該被退親。他娘,算一下這些年收的禮物,折成銀子全部退回。”
他臉色漲紅,一看就被氣得不輕。
林家開著兩間鋪子,日子過得還行,往日兩家來往間,因為林大同全賴範繼海指點,一向對範家格外客氣,每次登門都不空手。
林父有些尷尬:“禮物就不用退了。”
林月梅眼瞅著自己一心撮合的婚事散了,心裡涼了半截。
範繼海冷笑:“我們範家不缺你那些東西!”
見他這種態度,林家夫妻慌了,林大同開年科舉,還得指望著範繼海指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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