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複白頭 001
1
結婚第三年,蔣伊雪發現了裴祁野手機裡的審判群。
而審判的物件是她。
【今天蔣伊雪的頭發弧度不對,通知醫院把她爸的藥斷了。】
【今天蔣伊雪的說話語氣不像小小,讓她媽去參加酒局,喝不到胃穿孔不準放她走。】
【今天蔣伊雪妄圖與小小比較,做個局讓她哥進監獄,好好打點。】
......
蔣伊雪心絃一顫,不由自主地動了動指尖,手機掉落在地。
她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思緒紛亂。
想起上個禮拜,她手機監控到父親病房的APP發出警告,父親生命垂危,最終是她趕去醫院,才倖免於難,事後她向醫院追責卻被告知是儀器故障。
前天,母親突然住院,她想去看望,卻被母親拒絕,說隻是胃疼的小毛病。
今天,她突然收到哥哥的簡訊,說要出差學習一段時間不能聯係。
她本以為這些都是意外,可沒想到這都是出自裴祁野的手筆!
蔣伊雪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扼住,吞嚥都變得困難。
忽然,腳步聲在她身後停下。
裴祁野淡淡掃了一眼地上的手機,漫不經心道,“你發現了。”
蔣伊雪心裡那根弦猝然斷裂,她死死攥緊他的手臂,眼底閃著淚光,語氣崩潰,“你為什麼要怎麼做?為什麼要傷害我的親人?”
裴祁野蹙眉,用力甩開她的手,冷聲道,“當初我們不是早就約法三章了嗎?”
“我會幫助你家瀕死的公司,但前提是你要成為小小的完美替身,如若做不到我會給予懲罰。”
“我隻是忘了告訴你,這些懲罰會一項項在你親人身上應驗而已。”
蔣伊雪臉上血色褪儘,搖搖欲墜。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有時候父母臉色難看,卻又欲言又止。
終於明白哥哥三番四次想要和她談話,卻最終放棄!
蔣伊雪咬緊牙關,破碎的聲音從牙縫中溢位,“可,當初你向我承諾的不是這樣。”
在蔣伊雪大學畢業那年,家裡麵臨破產,蔣父受不了跳樓卻終生癱瘓。
為了拯救瀕死的蔣家,她將自己賣給了大她五歲的裴祁野。
她穿著一身白裙,留著黑長直,紅著一雙眼害怕地縮在他懷裡。
“裴總,求您!”
裴祁野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頭,在看清她那張臉後眼底閃過異樣,“好,我答應你。”
但裴祁野的條件是,讓蔣伊雪當替身。
替他的白月光陸小小嫁給他,並且以陸小小的身份替她進入娛樂圈演戲,參加活動。
他與陸小小是青梅竹馬,自小定下娃娃親,但陸小小並不喜歡裴祁野,三年前放棄一切逃去國外,至今沒有回來。
裴祁野曾向蔣伊雪承諾,他們定下婚前合約,這段交易關係以三年為期,如若三年後陸小小依然沒有回國,就會和蔣伊雪好好過日子。
而如今,距離三年還剩下一個月。
裴祁野麵色
微動,盯著她的眼,伸手將她摟入懷中,語氣軟了幾分,“我承諾過的自然做數。”
突然,蔣伊雪下顎一緊,露出一張滿是淚痕的臉,裴祁野皺眉,語氣冷戾,“可你不該頂著她的臉露出這種表情,一點也不像她。”
蔣伊雪順著力道撞在茶幾上,尖銳的桌角劃破了她的額角,頓時鮮血淋漓。
裴祁野熟視無睹,眼底的冰冷在觸及手機螢幕後化為烏有。
他穿上外套奪門而出。
一連好幾天裴祁野都沒有出現。
直到蔣伊雪獨自一人回老宅,卻在大廳看到裴祁野摟著一個女人,在裴老夫人麵前有說有笑。
隻一眼,蔣伊雪就認出她是陸小小,裴祁野捧在心尖上的人。
蔣伊雪捏緊裙擺,喉嚨發緊,“奶奶。”
氣氛驟然凝固,視線落在蔣伊雪的身上猶如實質般讓她腳底發冷。
裴老夫人皺了皺眉,“盜牌貨就是盜牌貨,上不了台麵,沒看到我在和小小聊天嗎?”
她轉頭望向裴祁聲,“阿野,既然小小回來了你們就趕快辦婚禮吧,也讓有些人徹底斷了嫁入裴家的念頭。”
裴祁野低頭親上陸小小的發間,語氣溫柔,“當然,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陸小小卻伸手推開裴祁聲,走到蔣伊雪麵前,上下打量,露出一聲輕笑。
“你就是阿野找來的替身,還真是劣質,不過也要謝謝你替我完成那麼多高難度工作,我新接了一部劇,在我們婚禮前還要繼續拜托你了哦。”
蔣伊雪垂下眼,語氣艱澀,“好。”
裴祁野看都沒看蔣伊雪一眼,重新將陸小小摟入懷中,“和她這麼客氣做什麼,她不過是我花錢找來的替身,這就是她的工作。”
“哎呀,????????????我也就是說說而已啦。”
蔣伊雪踏步離開,身後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心底卻越來越疼。
她用力捂住胸口,妄想壓住心底泛起的酸楚。
但那股酸楚越發濃鬱,彷彿有實質般,壓得她喘不過氣。
回到家,蔣伊雪從保險櫃取出那份婚前合約。
2
再過一個月,他們之間就徹底結束了。
經紀人發來劇本,蔣伊雪粗略掃了一眼,發現是部武打片,裡麵的戲份大多需要吊威亞,而她的腰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完成這些高難度動作。
蔣伊雪攥緊手機,猶豫再三給裴祁野打去電話。
過了許久才接通。
裴祁野語氣不耐,“不是說了沒事少打我電話?”
“新劇我拍不了,需要吊威亞…”
裴祁野打斷,“吊威亞怎麼了?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嗎?彆忘了你哥還在牢裡,你也不希望他被特殊對待吧?”
提及哥哥蔣雲霄,她整個人像被無形的釘子釘捋走在原地,聲音止不住發顫,“你放過我哥好不好?他是醫生,你這樣會毀了他的!”
裴祁野聲音冰冷,“可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不聽話造成的,蔣伊雪,隻要你乖乖聽話,我就考慮讓你哥早點出來。”
說完,裴祁野先一步掛了電話。
他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她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蔣雲霄不過一個醫生,裴家在京市權勢滔天,製造一場意外對裴祁野來說輕而易舉。
蔣伊雪默默將後半句嚥下去,看著手機裡經紀人發來的資訊出神。
【我一直沒來得及問你,你的腰傷是怎麼來的?】
思緒飄回那年冬天。
那是裴祁野和蔣伊雪結婚的第一個年頭。
裴祁野的對家尋仇,將裴祁野和蔣伊雪堵在一棟爛尾樓裡,逼迫裴祁野自斷手臂。
他誓死不屈,“要我自斷手臂,你做夢去吧。”
那些仇家被激怒掏出棍棒揮向他,“那就隻能我親自動手了。”
千鈞一發之際,蔣伊雪替他擋下這一棍,而她也因為這一棍落下終生腰傷。
或許是出於愧疚和感激,自那之後裴祁野對她的態度發生轉變。
他會親自下廚煲湯隻為讓她好的更快。
他會私下去學按摩手法隻為讓她不再被病痛折磨。
他會在她感染發熱的時候守在她的床邊,替她換一晚上的濕毛巾。
他說,“你的腰傷因我而起,我會一輩子對你負責的。”
而如今裴祁野早忘了他的誓言,就連那些美好回憶也如曇花一現。
是她心生妄念,以為那一刹那便是永恒。
蔣伊雪抬手,觸及臉頰上冰冷的濕意,後知後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經紀人的車已經停在樓下,蔣伊雪收拾好東西下樓。
經紀人觸及蔣伊雪紅腫的眼睛,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遞上冰袋。
等到劇組,蔣伊雪的眼睛也差不多消腫了。
第一場戲就是威亞戲,蔣伊雪需要在空中騰空三分鐘,並完成打鬥。
蔣伊雪二話沒說戴上威亞,隨著距離升高腰部隱隱作痛。
她咬牙堅持,好不容易拍完打鬥卻被告知威亞師有事走了,要等兩個小時才能回來。
正值寒冬,蔣伊雪身穿單薄的劇服被吊在半空,寒風猶如千刀萬剮將她淩遲,腰部更是刺骨的疼。
“怎麼可能這麼巧!剛剛人還在這,下一秒就不見了,你們是故意的!”
經紀人急得不行,連忙聯係自己認識的威亞師來救場,可最近的也要半個小時才能趕到。
看著蔣伊雪的臉上幾乎沒了血色,經紀人咬牙撥通了裴祁野助理的電話。
“裴夫人現在被吊在半空中,臉色很不好,需要馬上去醫院,麻煩轉告裴總。”
那頭有些遲疑,“可是我們裴夫人在公司啊。”
經紀人愣住,“你說什麼?”
助理反應過來,語氣氣憤,“你騙人竟然敢騙到裴總頭上,趕緊滾不然我報警了。”
等到救場的威亞師趕來,蔣伊雪已經徹底暈了過去,渾身凍得僵硬,腰部透出鮮紅的血跡。
3
蔣伊雪情況很不好,受了涼後,冷和熱兩種極端感覺交替出現,腦子昏昏沉沉的,眼皮像壓了一座大山,怎麼也打不開。
腰部像被撕開的帛錦,火辣辣的痛意不斷蔓延。
等她終於睜開眼,病床旁一道熟悉的身影。
裴祁野捏著濕毛巾的手頓住,眼底閃過一絲欣喜,“你醒了。”
蔣伊雪一開口,嗓子像被刀鋸過,“你…怎麼在這?”
