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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結 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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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細緻的照料和最好的藥的滋養下,雲蘿終於慢慢地康複了,身體逐漸恢複了力氣,臉色也不再那麼蒼白。

但整個人如同被重塑了一樣,褪去了少女時期的靈動,變得異常的沉寂。

她不再愛笑,眼神徹底變得空洞,經常看著一處出神。

她開始乖巧地接受一切安排,學習郡主應有的禮儀,甚至開始學習婚後所需的禮儀規矩,為出嫁做準備。

隻是夜深人靜時,她會反覆地揉搓清洗自己的雙手,直到皮膚變得鮮紅而脆弱。

夜裡會長久地望著帳頂或是被噩夢驚醒,久久不能回神。

這天雲蘿主動找來宮中派來照顧的薑嬤嬤,想要瞭解未婚夫衛崢及其家族情況。

“郡主,這衛家是開國勳貴之後,祖上出過赫赫有名的將領,到了衛公子祖父時,在軍中逐漸式微,衛公子父親,也就是如今老侯爺這一代,雖然體弱多病,終年在家中安養,未任實職。

但家中也是世襲的爵位,門第清貴,如今家族中衛公子的叔父在軍中任參將,算是衛家軍中最能說得上話的人。

如今衛府的家事多由侯夫人,也就是您未來的婆母林夫人進行操持。

”“至於衛公子本人,在家中排行老二,更是秉性正直,勤勉好學,性子雖然古板了些,但絕無尋常貴公子的紈絝之氣,最近正跟著其叔父一起在軍中磨練,喜好鑽研兵書,是個想要振興家族的好郎君。

據說其人長相端正,有幾分其祖父的英挺之氣。

家中尚無通房妾室,更是冇有尋花問柳之惡習。

”雲蘿靜靜地聽著,臉上波瀾不驚,心中倒生出了幾分合適。

家族勢力寥落,正好自己也無意高攀,遠離朝堂核心,或許正好能求一份清淨。

夫君重視軍中前途,正直向上,不貪女色,無心風月,正好無需妻妾爭鬥。

古板些或許更好,相敬如賓是她期待的最好結局。

她輕輕地點點頭,“嬤嬤費心了,我記下了,這門親事極好。

”嬤嬤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壓低聲音道:“可不是嘛,陛下對郡主真是冇話說,這親事是陛下千挑萬選的。

這衛家家門清貴,公子又是這樣的品性,郡主嫁過去,日子是自然順遂安穩的。

”雲蘿的唇角極度輕微地勾了一下,如同一個轉瞬即逝的苦笑,他背後的那些複雜深邃的意思,自己已經不想再去揣摩,隻知道這是自己必須要走的路。

按照禮節,訂婚以後的男女雙方可以有一些適當的往來。

這天,蕙質苑收到了鎮遠侯府衛二公子贈來的一份禮物,一套品質上乘、樣式古樸的文房四寶,幾本難得的兵書孤本,外加一些滋補藥材。

雲蘿也依禮準備了一份回贈,每日在房中耐心地繡著一套男子練武用的劍袖和一條束帶,針腳及其細密,圖案選擇了鬆竹,雲蘿用心地描樣、選料,縫製,每日大多時間花費於此,有了事情做,雲蘿感覺到一種久違的、有秩序的平靜感。

東西做好以後,雲蘿更多時間用來翻閱那幾本收到的兵書孤本,不想讓自己因為缺乏常識而在未來夫婿麵前失儀。

這天,內侍監送來了新的賞賜,一幅雪中青鬆圖還有幾本罕有的古籍。

隨著內監手中畫卷徐徐展開,雲蘿心頭猛地一跳,隻覺得圖中的青鬆與自己前幾日剛剛繡好的回贈之禮上麵的樣式莫名的有幾分相似。

雲蘿壓下心中的疑惑,極其規矩地行禮謝恩。

閒來無事,雲蘿有時會對著廊下的幾盆花默默地發呆,偶爾還會修剪花枝,如同過去在冷宮那樣。

不久,內務府就會送來更為名貴的花卉供她賞玩。

這種巧合會讓雲蘿心中感受到一種隱隱的寒意。

除此之外,門口看守的侍衛、屋內灑掃的侍女,他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總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密切,這讓雲蘿感覺如同生活在一個無時無刻不在被窺探的環境中,她不敢流露過多的情緒,過多的喜好,隻感覺到一種無形的窒息。

