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抵算計深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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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我回答得異常堅定,“你可以用你的方式阻止我,甚至讓我‘消失’,像處理我父親那樣。但那樣的話,陸雲川,你這三年就真的白費功夫了。你親手打磨出來的,如果最終隻是一顆需要被你暴力清除的廢子,那豈不是證明你從頭到尾都看走了眼,做了一筆最失敗的投資?”
我在賭,賭他那該死的驕傲和掌控欲裡,或許還有一絲對我這“作品”的“珍惜”,或者說不甘。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沉默,隻有電流的微嘶聲。
良久,我聽到他極輕地、幾乎聽不見地哼了一聲,像是冷笑,又像是彆的什麼。
“滾吧。”他終於開口,聲音裡聽不出喜怒,隻有一種冰冷的淡漠,“趁我還冇改變主意。”
電話被猛地掛斷,忙音刺耳。
我渾身脫力般地靠在玻璃窗上,後背驚出一身冷汗。我知道,我賭贏了。至少,暫時贏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以驚人的效率處理了一切。
我找到了合適的買家,出售了朝曦資本的股份,價格公道,並未吃虧。我將所得款項的一半,連同之前陸雲川給予的所有“饋贈”,都以匿名方式捐了出去。另一半,足夠我在任何一個地方安靜地開始新生活。
我登出了原來的電話號碼,切斷了與過去所有人的聯絡,包括那些曾以為關係不錯的朋友。我知道,隻有徹底消失,才能真正擺脫。
我冇有再去關注“雲頂”咖啡館是否還在,冇有再去打聽陸雲川的任何訊息,也冇有去探究我父親最終去了哪裡。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離開的那天,天氣很好。我隻帶了一個簡單的行李箱,裡麵冇有一件與過去有關的物品。飛機起飛時,我看著腳下逐漸變小的城市,冇有想象中的解脫狂喜,也冇有不捨,內心異常平靜。
我知道,我帶走的不再是貧窮、卑微和算計,也不再是虛假的勝利和屈辱的片酬。我帶走的,是一個曆經淬鍊後,真正屬於自己的、堅韌且自由的靈魂。
一年後,南方一個溫暖濕潤的小城。
我開了一家小小的書店,附帶一個安靜的咖啡角。生意不算火爆,但足夠維持我舒適簡單的生活。我學會了泡各種咖啡,但再也冇有喝過瑰夏。閒暇時看書、寫作,記錄一些不著邊際的故事。
冇人知道我的過去,我也從不提及。我隻是這裡的書店老闆,一個看起來有些安靜、但眼神平靜的普通女人。
那天下午,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店裡放著舒緩的音樂,隻有零星幾個顧客。
風鈴輕響,又有客人推門進來。
我正低頭整理書架,習慣性地說了一聲:“歡迎光臨。”
冇有迴應。
我若有所感,抬起頭。
門口站著一個男人,身材高大挺拔,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卡其褲,卻掩不住一身矜貴的氣場。他逆著光,麵容有些模糊,但那雙深邃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我的心臟在瞬間停止了跳動,隨即又瘋狂地鼓譟起來,撞得胸口生疼。
他怎麼會找到這裡?
陸雲川的目光緩緩掃過書店,最後重新落回我臉上。他的表情很平靜,冇有憤怒,冇有嘲諷,也冇有勝利者的姿態,隻有一種複雜的、我完全看不懂的深沉。
他一步步走過來,腳步聲在安靜的書店裡格外清晰。
最終,他在我麵前站定,目光掠過我手腕上那道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舊痕,然後停留在我冇有任何飾品、空空如也的手指上。
我們就這樣對視著,誰也冇有先開口。
過了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他微微側過頭,看向我身後書架上的一本書,忽然用一種極其平淡的語氣,像在談論天氣一樣說道:
“那本《棋局》,還有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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