他遞上一杯水,“潤潤嗓子吧。”
溫水下肚,彷彿久旱逢甘霖,她緩過神垂下眼。
裴祁野視線觸及她腰部的繃帶,“你有腰傷為什麼不早說?”
蔣伊雪輕笑,一雙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他。
裴祁野反應過來,她說了,隻是他沒聽也忘了。
他不自然地轉移話題,“既然腰傷了,就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吧。”
蔣伊雪淡淡點頭。
因為身份特殊蔣伊雪在醫院住了三天就回家了。
回到家,門口堆了一堆雜物,走進纔看清這都是蔣伊雪的東西。
陸小小聽到動靜走了出來,從二樓往下望去,她撥弄著美甲,漫不經心地說,“阿野讓我住主臥,我便把你的東西都清出來了,蔣小姐不會介意吧?”
蔣伊雪視線掃過那堆物品,她的衣服、鞋子、包包,裴祁野送給她的禮物,他們一起做的情侶陶瓷杯,還有他們的婚紗照。
每一樣都藏著他們美好的回憶。
剛進門的裴祁野正想說把這些放雜物間收起來就好。
蔣伊雪搶先開口,“當然不介意,阿姨都扔了吧。”
裴祁野微微皺眉,心底劃過一絲異樣,卻沒有多說。
陸小小跑下樓撲進他的懷裡撒嬌,“阿野你可算回來了,我的小蛋糕呢?”
裴祁野從身後拿出小蛋糕,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尖,“你呀,真是個小饞貓。”
蔣伊雪認識這個牌子,很火的網紅蛋糕店,離家來回三個小時,還要早上八點取號排隊。
裴祁野這種視時間為金錢的人,也會為了陸小小一句喜歡而不遠萬裡。
蔣伊雪心底泛起酸澀感,拖著疲憊的身子進了一間客房。
客房顯然被交代不準打掃,傢俱上都罩著一層薄薄的灰塵。
等她打掃完,換上被子,腰間的痛意加劇,蔣伊雪眉頭緊鎖,正要出門找保姆給她換藥。
卻撞上陸小小。
陸小小掃過她手中的藥,嘴角勾起,“蔣小姐的腰很疼吧?吊在空中很不好受吧?”
蔣伊雪攥緊拳頭,“是你故意的。”
陸小小湊近她的耳邊,笑得惡劣,“對呀,就是我故意的,不過是教訓一個劣質的替身,你以為阿野會在意嗎?”
“就算我讓你不用威亞拍打戲阿野也不會說我一句,不信我們來賭賭?”
飯桌上,陸小小將裴祁野剝好的蝦仁放進嘴裡,滿臉人畜無害,“阿野,都怪我,不知道蔣小姐有腰傷吊不了威亞,還擅自接了武打戲。”
裴祁野立馬心疼地安慰她,“這怎麼能怪你?要怪就怪蔣伊雪自己受不了這種強度,她不夠努力。”
“那下場戲就讓蔣小姐不弔威亞上場吧。”
裴祁野毫不猶豫,“都聽你的。”
陸小小勾了勾唇,斜睨蔣伊雪一眼,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蔣伊雪心在一瞬跌入穀底,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沉悶之後,又生出一抹釋然,再過一個月一切都和她沒關係了。
4
接下來的每一天,裴祁野都放下工作陪在陸小小身邊。
他們的聲音從家裡的每一個角落傳進蔣伊雪的耳朵裡。
“天哪阿野,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鬱金香,這些鬱金香都是你親手種的嗎?”
“隻要你喜歡就好。”
蔣伊雪站在窗前,望向那片鬱金香花田,心底怔了怔。
原來是陸小小喜歡啊,難怪就算她因為花粉過敏住院,他也不願把花毀了。
這些年在這個家的每一天她都無時無刻不受折磨,終日與過敏藥為伴。
“我高中送你的書你怎麼還留著?還有我的畫作怎麼都是被你買下的?桌子上也是我們畢業的合照?”
“因為我早就喜歡上你了,小小,高中你桌子裡那封情書是我寫的。”
當初有一次蔣伊雪打掃衛生,不過手搭上書房門把手就被裴祁野關進地下室三天三夜。
原來書房裡麵都是屬於他們的點點滴滴,是他彌足珍貴的寶物。
也是她永不能踏足的禁地。
蔣伊雪捂住發脹的胸口,眼前的水氣氤氳上來,她狼狽地彆開眼,收拾東西搬到劇組去了。
導演介於蔣伊雪的腰傷最近都沒有安排武打戲。
這天,蔣伊雪剛做完妝造,卻突然被告知換戲份了,今晚要拍武打戲。
造型師匆匆改了妝造,威亞師正要給她上威亞的時候卻被製止了。
“不用給她上威亞。”
順著聲音望去,裴祁野牽著陸小小出現在劇組。
威亞師有些遲疑,“可是今晚的戲份很危險,要是不弔威亞可能會有性命危險。”
陸小小臉色一沉,“我的話你也敢不聽,照做便是了。”
威亞師看向裴祁野瞬間噤聲,取走了威亞。
蔣伊雪拿著劇本的手指攥緊,指尖發白。
今晚的武打戲需要上屋頂,如果不弔威亞很有可能會掉下來。
蔣伊雪望向高高的屋頂,臉色發白,她啞聲道,“裴祁野,我能不能…”
裴祁野麵色緊繃,聲音極冷,“不能。”
“蔣伊雪,彆忘了你的哥哥還在牢裡,想要他安全就聽話些。”
“那我能不能去看看我哥…”
陸小小不耐煩打斷,“有完沒完?快演吧,我還趕著去遊湖呢。”
裴祁野低聲輕哄,“彆生氣小小,我馬上讓導演開始。”
導演連忙大喊,“開機!”
蔣伊雪趕鴨子上架,踩著梯子爬上屋頂。
她握緊刀劍的手心瞬間被冷汗浸濕,心跳聲在耳膜裡放大,甚至蓋過了風聲。
蔣伊雪咬住下唇,努力讓自己進入狀態。
對手演員沒有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拿起劍衝了上來,蔣伊雪隻能應戰。
打著打著蔣伊雪越發進入狀態,甚至忘記了自己身上沒有吊威亞。
這還是裴祁野第一次在現場看蔣伊雪演戲,更何況還是這麼精彩的打戲。
他一下看入了迷。
陸小小瞥見裴祁野的眼神粘在蔣伊雪身上,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她偷偷向蔣伊雪的對手演員打了個手勢。
對方心領神會,慢慢帶著蔣伊雪向屋簷邊移動。
很快蔣伊雪不慎踩空摔了下來。
哪怕劇組在下麵做了防護,蔣伊雪還是摔到了手,一股尖銳的劇痛像電流一樣,從手腕瞬間竄遍整條胳膊,直達頭頂,痛得她眼前猛地一黑。
5
不過一個星期就進了兩次醫院。
蔣伊雪抬手遮住刺眼的白熾燈,正想撐起身坐起,手腕處傳來一陣刺痛,她身子一軟跌回床裡。
醫生正好查房,他仔細檢查了她的胳膊。
“幸好你福大命大隻是傷到骨頭,沒有摔到後腦勺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但手臂打石膏的這段時間也要注意,不要造成二次傷害。”
正說著裴祁野推開房門,他大步走到床前,盯著她看了又看,確認她安然無恙後才拖開椅子坐下。
“這次是個意外,明天會有個記者發布會你出麵澄清一下。”
蔣伊雪愣了愣,“記者發布會?”
裴祁野示意她看手機。
她開啟手機,鋪天蓋地的資訊如流水般湧來,清一色都是對她的關心,但其中也夾雜著謾罵。
蔣伊雪開啟微博才發現自己住院的事上了熱搜,起因是有代拍將昨晚那場打戲發到網上引起了激烈的討論。
【這什麼劇組啊?這麼危險的戲居然不上威亞,要是藝人出了事他們擔得起嗎?】
【這不就出事了嗎?也不知道陸小小有事沒有,能不能發個宣告啊?】
【要我說,為什麼對手演員都吊了威亞,為什麼就她沒吊,說不定是她嫌麻煩故意作死,吸引眼球呢?】
【不不不,我聽說是陸小小得罪了上麵的人,這是故意整她。】
【那人也太惡心了吧,她就是嫉妒,才儘使些陰招對付比她厲害的人。】
對外蔣伊雪一直頂著陸小小的名頭,隻有圈內人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
蔣伊雪抬眸看向裴祁聲,淡淡道,“不是意外。”
她想起昨晚對手演員突然變換招式與步伐,就是要將她引到邊緣摔下去。
她心底猝然升騰起一股怒意,“這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謀殺!”
“是陸小小故意的,她想要殺我!”
裴祁聲臉色一沉,眼底染上慍怒,“蔣伊雪,彆忘了你的身份,做你該做的事!小小怎麼可能會害人?”
他的態度說明一切。
她滿腔憤怒與委屈瞬間像紮破的氣球一般泄了氣,胸口空了一塊,頓時提不起一點力氣。
蔣伊雪垂下眼,藏住眼角的晶瑩,淡聲道,“我知道了,發布會我會按時到場的。”
不知為什麼,裴祁野看到她這副模樣,心底泛起一絲不安,他看著她手臂處的石膏,語氣軟了下來。
“稿子到時候有人發到你的手機上,等這件事忙完我就帶你去看你哥。”
蔣伊雪點了點頭。
裴祁野很明顯不習慣她如此冷淡,他正要開口,陸小小的電話打了進來。
“阿野,香家到了一批新款,你陪我去挑好不好?”
