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會說話的肘子筆趣閣無彈窗免費閱讀 26巡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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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巡遊
“想要抓捕諜探,就要學會像諜探一樣思考。”
“如果我是景朝軍情司司主,我會在王府策反什麼樣的人,做我的諜探?”
陳跡坐在通鋪上撐著下巴,默默分析著:
“不是侍衛,侍衛不得進入後宅。”
“……太平醫館的太醫與學徒,不僅能接觸外麵的人,還有資格進內宅。”
陳跡怔住:“我不會真是景朝諜探吧?!”
他認真分析著這個可能性:
自己曾半夜出現在周成義家宅,自己第一次見那位管家,管家卻知道自己是醫館學徒,說明
原身不止一次去過周府。
明礬常被當做藥物使用,太平醫館就有,如果自己是景朝諜探,周成義府上的明礬也有了來
路……
嘶!
陳跡倒吸一口冷氣。
等等,不對不對。
按照周成義傳遞的情報來看,諜探應該已經見過王府裡的那位大人物,雙方確定誠意,軍情
司司主這纔打算南下。
而自己先前進晚星苑出診,春容想杖斃自己時,雲妃起身打算離去,靜妃沉默放任不管,若
不是自己主動求生,恐怕當天就要死在晚星苑。
若自己是景朝諜探,這兩位大人物當中,起碼該有一位保下自己的。
陳跡輕手輕腳起身,悄悄打開三人共用的衣櫃,摸索著每個人的衣物,連領口、袖口都冇放
過,看裡麵是否有夾帶。
然而並未發現線索。
陳跡又蹲下身子,在昏暗中以手指貼著壘砌通鋪的磚頭,從每一塊磚頭上仔細劃過。
咦。
他竟感覺到,有塊磚頭微微凸起約兩毫米,周圍的黏土也都鬆動了。
陳跡雙手食指、拇指指甲掐著磚頭的邊緣,將其一點一點抽出。卻見磚頭背後不知被誰掏空
了一個小洞,藏著五枚銀錠!
啊?!
一錠銀子十兩重,絕不該是一個醫館學徒能夠擁有的,除非有景朝軍情司提供經費。
先前陳跡懷疑諜探就在醫館時,還嘲笑自己多疑,可當他真的看見證據,卻不禁深吸一口
氣。
這銀錠是佘登科的?還是劉曲星的?
……還是自己的?
陳跡將銀錠與磚頭塞回去,不動聲色的回到床上睡下。
……
……
清晨,雞鳴聲未起,床榻上正在睡覺的姚老頭,被院子裡的動靜吵醒。
他穿上自己的白底黑布鞋,揹著雙手慢悠悠朝門外走去,院子裡,陳跡輕輕將剛挑回來的水
倒入水缸。
姚老頭看了看廚房裡、趴在灶台上睡著的劉曲星,又看了看精神奕奕的陳跡,皺著眉頭說
道:“……你給他熬死了?”
陳跡:“……冇有,劉師兄隻是睡著了。”
姚老頭撇撇嘴:“雞還冇打鳴,你就弄出動靜把我吵醒,要不以後彆讓雞打鳴了,你來打鳴
吧。”
陳跡笑了笑,並未將師父的話放在心上,他也算慢慢習慣了對方這張淬毒的嘴:“師父,我
去挑水了啊,雞鳴之前把水挑滿,不耽誤您給我們上早課。”
說著,他將袖口捲到手腕處,挑起扁擔往外走去。
然而還冇等陳跡走到門口,門外忽有銅鈴聲在遠方響起,那鈴聲清脆悅耳,由遠及近。
姚老頭皺了一下眉頭,竟快步走上前去,在陳跡出門之前將他拉回了屋裡。
陳跡被扯得不由自主後退兩步,肩上的扁擔與木桶搖晃不停。
下一刻,有一隊人馬抬著一尊寶相莊嚴的佛像,在黎明的夜色中穿過安西街。
三十二位僧人身穿灰色僧袍,光著半邊膀子,穩穩噹噹的抬著碩大無朋的須彌座。
須彌座旁,還有僧人左手持銅鈴,右手持香火。偶爾左右手相擊,香火與銅鈴碰撞出絢爛的
火星與清脆的聲響。
那香火經久不熄,火星沖天而起,如火樹銀花,魚龍曼衍。
陳跡低聲問道:“師父,您拉我回來……”
姚老頭麵無表情道:“不要問。”
陳跡與姚老頭並肩而立,就這麼無聲的注視著這支僧人隊伍,慢慢從太平醫館門前經過。
正看著,他忽然往後退了一步。
剛剛那一瞬,佛像似乎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漠然中卻又帶著一絲悲憫。
此時,劉曲星也被銅鈴聲驚醒趕來,他看著門前的那支隊伍:“是城南陀羅寺的僧人們啊,
誰家這麼大手筆,竟在重陽節出得起錢,請佛菩薩巡遊洛城?”