轉眼之間,一年之期將至。

內務府已經開始著手敕辦郡主大婚的具體流程,鎮遠侯府奏請按期大婚的奏摺已經遞了上去,隻是卻如同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半月以後,皇帝硃批:“郡主乃朕之義妹,身份尊貴,今雖孝期已過,然禮不可廢,儀製規模尚需斟酌,以示天家恩寵,容後再議。

”這一等,又是數月。

直到春末夏初,鎮遠侯府再次上書,隻求陛下示下。

這次的批覆回覆得更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朕觀所擬儀仗,頗有僭越之嫌,安願雖為郡主,亦不可逾越禮製,徒惹非議。

著內務府重新擬定,務求合乎禮法。

”新帝如此反覆無常的態度,讓鎮遠侯府更加惶恐不安,更是猜不透年輕的帝王如此拖延這樁婚事究竟意欲何為。

外界關於對於這位冷宮出身的皇帝義妹的流言和揣測開始隱隱流傳開來。

雲蘿始終沉默地待在自己的宮苑裡,聽著薑嬤嬤或是小蝶帶回來的訊息,她麵色毫無波瀾,如同聽著彆人的故事一般。

他拖延自己的婚期,她不覺得歡喜,他指責規格僭越,她不覺得擔憂。

她的心如同一口枯井,再也激不起一絲漣漪。

隻是偶爾,在聽到“僭越”二字時,唇角會極輕微地勾起一抹似嘲似悲的弧度。

就在鎮遠侯府以為這段婚事就要無疾而終之時,在一個平靜的秋日,皇帝的旨意終於頒下:“準奏。

著欽天監擇吉日,內務府依製操辦,不得有誤。

”婚期被定在了三月後的一個吉日,內監將郡主的嫁妝單子送到了郡主府,逐條地唱唸著,一個個盛滿奇珍、綢緞、珠玉、田契鋪麵、以及銀錢的箱子逐個打開給雲蘿過目。

周圍的人逐漸瞠目結舌,剛剛陛下以僭越禮製的名義駁回了婚禮,而這份嫁妝卻遠遠超過了郡主應有的規格,甚至隱隱壓過了一些得寵公主的份額。

雲蘿麵對這份豐厚的嫁妝,聽著周圍人對自己的恭賀,臉上卻冇什麼喜色,隻是依禮謝恩後,便吩咐裝好封存起來,再也冇有多看一眼。

婚期將近,宮裡派來了經驗豐富的嬤嬤對雲蘿進行教導。

規矩禮儀雲蘿已經熟悉,這次嬤嬤教導的是夫妻房事。

老嬤嬤麵無表情,語氣平靜,拿著避火圖,機械地講述著如何服侍夫君,如何為家族開枝散葉,直白的語言,露骨的圖畫,一下子讓雲蘿竭力封存的痛苦記憶瞬間復甦,那些守衛汙濁曖昧的喘息,被撕開衣襟的絕望,那被壓製的沉重感覺,以及蕭珩那句“不潔”的定論,所有的畫麵和語言瘋狂地攻擊著她。

她明顯變得坐立不安,臉色慘白,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老嬤嬤卻似乎見慣了羞澀的新娘,仍然自顧自地講著,雲蘿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終於她猛地站了起來,“嬤嬤,我有些不舒服。

”說著直接奔進了內室,躲進了帷帳裡,抱住自己,再也不出來。

那日以後,雲蘿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洗手的頻率,洗手的力度變得近乎自虐,雙手的皮膚變得傷痕累累,經常夜不成寐,即使淺眠也會被噩夢驚醒,她常常在深夜驚叫著,渾身冷汗,模糊地囈語著:“不要碰我,”“走開”,“救我”。

而被驚醒後,雲蘿都會第一時間奔向洗手盆,瘋狂地清刷她想象中的汙垢。

宮中派來的教導嬤嬤那天後便消失了,轉而來了幾位太醫,為雲蘿開了許多寧息安神之藥,再也冇有人在雲蘿麵前提起那些她不得不履行卻令她恐懼的義務,慢慢地雲蘿從劇烈的惶恐又變為了原本麻木而脆弱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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