裴祁野頓時起身離去,心底那點異樣也被壓下。
蔣伊雪看著他的背影,露出自嘲的笑。
隻有陸小小才能輕而易舉牽動他的情緒,其他人對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哪怕是同床共枕三年的妻子。
她掏出手機給蔣父蔣母訂了七天後出國的機票。
即使放棄一切,她也要離開這裡。
6
采訪稿很快發到蔣伊雪的手機上。
她大概掃了一眼,無非就是澄清這次事故單純是個意外,再安撫一下粉絲的情緒。
蔣伊雪沒放在心上,化了個妝讓氣色沒那麼難看,就出發前往會場。
到了會場,蔣伊雪愣了愣,為什麼一個事故澄清會來這麼多媒體,而且一部分都是頭條媒體,按理說他們隻對勁爆的新聞感興趣。
聚光燈下蔣伊雪迅速調整表情,從容不迫地應對媒體的提問。
很快到了尾聲。
“如果各位記者朋友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們今天的記者發布會就到此結束,謝謝…”
“等等,我有問題!”
一個頭條媒體的記者舉起手。
他眼神犀利地掃視蔣伊雪,“我接到線人爆料,你並不是真正的陸小小,而是冒名頂替!”
“你的真實身份是蔣家大小姐,為了挽救瀕臨破產的公司你不惜出賣身體,將自己賣給裴祁野,你的爸爸如今癱瘓在床,媽媽也被公司董事打壓,而你當醫生的哥哥更是在前幾天因為故意傷人而坐牢,這些你作何回應?”
蔣伊雪隻覺得喉嚨一緊,所有準備好的台詞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場一片嘩然。
“天哪,竟然是個冒牌貨,那真正的陸小小去哪裡了?”
“真不要臉,為了錢可以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我真為自己曾經喜歡過她而感到羞恥!”
“冒派貨滾出娛樂圈!”
蔣伊雪雙腳像灌了鉛,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
“你們快去看微博,真正的陸小小發宣告瞭!”
現場大螢幕被故意投影出陸小小的宣告視訊。
視訊裡陸小小哭得梨花帶雨,一張臉煞白,“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份竟然被有心人冒名頂替,我與裴祁野自小定下娃娃親,我不過是出國留學三年,老公和事業竟都被人搶走,不過好在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還給我一個清白,但我更要為占用公共資源在此道歉,我正式宣佈退圈,以後便專心當我的裴太太,下個星期一是我和阿野的婚禮,也歡迎各位來捧場,謝謝大家。”
一字一句徹底將蔣伊雪釘死在恥辱柱上。
而陸小小卻收獲了好名聲和一大堆豪門cp粉。
“嘩啦”一聲,一盆臟水向她潑來。
衣服瞬間被浸透,緊緊貼在麵板上,惡臭和屈辱感一同將她淹沒。
在現場媒體和粉絲的謾罵中,蔣伊雪狼狽地被保鏢護著離開。
剛下車便看到陸小小坐在花園的鞦韆上,笑得肆意。
她光腳踩在草坪上,靠近她的耳邊,輕聲道,“還真是要感謝你啊,幫我擺脫了這個身份,不然你以為裴家會讓一個戲子成為裴太太嗎?”
說完她後退一步捏住鼻子,小臉皺成一團,“好臭!”
裴祁野的車剛好在門口停下,他快步將陸小小拉離蔣伊雪身邊。
他望向蔣伊雪狼狽的模樣,眉心微蹙,“怎麼搞的?”
蔣伊雪張了張口,陸小小便把她堵回去,“不過是讓蔣小姐替我吃了點苦頭,不是阿野說的嗎?交易關係就得好好利用。”
陸小小字裡行間對蔣伊雪的輕蔑讓裴祁野有些不舒服,他正要發作,陸小小就紅了眼。
“難不成阿野你心疼了?”
豆大的淚珠墜在他的手背,燙得心一顫,裴祁野立馬慌了神,將一切拋之腦後。
“怎麼會?她隻是個替身,無關緊要,你想要她做什麼都行,我怎麼會心疼?”
聽到他毫不在意的語氣,蔣伊雪的心就像被挖了一個血窟窿。
但好在隻流血,卻感覺不到疼了。
7
“裴祁野,你答應要帶我去看我哥的。”
裴祁野將視線從電腦移開,點了點頭。
“行,走吧。”
蔣伊雪心底一喜,連忙跟上他的腳步,剛拉開車門,陸小小卻跟了過來。
“阿野,你們要去哪裡呀?”
裴祁野眼底的冰霜瞬間化開,他嘴角勾起,“我帶她去看她哥。”
陸小小眉心微蹙,“去監獄啊,那好晦氣,不如你先陪我去選婚紗吧,我們的主紗還沒定下來。”
她轉頭看向蔣伊雪,笑意盈盈,“蔣小姐不會介意吧。”
蔣伊雪攥緊包帶,剛要拒絕,陸小小便接著說道,“畢竟我們的婚禮還要邀請你來當伴娘,不如一起挑挑伴娘服吧。”
裴祁野眼底閃過詫異,似是沒想到陸小小竟然會邀請蔣伊雪當伴娘。
見她還在猶豫,陸小小有些不耐,“就是去選幾件,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反倒是你哥應該時間不多了。”
聞言,蔣伊雪心一緊,連忙追問,“你什麼意思?”
陸小小微微挑眉,漫不經心道,“不過是你哥在牢裡惹了裡麵的老大,現在快要被打死了。”
“什麼?!”
蔣伊雪的心瞬間被懸在半空中,焦慮和緊張讓她無法呼吸。
“那快點去救我哥啊!陸小姐,你們去看紗我先去監獄。”
蔣伊雪轉身要走,卻被保鏢攔下。
“蔣小姐,我有說過你能走嗎?”
蔣伊雪望向裴祁野,眼底滿是焦急與哀求,“裴祁野,我求你了,讓我先去救我哥哥好不好?”
她這副樣子讓裴祁野回想到他們第一次見麵,她也是這般走投無路地哀求他。
裴祁野心一軟,張了張嘴,陸小小卻扯住他的衣角搖了搖,“阿野,如果今天選不出婚紗我就不要嫁給你了!”
裴祁野頓時臉一沉,語氣冰冷,“蔣伊雪,你哥那邊我會派人去救的,你今天唯一的任務就是好好陪著小小。”
陸小小卻顯然沒那麼容易放過她,試了一套又一套,不是這裡不滿意就是那裡不滿意。
中途裴祁野出去接了個電話,陸小小也不裝了。
“一群上不了台麵的貨色也敢拿出來給我試,都拿下去。”
蔣伊雪放下酸脹的手臂,“那陸小姐我可以走了嗎?”
“急什麼,過來看看這個視訊。”
視訊裡,蔣雲霄被人架起,為首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攥著鐵棍,“蔣雲霄,你說我這一棒下去廢了你的手,你還能當醫生嗎?”
蔣伊雪死死咬著唇,指甲掐進肉裡,鮮血滴在地上洇開。
“陸小姐,你到底要怎麼才肯放過我?”
聞言,陸小小輕笑,“放過你?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給我跪下並且保證再也不出現在裴祁野麵前我就放過你。”
蔣伊雪語氣艱澀,“我可以答應你,你先讓他們放了我哥。”
“你可沒資格和我談條件哦,跪下。”
蔣伊雪再沒辦法,看著視訊裡蔣雲霄痛苦的神情,她壓下膝蓋,跪倒在地。
“這樣可以了嗎?”
陸小小滿意地拍手,“當然可以。”
“不過那些可不是我的人,是阿野的人,你說要是我受傷了,他會放過你哥嗎?”
說著她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水果刀向自己的腹部捅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蔣伊雪根本來不及阻止。
鮮血染紅了潔白的婚紗,映照在蔣伊雪眼底,她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裴祁野正好打完電話回來,看著倒在血泊裡的陸小小,眼底猩紅,“怎麼回事?!”
陸小小虛弱地扯起嘴角,“阿野你不要怪蔣小姐,都是我的錯…”
裴祁野頓時怒目,“蔣伊雪!是不是對你太好讓你忘記你的身份了?”
蔣伊雪被他冰冷的眼神刺痛,想要解釋,“不是我,是她自己…”
盛怒之下裴祁野根本不聽不進去,撥通了電話,“讓他們把蔣雲霄的手廢了!”
“不要!”
蔣伊雪崩潰大喊,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洶湧而出,心底像插了一把尖刀,又冷又硬的疼意滾過心尖。
8
再次見到蔣雲霄是在醫院。
他臉上慘白,身上到處都是淤青,右手手臂上打著厚厚的石膏。
醫生搖了搖頭,“我們已經儘力了,但患者的手恐怕還是廢了,以後都不能提重物,更不能做手術了。”
蔣伊雪眼底的神色近
乎麻木,她握住蔣雲霄另一隻手,無聲落淚,“哥,是我害了你。”
一連昏迷好幾天蔣雲霄都沒有醒,聽醫生說他之前腦袋受過重擊,需要時間恢複。
反觀陸小小隻是有些失血過多,住了幾天院就好透了。
陸小小發來資訊,【我怎麼可能那麼傻,會真的傷了自己,可你哥就不好受了吧,記得要按時參加婚禮哦。】
婚禮前夕,裴祁野親自來送伴娘服。
“明早八點,彆遲到。”
蔣伊雪怔怔地盯著蔣雲霄,一言不發。
裴祁野抿了抿嘴,“如果不是你傷了小小,我也不至於對你哥如此。”
“放心吧,我會請最好的醫生讓你哥的手恢複到與正常人無異,但當醫生就彆想了,我會給他安排一份工作保他衣食無憂。”
“你彆怪我,怪就怪你沒有認清自己的身份。”
無論裴祁野說什麼,蔣伊雪都沒有反應。
裴祁野微微皺眉,沒了耐心,“總之,你明天按時到場。”
離開前,裴祁野看著她瘦弱的背影,心底一怔,心底的不安愈發強烈。
可看著陸小小發來的資訊他還是選擇離開。
當晚,蔣伊雪就給蔣雲霄辦理了轉院。
前幾天她聯係到現在在國外當醫生的大學學長,他如今是骨科主任醫師。
他願意接手蔣雲霄,並且承諾會努力讓蔣雲霄恢複如初。
蔣伊雪回家取了那份婚前合約,和伴娘服一起打包叫快遞送走。
機尾劃過夜空,蔣伊雪徹底離開了京市。
她看向窗外星星點點的燈光,心底一片平靜。
再也不見,裴祁野。
......