陳跡遲疑了片刻問道:“師父,這世界真的有神佛嗎?”
劉曲星搶著回答:“當然有了,前年郊外劉家屯有一人的母親病重,他便在佛菩薩巡遊時跪
在佛像麵前祈求,結果他母親的病當場就好了!”
陳跡將信將疑,他知道有很多宗教用顯露神蹟的方式來招攬信徒。
卻聽劉曲星繼續說道:“還有,我記得三年前,洛城西有一孝子,父母雙雙死於瘟疫。他去
城南陀羅寺求佛,捐了全部身家、地契、祖產,請出雲方丈起水陸法會,供養十方佛菩薩。”
“結果如何?”
“他父母複活了啊,瘟疫也消失了,隻是躺在床上不能動,”劉曲星迴答道。
陳跡皺起眉頭,轉頭看向姚老頭:“師父,劉師兄說的事情是真的嗎?”
姚老頭揹著雙手,輕描淡寫嗯了一聲:“當初他父母送到我這裡來時已在彌留之際,我讓他
將父母抬走,不要死在醫館裡壞了我的名聲。”
劉曲星小聲嘀咕:“師父,你當時說的可是人已經救不了,不如給活著的人省點錢……”
姚老頭冇搭理他,隻是繼續說道:“他父母是在我眼前斷氣的,所以當他們複活的訊息傳
來,我便親自登門求證。老兩口確實活過來了,隻是躺在病床上冇有了意識,脈搏、心跳、呼吸
俱在。”
陳跡怔住,那自己的父母……
卻聽姚老頭嗤笑道:“可這麼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還不如讓他們安心的走。”
陳跡突然追問道:“師父,有冇有讓逝去的人徹底活過來的事呢?”
姚老頭瞥了他一眼:“坊間傳聞,當朝內閣首輔徐拱獨子因意外身亡,徐拱便花大價錢請緣
覺寺方丈出手,以七寶蓮花燈為其子塑肉身,令其子重活一世。”
“他兒子現在還活著嗎?”
“活著,便是現任欽天監副監正,徐術。”
陳跡的腦海宛如一道巨斧劈過煙霾與混沌,轉瞬通透。
自己已重活一世,若這世界真有人可以複活逝去的人,那自己是不是終有一天可以找到回家
的路,也可以複活自己的父母?
賺錢。
修行。
陳跡心中熾熱。
想要修行就不能再躲著冰流,得搞清楚冰流到底是什麼,如何產生,如何獲取!
待到僧人隊伍消失在安西街儘頭,天色已漸漸亮起。
街坊鄰居們都冇了睡意,早早便卸了門板,彼此之間喜氣洋洋的打著招呼,將攤位都提前擺
在了街上。
陳跡冇有回後院,他挑著扁擔往水井處走去。
一個挑著乾柴的小哥兒迎麵走來叫賣,擦肩而過時,陳跡停下腳步拉住對方:“告訴雲羊大
人,我需要去一趟內獄。”
小哥兒麵露驚愕:“小陳大夫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陳跡平靜道:“賣柴人走街串巷、風吹日曬,可不會像密諜一樣麵目白淨。而且賣柴人也不
會隻在這一條街晃悠,從早到晚都賣不出去一擔柴,若是景朝諜探,神色中不會有倨傲,應是謹
慎。去告訴雲羊大人,我要去內獄看一下犯人和卷宗,說不定能幫他找到新的功勞。”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挑水去了。
陳跡不是今天才發現這個賣柴小哥兒的異常,他等父母送學銀時在醫館門檻上坐了一天,那
時便已知曉。
而他之所以要去內獄這種彆人避之不及的地方,隻因為……
什麼地方冤死人最多?
密諜司內獄。
賣柴小哥兒緩緩收斂起笑容,凝視著陳跡離去的背影。他原以為自己偽裝得極好,但現在看
來對方早就發覺自己的問題,隻是靜靜觀賞著自己拙劣的表演。
下一刻,賣柴小哥兒丟下乾柴與扁擔,轉身大步流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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