早上八點,裴祁野頻繁看向手錶,腳步急躁。
裴家家教森嚴,蔣伊雪一向是個守時的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遲到這麼久。
他正要撥打她的電話,卻被陸小小抽走手機。
“蔣小姐可能心底還有怨氣,你就彆火上澆油了,等婚禮正式開始她一定會來的,你彆杵這了,看看我今天好看嗎?”
陸小小提起裙擺轉了一圈。
裴祁野收起手機,低頭在她唇邊落下一吻,“我的新娘子真好看。”
陸小小捂住嘴,嬌笑道,“討厭,我的口紅都被你親掉了。”
“好啦,你先去接待吧,來了不少長輩。”
聞言,裴祁野笑著點點頭。
剛到門口裴祁野就聽到吵鬨。
“我這個快遞真是給裴總的。”
“不可能,你這種找藉口溜進去攀關係的人我見多了,快滾吧,不然我叫警察了。”
他眉頭緊鎖,走過去,“怎麼回事?”
“裴總,這個快遞員非說這是你的快遞,要進去親自交到你手上。”
裴祁野正要打發走快遞員,眼神卻瞥到寄件人是蔣伊雪。
“給我吧。”
裴祁野開啟快遞。
【婚前合約】幾個大字映入眼簾,底下還放在昨晚送去的伴娘服。
裴祁野眼底閃過一絲錯愕,呆愣在原地。
9
裴祁野扔下一眾賓客,瘋狂撥打蔣伊雪的電話。
“不好意思,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蔣伊雪注銷了電話號碼。
這個念頭讓裴祁野心底沒由來湧起一股恐慌。
突然他手中的電話被抽走。
陸小小皺著眉,看著手機裡沒有備注的電話號碼愣了愣。
“這是誰?”
“蔣伊雪。”
女人的第六感讓陸小小感到一絲不妙。
沒有備注的電話號碼說明他對這個電話號碼爛熟於心。
陸小小視線被桌上的包裹吸引,她拿起那份婚前合約隨手翻看。
【第一條:這場婚姻隻是交易,雙方都不得動心,在此期間不履行夫妻義務。】
【第二條:乙方在此期間必須做好替身義務,不得傳出緋聞和醜聞。】
【第三條:合約到期後乙方必須立馬搬離,不得死纏爛打。】
視線最後落到到期日期。
正好是今天。
陸小小嘴角勾起,原來他和蔣伊雪真的是清清白白的。
“阿野,這份合約正好今天到期,蔣伊雪自己主動離開不是挺好的嘛?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生氣?”
裴祁野怔了怔,眼底閃過一絲不自然。
“我沒有生氣,我隻是覺得她明明答應了要當你的伴娘,現在卻放你鴿子。”
陸小小擺了擺手,無所謂道,“沒事,反正我妹的尺碼和蔣伊雪差不多,就讓我妹給我當伴娘好了。”
說著她一手拿起伴娘服,一手挽著裴祁野的手臂,“走啦,我的新郎,彆讓他們等久了。”
裴祁野順著她的力道出了房門,笑著拿過伴娘服,“還是我拿著吧,我的新娘今天得漂漂亮亮的。”
酒店走廊都鋪上厚厚的毛毯,以至於從伴娘服中掉出一隻錄音筆都沒人注意。
婚禮很快開始,大屏上播放著以裴祁野視角的暗戀日記。
陸小小高中時被男生欺負,裴祁野一個人單挑他們一夥人,哪怕被打得頭破血流依然警告他們不許欺負陸小小。
高中時陸小小桌上每天雷打不動出現的早餐是裴祁野送的,她桌子裡消失不見的情書是他偷偷扔掉的。
甚至於為了能和陸小小在一個大學,裴祁野毅然決然改了高考誌願,放棄了北大的保送。
縱然陸小小最後為了逃婚去國外留學,裴祁野依然甘願在國內等她迴心轉意。
一個視訊下來,所有人感動得淚眼汪汪。
陸小小捂住嘴,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踮起腳吻上裴祁野的唇。
“阿野,原來你一直都默默陪在我身邊,是我知道的太晚。”
裴祁野嘗到淚水的鹹濕味,他緊緊回抱著她,“一點都不晚,等你,我心甘情願。”
整個過程被受邀的媒體拍下,發到網上引起討論熱潮。
【天哪,這什麼神仙愛情?裴祁野頂著這麼帥的臉竟然搞暗戀?】
【少爺和千金就是最配的,不接受反駁!】
【怎麼沒看到蔣伊雪那個冒牌貨?我還以為這場婚禮她都要冒牌嘞。】
【就她也配?正主回宮,她肯定灰溜溜跑路了唄。】
【對啊,聽說昨晚有人在機場偶遇蔣伊雪了,她怎麼可能還有臉待下去?】
裴祁野冷冷掃過這些評論,心底彷彿壓著塊巨石,悶得喘不過氣。
陸小小收起嘴邊的笑,帶著試探般佯裝惱怒。
“這些鍵盤俠真是無聊,明明是歌頌我們的愛情故事,偏偏要去辱罵蔣小姐,不知道如果蔣小姐看到了該作何感想,肯定心裡不舒服,阿野我們要不要派人把這些惡評壓下去?”
裴祁野按滅手機,眉心微蹙,“不用,就這樣吧,網友也沒說錯。”
他倒要看看蔣伊雪能隱忍到幾時,他等著她灰溜溜地回到他身邊。
這三年她懂事聽話,哪怕任她留在身邊做一個金絲雀又有何妨?
就算是對她這三年的嘉獎。
陸小小心底的大石落下,嘴角上揚,到陽台打了個電話。
“行了,不用再買水軍了,自然發酵吧。”
10
M州。
蔣伊雪拿好行李箱踏出機場,便看到蔣母在對麵翹首以盼。
她快步迎上去。
蔣母拉著蔣伊雪左看右看,語氣後怕,“幸好裴祁野沒有在你走的時候為難你,不然都不知道我們一家人還能不能團聚。”
看到蔣母,蔣伊雪滿腔委屈化作眼淚決堤而出,她哽咽道,“對不起媽媽,是我害了哥哥,他的手以後再也不能握手術刀了。”
蔣母眼含淚光,她擦去蔣伊雪的淚水,“傻孩子,這怎麼能怪你呢?”
“都怪父母沒有能力,你本該在父母的羽翼下快樂長大,卻反而讓你承擔起這一切,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小雪。”
“我們都不會怪你,我們是家人啊,以後的困難我們再也不會讓你獨自麵對了。”
等蔣伊雪的情緒逐漸平息,蔣母拍拍她的手,示意她鬆開。
“你這丫頭,還沒感謝小許呢,人小許與我們非親非故卻為了我們忙前忙後,多虧了他你爸纔能有張床位。”
蔣伊雪後知後覺感到羞赧,“真的非常感謝你,學長。”
許珩青遞給她一張紙,笑容溫潤,“跟我還客氣什麼,學妹,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
蔣伊雪大一時剛好加入了許珩青的話劇社團,那年他大三,憑借一張照片在整個學校小有名氣。
照片裡,他的眉目溫潤柔和,眼眸裡一片雲淡風輕,細碎的額發在眉間輕蕩,隨風翻飛的墨發在日影下泛著微微的暖意,眼底卻透露出淡淡的疏離感。
自此以後許多女孩找他要聯係方式但都被他以暫時不打算談戀愛拒絕了。
一次社團活動蔣伊雪的出色表現讓許珩青另眼相看,事後兩人就話劇這個話題聊得火熱,成為了朋友。
但在許珩青大四這一年,他作為交換生去國外深造,臨走前將話劇社社長的身份給了蔣伊雪。
由於時差和規劃不同,自那以後兩人便斷了聯係,直到最近。
許珩青自然接過蔣伊雪的行李箱,“走吧,我們先去醫院看看伯父和你哥。”
蔣母拉著她上了車,“對對對,去看看他們,你爸可是時時刻刻都唸叨著你。”
機場距離醫院有一段距離,蔣母眉眼間是掩蓋不住的疲倦,靠在蔣伊雪的肩頭睡了過去。
許珩青看了眼後視鏡,解釋道,“國外本就難找護工,再加上伯母想親力親為,這些天日夜守在伯父身邊,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的。”
蔣伊雪垂下眼,盯著蔣母的發間,觸及一片花白,胸口有點悶,“我會跟她說的,我不會再讓她這麼累了。”
許珩青沒說話,隻是默默看了她一眼。
過了良久,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小雪,你從來不是一個人,即使在異國他鄉你依然有我。”
蔣伊雪微愣,笑了笑,“我知道的,謝謝你學長。”
許珩青轉過頭,眼底劃過一絲懊惱,臉上卻不顯。
突然電話響起,他按下外放。
是醫院打來的。
“許醫生,轉院的那位病人醒了。”
11
蔣伊雪一行人匆忙趕到醫院。
到門口碰到正從裡麵出來的醫生,他把手指放在嘴唇,輕輕關上門退了出來。
“病人剛剛吃完藥睡下。”
他一眼便看到因為急而麵色酡紅的蔣伊雪,笑了笑,“你便是珩青的小學妹吧?珩青可是整日唸叨你,我想看你的照片他都扣扣搜搜,總算是把你給盼來了。”
許珩青耳根都紅透了,連忙拉住他,“老師,你彆亂說。”
轉頭對蔣伊雪介紹道,“小雪,這是我的老師陸川覃,是一名美籍華人,骨科界的大拿。”
蔣伊雪連忙與陸川覃握手,“陸醫生,我哥哥的手就拜托你了。”
聊到專業,陸川覃立馬一臉正色,“蔣小姐,珩青,你們一起來我辦公室吧,病人手部的片出來了,探討一下如何手術。”
蔣母說道,“那你們跟陸醫生去吧,我去看看你哥。”
他們跟上陸川覃的腳步,經過護士站時,一名護士不經意抬頭看見蔣伊雪的正臉,愣了愣。
她連忙拿起手機,翻出剛剛看到的八卦,看著照片裡跟剛剛那位一模一樣的臉,她眼底冒出興奮的色彩。
“天哪,你們快來看,剛剛跟陸醫生一起走過去的那個中國女人就是爆料裡被包養的替身金絲雀,他們都在議論她是不是自己灰溜溜跑了,沒想到是跑到咱們醫院來了。”
“還真是,你們說她會不會肚子裡留了種,被逼無奈隻能來國外生下來。”
“可是陸醫生不是骨科的嗎?”
“還有還有,剛剛過去的還有許醫生,他可是我們科室升級的熱門人選,說不定那個女的是搭上許醫生了,我們要不要告訴許醫生?”
“當然要啦,不然還不知道許醫生要被那個女人矇蔽多久。”
陸川覃辦公室。
陸川覃放下片子,清了清喉嚨,“大概就是這個情況,病人的手筋全部被挑斷,再加上之前醫院的處理不當造成的感染,手術難度非常高,完全痊癒的希望渺茫但也不是沒有,現在醫療技術越來越先進,我們完全有可能讓病人的手恢複到與正常人無異,但再想握手術刀是不可能了,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蔣伊雪眼眶發澀,她下意識攥緊拳頭,指尖顫抖,“沒事的,能恢複到正常人的水平已經很好了,我不奢求,隻希望手術順利我哥不再受病痛的折磨。”
忽然蔣伊雪的手指被人溫柔的一根根掰開,手掌赫然出現幾條血痕。
許珩青輕輕蹙眉,拿出酒精給她消毒。
蔣伊雪手掌微微刺痛,轉瞬被涼意覆蓋,她愣愣地看著許珩青臉上認真的神情,像是在完成一場嚴謹的手術。
涼意抽離。
“好了,這幾天儘量不要碰水。”
蔣伊雪看著被包裹嚴實的右手哭笑不得,“許醫生,我隻是留了點血,沒必要包紮成這樣吧?”
許珩青點了點她的額頭,語氣罕見地嚴厲,“怎麼沒必要?下次你要是再傷害自己我不介意把你包紮成木乃伊。”
蔣伊雪抿了抿嘴,壓下心底的觸動,“知道了,許醫生。”
許珩青笑了笑,“走吧,你哥應該醒了。”
12
京市。
助理戰戰兢兢地彙報工作,“裴總,醫院那邊說七號晚上蔣小姐便辦理了轉院。”
裴祁野嘴角繃成一條直線,額角青筋跳動,“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告訴我!?”
助理把頭埋得更低了,“不是裴總你交代蔣小姐的事都不要告訴你嗎?下麵的人便都沒往上報。”
裴祁野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心底怒意更甚,“那你們就不會稍微變通一下嗎?”
“算了,查到她轉去哪個醫院了嗎?”
“隻查到是M州,具體哪個醫院還要時間查。”
“砰—”
裴祁野揮手將桌上的名貴古董掃落在地,麵色難看,怒嗬道,“滾!沒用的東西,再查不出是哪家醫院你就彆乾了!”
助理一臉驚恐,連連點頭,“我馬上去。”
裴祁野撐著桌子,胸口劇烈起伏,心底的不安越發濃烈。
蔣伊雪性格溫吞,縱使對她百般刁難,她受儘委屈也隻會默默承受,從來不會資訊不回電話不接,現在甚至出了國。
想遠走高飛嗎?休想。
“嘟嘟嘟—”
敲門聲響起,不等回應陸小小徑直走了進來,她皺著眉繞開地上的碎片。
“這不是去年拍賣會壓軸的藏品嗎?阿野你怎麼生這麼大的氣?連它都砸了。”
裴祁野牽強地扯起嘴角,抱起她避開地上的碎片,“沒什麼,你怎麼來了?”
陸小小舉起手中的飯盒,笑得俏皮,“我來給你送愛心便當呀,快嘗嘗看,都是我親自下廚做的,你肯定喜歡。”
裴祁野看著滿桌琳琅滿目的菜色,肚子也應景地叫了一聲,“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牛肉,入口腥味撲鼻而來,他強壓住嘔吐的**,“這牛肉…”
陸小小一臉期待,“是不是很嫩?我可是從網上學到的包裹了很多澱粉,絕對嫩。”
裴祁野艱難嚥下,點點頭,“嗯,很嫩。”
陸小小受到鼓舞,給他端了一碗湯放在麵前,“再嘗嘗這碗雞湯,煲了好幾個小時,絕對大補。”
裴祁野端著雞湯的手微微發顫,看著浮起的油沫,他有些反胃地彆開眼。
他放下碗,隨口找了個藉口,“小小,我突然想起來等下還有個會要開,就不陪你了,飯菜很好吃,你先回去吧。”
說完裴祁野匆匆離去。
“誒!好歹把雞湯喝完啊!”
陸小小撇了撇嘴,把飯菜收起來,離開了公司。
看著她的背影漸遠,裴祁野鬆了口氣,肚子還是有些餓,打了個電話讓吳媽送飯來。
吳媽在裴家十年,動作麻利,飯菜好吃。
裴祁野夾起一塊牛肉,鮮嫩多汁,他眉頭舒展,一連吃了好幾塊。
每個菜品都嘗了之後,裴祁野端起雞湯,油沫被吳媽儘數挑去,醇香而不膩。
口味卻比之前的要差一些。
“吳媽,這雞湯是換配方了嗎?怎麼和以前的不一樣?”
“裴總,我的雞湯一直是這麼做的,但自從蔣小姐來了之後這雞湯便一直是她親力親為,我和蔣小姐做的自然是不同的。”
裴祁野手一頓,心尖顫了顫,“你說什麼?之前的雞湯都是蔣伊雪煲的?”
“是的,聽下人說這個雞湯要煲整整五個小時,蔣小姐一直寸步不離,食材也都是她親自挑選。”
13
吳媽走後,裴祁野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燈火通明,他思緒紛亂。
他一直都知道蔣伊雪的廚藝很好,剛住在一起時她總是起得很早,做一大桌子早餐,西式中式樣樣都有,無論是賣相還是味道都和外麵賣的無差。
他還記得她拘謹地捏著裙擺,眼底滿是期待,“裴先生,你有喜歡的品類嗎?”
鬼使神差,裴祁野指著腸粉,“這個不錯。”
蔣伊雪眼睛一亮,“那我以後經常給你做。”
起初裴祁野什麼都沒說,但隨著時間越來越長,蔣伊雪在廚藝的天賦越發明顯,他心裡卻反倒升起反感。
一次,蔣伊雪將早餐端上桌,卻被裴祁野反手打翻,她驚呼,滾燙的粥立馬將她的手燙得紅腫。
裴祁野臉色緊繃,“我不需要你耍這些花樣討好我,你這樣隻會讓我覺得你做不好替身,小小從來不下廚,一雙手潔白如玉,而你的手卻格外粗糙,一點都不像她。”
蔣伊雪垂下頭,一抹晶瑩劃過眼角,她蹲下身收拾狼藉,“我知道了。”
自那之後蔣伊雪沒再下過廚,一雙手保養得精貴細嫩。
他從來都不知道哪怕他這樣羞辱她,她依然偷偷給他煲湯。
裴祁野握緊手機,轉身拿起車鑰匙。
與陸小小結婚後,應她的要求裴祁野重新買了一套房作為婚房,而之前與蔣伊雪的“婚房”被閒置下來,隻有傭人在固定時間打掃。
一路疾馳,裴祁野輸入密碼推開大門。
屋裡空蕩蕩的,傢俱少了一大半。
傭人聽到動靜走出來,一臉驚詫,“裴總,你怎麼來了?”
裴祁野指著屋內,“這些擺在這的傢俱都去哪了?”
“裴夫人說把這裡都清空,不要的就扔了。”
她口中的裴夫人是蔣伊雪,傭人年紀大了不愛上網,自然也不知道裴夫人變了個人。
裴祁野心知肚明卻沒有糾正。
“這些都扔了嗎?”
“沒有全扔,有一部分我放庫房裡了,想著可能會用到,還有裴夫人說要扔的雜物我還沒來得及扔,都堆在庫房。”
“把鑰匙給我。”
裴祁野接過鑰匙,開啟了庫房大門,灰塵撲麵而來,他猛地咳嗽幾聲,抬手揮了揮。
庫房堆滿了雜物,要想找到蔣伊雪那堆東西有幾分難度。
傭人在屋外喊道,“裴總要不要我一起幫忙找找?”
“不用了,我自己來。”
裴祁野的定製西裝已經皺成一團,臉上也沾上灰塵,雙手因為翻找變得黑黢黢的。
完全沒了高高在上的總裁架子。
不知道翻找了多久,裴祁野終於在最下麵的一個紙箱子裡找到了蔣伊雪的東西。
最上麵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相框,裡麵是裴祁野和蔣伊雪的“婚紗照”。
照片上,蔣伊雪笑得靦腆,裴祁野麵色冷漠,兩人中間的距離可以在塞下一個人,畫麵定格那一刻她將頭偏向他,眼底似星辰。
14
她的眼神裴祁野太熟悉了。
是傾慕,是喜歡,也是她最不能越界的界線。
裴祁野太知道她的喜歡從何而來。
協議結婚對裴祁野來說不過是無奈之舉,但對蔣伊雪來說卻是黑暗中的曙光。
為了抓住這份曙光她拚儘全力,哪怕是做一個見不得光的替身她依然義無反顧。
裴祁野拿出那張婚紗照,卻發現下麵墊著一本筆記本,他翻開筆記本,密密麻麻寫滿了裴祁野的喜好與習慣。
在這份虛假的婚姻關係裡,她卻愚蠢地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妻子。
裴祁野手指微微發顫,猛地關上本子。
起初他選擇她成為陸小小的替身,一方麵是他和陸小小長得像,另一方麵是覺得她好掌控,於是從一開始裴祁野就沒對她真正上過心。
婚紗,婚房,婚紗照,鑽戒這些都是他隨手挑選,她卻視如珍寶。
裴祁野依稀記得那天是個陰天,天空灰濛濛的,回家路上路過一家珠寶店,心血來潮他走了進去。
櫃姐熱情招待,“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
裴祁野掃了一眼櫃台,隨口道,“把你們店最貴的鑽戒拿出來。”
櫃姐眼睛一亮,“好嘞,先生您看這是異形切割…”
他出聲打斷,“包起來吧,圈號是七號。”
“巧了先生,這枚鑽戒剛好是七號,您稍等,我馬上幫你包起來。”
回家吃過飯後,裴祁野開口道,“桌上是我買的婚戒,你戴上吧,做戲要做全套。”
蔣伊雪麵色激動,拿捋走起鑽戒戴在手上,正正好好,“裴先生,剛好是我的尺碼誒,你怎麼會知道?”
裴祁野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蔣伊雪沒有執著,她望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炙熱的愛意猶如翻滾的岩漿灼燒他的心尖,“謝謝裴先生,我會好好戴著的。”
現在裴祁野卻在紙箱最下麵發現了那個戒指盒。
鑽石依舊閃耀奪目。
裴祁野攥緊掌心的鑽戒,直到刺痛傳來,恐慌隨疼痛蔓延,他拚命想留住什麼,卻隻在掌心留下烙印。
在這一刻他才明白,他早就對蔣伊雪動了心。
不是對一個替身動心,而是對蔣伊雪這個人動了心。
突然桌麵上的手機震動,是助理打來的電話。
剛接通,裴祁野搶先發問,“是哪家醫院找到了嗎?”
“沒有,不過裴總我這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來一趟公司,是關於蔣小姐的。”
裴祁野匆匆趕回公司。
助理遞給他一個U盤,“裴總,這是婚禮會場的經理聯係到我,查了監控說是從蔣小姐那件伴娘服裡掉出來的。”
裴祁野將U盤插進電腦裡,裡麵是一段錄音。
他點開,吵雜的環境音過後傳出一道熟悉的女聲。
“一群上不了台麵的貨色也敢拿出來給我試,都拿下去。”
“那陸小姐我可以走了嗎?”
......
“放過你?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給我跪下並且保證再也不出現在裴祁野麵前我就放過你。”
......
“不過那些可不是我的人,是阿野的人,你說要是我受傷了,他會放過你哥嗎?”
正是試婚紗那天的對話。
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陸小小惡意誣陷蔣伊雪,而他當時卻對她的辯解置若罔聞,甚至親自下令廢掉蔣雲霄的手。
裴祁野渾身血液瞬間凝固,臉上的血色褪去,變得一片煞白。
想起那天之後蔣伊雪眼神空洞,裴祁野才明白那是她對他已經心如死灰。
他都做了些什麼?
裴祁野喉嚨發緊,拳頭狠狠砸在牆上,頓時鮮血淋漓。
他不顧流血的手,徑直拿起車鑰匙往外走。
他要去找陸小小算賬。
15
陸小小不知從何處得到裴祁野要回來的訊息,早早備好一桌飯菜,穿上了性感戰袍。
引擎聲在屋外響起,陸小小連鞋都沒來得及穿,興奮地要撲進裴祁野的懷裡。
裴祁野側身避開,她撲了個空。
陸小小皺了皺眉,一臉不滿,“阿野你躲開我乾什麼?”
裴祁野繞開她徑直往裡走,看著精心佈置的燭光晚餐臉色依舊緊繃。
陸小小看著他的背影,跺跺腳追了上去。
“阿野,這些可都是我親手佈置的,手都佈置紅了,你快給我吹吹。”
裴祁野冷冷拍開,“陸小小,我問你,那天真的是蔣伊雪拿刀捅得你嗎?”
一提到蔣伊雪的名字,陸小小瞬間炸毛,“你跟我提她乾什麼?莫非你真對她舊情難忘?”
“你隻需要回答我是或不是。”
陸小小理直氣壯,“當然是她拿刀捅的我啦,那個時候屋裡就我們兩個人,不是她,難道還是我自己捅的自己嗎?”
裴祁野冷笑一聲,當著她的麵把U盤裡的錄音檔案開啟。
“不過那些可不是我的人,是阿野的人,你說要是我受傷了,他會放過你哥嗎?”
熟悉的聲音傳來,陸小小瞬間僵在原地,一臉錯愕,似是沒想到老實如蔣伊雪也會在背後耍陰招。
她努力讓自己麵色如常,“阿野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憑一個錄音你就認定是我故意陷害蔣伊雪,未免太過草率了吧?”
見陸小小不到黃河不死心,裴祁野將陸小姐手機裡和醫院的聊天記錄一條條翻給她看。
都是陸小小諮詢如何下刀能將傷害變到最小,又不會留疤的方法。
見事情敗露,她也不裝了。
“是我又怎樣?我不過是想早些讓她離開,我根本就不想讓她做我的伴娘,難道你覺得我能讓一個代替我陪在你身邊三年的女人繼續留在你身邊嗎?我隻是太害怕失去你了阿野,我們白白錯過三年,我現在隻想好好彌補你,長夜漫漫,我們就彆談論無關緊要的人了好嗎?”
陸小小不動聲色扯開衣襟,露出大片雪白,手指輕輕在他的胸膛畫著圈,眼神魅惑。
裴祁野緊緊盯著她,目光冷如寒冰,“這些不過是你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你愛我就要傷害蔣伊雪嗎?寧願傷害自己都要嫁禍給她,我都被你當刀使,我怎麼沒發現你是個心思如此惡毒的人?”
陸小小攥緊拳頭,咬緊牙關,聲嘶力竭,“裴祁野!我看你說了這麼多不過是心疼那個賤人,我就知道你對她不簡單,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裴祁野脫口而出,“是,我是喜歡上了蔣伊雪,我承認。”
陸小小苦笑,腳步踉蹌著後退,“裴祁野!你是不是早就忘記對我的海誓山盟?說什麼非我不可,到頭來還是對一個劣質的冒牌貨動了心,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她,我能讓她哥手廢掉,也能讓她成為一個廢人!”
“啪—”
裴祁野眼神陰冷,抬手狠狠扇在她右臉上。
陸小小被打得偏過頭去,嘴裡泛起血腥味,眼框裡淚花閃爍。
裴祁野居高臨下,語氣狠戾。
“如果你敢傷害她,我不會放過你,更不會放過陸家,你最好祈禱她能回來,不然我讓陸家在這個圈子裡滾蛋!”
16
蔣伊雪推開病房門,剛好和換藥的護士撞上。
“不好意思。”
護士默不作聲,隻是一臉鄙夷,像是碰到什麼臟東西一樣,她徑直往外走。
蔣伊雪沒管這麼多,抬腳走到床前。
蔣雲霄雖然臉色蒼白,但精氣神卻要比之前好。
他連忙伸手握住蔣伊雪的手,語氣關切,“小雪你有沒有受傷?裴祁野有沒有為難你?”
此話一出,蔣伊雪又差點淚目,她壓抑住鼻酸,“我沒有受傷,哥,是我對不起你。”
蔣雲霄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像小時候那樣,語氣輕鬆,“哥沒事,我工作這段時間太累了,我早就不想乾下去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放鬆一下,難不成你還怕哥找不到一個比醫生還好的工作嗎?”
哥騙人。
明明他從小的願望就是當一名救死護傷的醫生,他努力學習考上最好的大學,畢業後進入大醫院工作,眼看著今年有機會升主任醫師,這一切卻化作泡影。
蔣伊雪隻覺得胸口堵著一團酸水,不停地往外吐泡泡,又苦又澀。
“好啦,彆哭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天塌了有你哥給你頂著呢。”
蔣雲霄欲言又止,糾結著怎麼開口。
蔣伊雪擦去淚水,“怎麼了哥?”
“就是你跟裴祁野…”
蔣伊雪出聲打斷,語氣決絕,“我和他隻不過是交易關係,現在交易結束,我和他不會再有什麼關係。”
“那就行,裴祁野那種人看重的隻有利益,眼裡沒有情愛,你繼續待在他身邊隻會讓你受傷,好在及時止損,我的妹妹這麼優秀大把男人上趕著追求。”
蔣雲霄意有所指地衝許珩青挑了挑眉,“小雪,你還沒跟我說這位是?”
“都忘了介紹,這是許珩青,我大學學長,同時也是你的主治醫生,這次你能順利轉院還得多虧了許醫生。”
蔣雲霄作勢要起身,“幸會幸會,許醫生,真是太感謝你了。”
許珩青連忙阻止,“蔣先生不用客氣,我是小雪的學長,異國他鄉我照顧她,這些都是應該的。”
蔣雲霄這才作罷,眼皮子眨了眨,“那你們先聊,我藥效上來了有點犯困。”
“那行哥,你好好休息,我去送送許醫生就回來。”
蔣母也要回去照顧蔣父了。
許珩青幫忙給蔣母打了輛車,又拒絕了蔣伊雪的轉賬。
“小雪,你這就太見外了,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
蔣伊雪有些不習慣許珩青的熱情,尷尬地放下手機,“我隻是覺得已經麻煩你的夠多了。”
“沒事的,再多都不算多,我心甘情願。”
許珩青帶著口罩,露出一雙桃花眼此時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蔣伊雪。
蔣伊雪心跳漏了一拍,臉頰不自覺泛起紅暈,正要張口。
突然一群人圍了上來,手機懟著蔣伊雪拍,閃光燈伴隨著難以入耳的辱罵聲。
“大家快看啊,這就是網上那個冒牌金絲雀,被原配狠狠打臉,現在灰溜溜地跑出國,來我們醫院養胎,把她趕出去!”
“為了能上位真是不擇手段,想母憑子貴休想,我們把她曝光在網上,坐等原配手撕小三。”
17
許珩青反應迅速,脫下白大褂罩在蔣伊雪頭上,將她牢牢護在身前。
“你們乾什麼!都退後!不準拍了!”
“保安!”
看到突然出現的許珩青,他們就像狗聞到了肉骨頭,一股腦將手機鏡頭對準他的臉。
“呦,沒想到小三身邊還有護花使者,難不成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
“還正是開了眼了,現在小三行情這麼好了?拋棄一個又來一個,還是醫生。”
看到許珩青被圍,護士站那群護士著急地擠進人群拉開她們。
“乾什麼啊你們,拍錯人了!”
與此同時保安也趕到將鬨事的人拉開。
“彆怕小雪,她們已經被帶走了。”
感受著懷裡的人在顫抖,許珩青扯開白大褂,露出蔣伊雪慘白的臉,下唇已經血肉模糊。
許珩青連忙掰開她的牙齒,“彆咬了,都流血了。”
蔣伊雪氣得渾身顫抖,語氣哽咽,“為什麼他們要顛倒黑白,攻擊一個無辜的人,甚至編造謠言也要將我毀掉,為什麼他們不能放過我,我已經很努力地去忘掉那段過去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到最後她甚至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像有一雙大手緊緊攥緊她的心臟,心口傳來尖銳的疼痛。
許珩青心疼地用力抱緊她,大手拂過她的長發,語氣輕柔,“小雪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那些造謠的人,你放心這件事不會就此作罷,我會讓這些人都付出代價,而且你才剛來就被他們認出了身份,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
許珩青突然想到護士剛剛說的話,察覺到不對。
等蔣伊雪情緒穩定後,許珩青來到護士站。
護士站的護士看到他,罕見地沒有熱情打招呼,反而都低下頭畏畏縮縮。
瞬間許珩青就明白了一切,他指了指為首那一個護士。
“你跟我過來。”
走到樓道他停下腳步,開門見山,“小雪的身份是你說出去的?”
她結結巴巴,手心冒汗,“我…隻是剛好…看到那個八卦了…就簡單分享了一下,我沒想到她們會…那麼瘋狂,這不是我的錯啊,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向和煦的麵龐瞬間冷了下來,許珩青嘴角繃成一條直線,“這些都不是你擅自把家屬資訊泄露出去的原因,甚至還編造謠言,同為女性,你為什麼要惡意揣測彆人?”
她一張臉脹得通紅,“我隻是看不慣一個小三,憑什麼能獲得你的關注,而我喜歡了你三年,你卻半分眼神都不肯給我。”
許珩青沒想到這一切竟然都是因為自己。
他一臉厭惡,“小雪她不是小三,她隻是受害者,你們該罵的是傷害她的人,我是喜歡她,我喜歡她的堅韌,她的勇敢,她的聰明,她的一切我都喜歡,而像你這樣惡毒的人我永遠都不會多看你一眼,更不可能喜歡你。”
“你的所作所為我會上報院方,你收拾東西準備走人吧,還有回去警告你那些姐妹們不要再亂嚼舌根,不然我讓她們一起走。”
說完他推開門走了,卻發現蔣伊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
18
許珩青愣了愣,腳步頓在原地,“小雪,你什麼時候來的?”
蔣伊雪避而不答,反問道,“許珩青,你喜歡我?”
許珩青用力點了點頭,表情無比認真,“我喜歡你小雪,我喜歡你很久了,從高中就喜歡你。”
這下反倒是蔣伊雪愣住了。
“高中?”
許珩青失笑,“我就知道你忘了,你不會一直以為大學社團招新會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吧?”
“其實我和你是一個高中,你讀高一的時候我已經高三了,為了能專心學習我基本不出教室,除了一次數學課代表請假了,好長一段時間都回不來,於是數學老師讓我暫帶數學課代表,當上課代表後我經常出入老師辦公室,有一次我去辦公室交作業,正好碰到你挨批,你垂著腦袋,看起來乖巧得不行,卻趁老師轉過身偷偷揮舞拳頭。”
“那時候我就覺得好可愛,後來就慢慢的會在人群中找你的身影,我媽總是說我太冷淡沒意思,而你卻總是人群中的小太陽,看到你我就會心情很好。”
蔣伊雪有點印象,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因為我隻是撓撓癢,他就說我擾亂課堂紀律,我有些不服氣,不過按照你的長相我怎麼沒在學校聽過你的名字?”
被拐著彎得承認長的好看,許珩青難掩笑意,“因為我高三就轉學了,爸媽的發展重心移到國外去了,我也就一起跟過去了,所以你沒聽過我很正常,走之前班上給我辦了歡送會,我本來想找機會要你的聯係方式,但那天你好像不在班上。”
蔣伊雪努力回憶,“哦對了,那天我剛好發燒去醫院了,所以你才沒看到我,那你為什麼高中在國外讀的,大學又回到國內了呢?”
許珩青直白道,“因為你。”
“我太想瞭解你了,我央求爸媽讓我大學在國內讀,他們起初不同意,我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他們說服,勉強鬆口說讓我回到國內,但大四必須回來。”
蔣伊雪臉上有些動容,“你竟然默默暗戀了我這麼久,那為什麼不告訴我?”
許珩青失笑,“都說了是暗戀了,我是膽小鬼,哪敢告訴你,後來我也想過向你表白,但那時我突然收到你結婚的訊息,便打消了念頭,說到底是我太懦弱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與你錯過,現在機會擺在我麵前,我不想再錯過了。”
許珩青停頓了一下,用儘全身力氣穩住發顫的嗓音,那句遲來的告白終於衝破了所有藩籬,清晰地、溫柔地傳入她的耳朵裡。
“蔣伊雪,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你願意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
蔣伊雪對上那雙盛滿愛意的眼眸,頓時整個世界的聲音彷彿瞬間被抽走,隻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耳膜上瘋狂地撞擊。
她握緊冒汗的手掌心,不知該如何回答,一次失敗的感情讓她心生退意。
許珩青看出她的為難,笑著扯開話題,“你不用急著回答我,是我太莽撞了,我們先回病房吧。”
說完,他轉過身走了幾步。
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蔣伊雪心裡空了一拍,鬼使神差地追上去扯住他的衣角。
“怎麼啦?”
蔣伊雪漲紅了臉,鼓起勇氣,“好啊。”
說完就跑了。
許珩青先是愣住了,眼睛微微睜大,緊接著,興奮激動從他眼底最深處迸發出來,驅散了所有猶疑的陰影,他的嘴角開始不受控製地上揚。
“小雪,你等等我。”
19
京市,低氣壓在會議室裡蔓延。
剛彙報完的部門經理沒得到裴祁野的批示,顫顫巍巍不敢坐下。
“裴總…”
裴祁野視線從手機上抽離,抬手讓他坐下,“整個方案還有待完善,修改事宜晚點我讓助理告訴你,現在法務部放下手頭所有工作,把那些在網上辱罵蔣伊雪的人全部告了,我要讓她們連個屁都不敢放。”
法務部經理愣了愣,整個部門手頭上的工作加起來快十個億,難道要為了一個女人讓路嗎?
他剛想抗議觸及裴祁野冰冷的眼神止住了話頭,“好的裴總,我馬上吩咐下去。”
等他們都走了後,裴祁野撥通了內線電話,“幫我訂一個最早飛往M州的機票。”
“好的裴總,最早一趟是今天下午七點,但您這段時間剛好有個行程,是萊金夫婦前來視察,南邊那塊地能不能順利拿到就看今晚了…”
“推掉。”
助理還想爭取,“可是…”
裴祁野臉一沉,“我說推掉!”
“是,我馬上去辦。”
掛掉電話後,裴祁野開啟手機,螢幕依舊停留在熱搜上。
【爆!裴祁野的金絲雀疑似帶球跑!】
裴祁野陷入回憶,他是個正常男人,有生理需求再正常不過,他和蔣伊雪最近一次是在陸小小回國前一個星期,他喝了酒記不清有沒有做措施了。
根據時間推論,蔣伊雪極有可能是那次中的招,孩子還是他的。
推論一出,裴祁野坐不住了,根本等不到晚上,連忙花钜款叫了一輛私人飛機。
一路上裴祁野根本壓不住嘴角,措辭在心裡想了又想,這些天堵在胸口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就知道蔣伊雪根本捨不得他,哪怕傷心也不會打掉他們的孩子,她留下孩子隻能證明她對他還有情。
途中助理勸他休息一下。
“不用,我睡不著,你休息吧。”
老闆都沒休息他怎麼敢休息,隻能苦哈哈地瞪大雙眼。
窗外一片黑暗,隻能看到飛機的尾燈,裴祁野一瞬不瞬盯著窗外,思緒卻已經飛出去老遠。
裴家雖然有權有勢,但家風是不鋪張浪費,所以裴祁野很少出行選擇私人飛機,這是一次,而上一次是他在國外簽合同,國內家裡的保姆給他打來跨洋電話,告訴他蔣伊雪高燒不退。
裴祁野把助理留下跟蹤合同,知道這個時間沒票後,他再次啟用私人飛機,連夜趕回了家。
屋裡守在蔣伊雪床邊的保姆很是驚訝,“裴總你怎麼回來了?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裴夫人剛剛吃了藥燒漸漸退了。”
裴祁野的第一反應不是白回來了,而是慶幸,她終於退燒了。
“沒事,你先回去吧,這裡我來。”
裴祁野坐在床邊,看著她慘白的臉頰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手指間傳來溫熱,她額間的濕毛巾已經沒用了。
裴祁野撩起袖子,在床邊任勞任怨地給她換了一整晚的濕毛巾。
天光初亮,保姆來替他,“裴總你去休息一下吧,你臉色不太好,裴夫人醒來看到該擔心了。”
“不了,我要回公司了,一大堆事,你彆告訴她我來過。”
路途疲憊家屬一整晚沒休息,裴祁野剛到公司就倒下了,在醫院住了幾天,在這期間他都對蔣伊雪的資訊視而不見,或許是為了讓她斷了心思,又或許是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
裴祁野才發現他已經都對自己心裡真實的情感視而不見,他總是逃避,因為逃避讓她心灰意冷。
但這次,他不會再逃了,縱使付出所有他也要把她追回來。
20
“裴總已經查清蔣小姐所在的醫院了。”
“很好,現在馬上過去。”
一下了機,裴祁野就馬不停蹄往蔣伊雪那邊趕。
經過商場時停了一下,裴祁野下車給蔣父買了些保健品,給蔣母買了名貴的圍巾。
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裴祁野踏入了醫院,為了避免有人認出一路上助理都在替他遮掩。
但即使這樣,也不乏有眼尖的人認出裴祁野????????????。
裴祁野沒發現身後遠遠跟著的一群人,按照查到的病房號找了過去。
抬手敲門的手顫了顫,裴祁聲深吸一口氣,敲響了房門。
很快,屋裡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
“請進。”
裴祁野心尖一顫,對著玻璃整理了下衣服,才推門走進去。
蔣伊雪聽到動靜抬頭,“誰啊…”
笑容僵在臉上,蔣伊雪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她站起身擋住蔣雲霄的視線,“你出去,我這裡不歡迎你。”
她眼底的敵意刺痛了裴祁野,他不自覺縮了縮指尖,臉上帶著笑靠近她,“小雪,彆這樣,我這次來是給哥道歉的,這件事是我的錯,我願意為自己的錯承擔一切後果,我帶來了一份上市公司的offer,我知道哥大學是醫學金融雙學位,醫學這條路行不通了,還可以回到金融,我會全力為哥保駕護航。”
裴祁野這些行為落在蔣伊雪眼裡無非是挑釁,是施捨,她憤怒地拿起櫃子上的果盤扔向他,“我不需要,我哥更不需要,我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滾!給我滾出去!”
裴祁野沒躲,額間瞬間鮮血淋漓,他伸手擦去留下的鮮血,喃喃道,“原來你那時候是這種心情。”
蔣伊雪皺眉,“你在裝什麼?”
蔣雲霄反應再遲鈍這時也反應過來了,他額角青筋跳動,指著門,“裴祁野你給我滾!我和小雪都不想看到你,拿著你這些東西給我滾!我就算手廢掉也不會接受你的施捨!”
裴祁野心底泛起一絲酸澀,胸口堵得慌,聲音發顫,“小雪,我們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嗎?”
“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
“那你打算肚子裡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嗎?”
蔣伊雪終於明白他是為何而來,她冷笑,“孩子?我和你怎麼可能會有孩子?你是不是瘋了?”
裴祁野情緒激動,“怎麼沒可能,那一次我們沒做措施,按時間推論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
“嗬,那次是沒有做措施,但事後你不是讓人專門送來了避孕藥嗎?現在又在裝什麼?裴祁野我告訴你,我根本沒有懷孕,你的算盤要落空了!”
裴祁野怔愣片刻,臉上帶著錯愕,“避孕藥?我沒有讓人給你送避孕藥啊?”
裴祁野很快反應過來,是陸小小。
原來這些年她一直在他們身邊安插了她的人,每次都借著裴祁野的名義送去避孕藥。
裴祁野上前一步,想要握住蔣伊雪的手,卻被甩開。
“小雪,不是我,是陸小小啊!我真的都不知情,我從來沒想過要你去吃避孕藥,因為我知道這種藥對身體傷害很大,我怎麼忍心傷害你?”
蔣伊雪卻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不忍心?裴祁野,事到如今你在裝什麼深情?我們之間的最後一點情意早就被你砍斷,我們早就沒有關係了。”
“那這枚戒指呢?”
裴祁野從口袋裡掏出戒指盒,單膝下跪,眼神熱切,“如果我告訴你這枚戒指是我精心挑選的呢?如果我告訴你我早就愛上你了呢?你還願意戴上這枚戒指嗎?”
蔣伊雪愣在原地。
裴祁野伸手牽起她的手,將戒指給她戴上,“你看小雪,這枚戒指就是為你量身打造,彆再摘下了好嗎?”
蔣伊雪抬手看著這枚戒指,還是那般閃耀奪目,鑽石的光芒沒有黯淡一分。
突然她輕笑著摘下戒指,對著窗外用力扔了出去。
“不好。”
“裴祁野你憑什麼覺得我非你不可?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在原地等你?”
21
窗外是醫院的人工湖,戒指順著一條完美拋物線墜入湖中消失不見。
“不要—”
裴祁野眼睜睜看著一道銀色的弧光沉入湖底,他的心也跟著沉到了湖底,心底慌亂的不行。
他瘋了似的跑下樓,脫了鞋子撲入湖底。
如今天氣轉涼,湖底的湖水冰冷刺骨,而湖那麼大,戒指那麼小,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助理著急地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向蔣伊雪求情,“蔣小姐,你把裴總喊上來吧,現在這麼冷裴總吃不消的。”
蔣伊雪雙手環抱在胸前,冷眼看著裴祁野的身影消失在湖中,“應該是你去把他叫上來,這湖水冰冷刺骨,他可彆演戲了,要是落下病根可就得不償失啊。”
“可是我們裴總根本沒在演戲啊!蔣小姐自從你走後,裴總一直魂不守舍望著你的照片發呆,跟陸小姐也鬨掰了,他發現你留在伴娘服上的U盤後就後悔了,你被罵上熱搜,他馬上暫停法務部的工作全力讓那些罵你的人付出代價,得知你在這裡,他甚至不願多等幾個小時,坐私人飛機趕過來的,你為什麼就不願給裴總一次機會呢?”
“啪啪啪—”
蔣伊雪鼓掌,微微挑眉,“不錯,很精彩的故事,裴祁野應該給你加工資,不過你與其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去守著你裴總,彆底褲都被拍照發到網上了,那可就丟臉了。”
助理順著窗外看過去,才發現湖邊圍著一群人。
他在心裡暗罵,他們這群人是屬狗的嗎?這都甩不掉。
於是他也顧不上為裴祁野博取幾分好感,拔腿就跑。
許珩青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他走到蔣伊雪身後,握住她冰涼的指尖。
蔣伊雪轉過身,有些詫異,“你什麼時候來的?”
“裴祁野剛進來我就來了。”
“那你都聽到了?”
許珩青點點頭,不語,隻是握著她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
蔣伊雪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低落,“你怎麼了?”
許珩青搖搖頭,耷拉著腦袋,全身都寫著四個大字:“快來哄我!”
蔣伊雪還挺難得見他這副模樣,稀奇地多看了兩眼,她搖了搖他的手臂,試探著發問,“吃醋了?”
突然她身上一沉,許珩青脫掉白大褂整個人倚靠在她身上,腦袋埋進她的脖頸。
呼吸噴灑在脖頸,癢癢的。
許珩青的聲音悶悶的,“對,我就是吃醋了,我害怕你會對他心軟,畢竟你們之間有著實打實的三年,而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蔣伊雪一臉心疼,捧起他的臉輕哄,“誰說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了,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許珩青我答應你的追求了。”
許珩青努力壓著嘴角,人畜無害地眨了眨眼,“真的?”
蔣伊雪用力點點頭,“真的!”
話音剛落,暴風雨似的吻落下,帶著不容拒絕的瘋狂。
蔣伊雪的手也被他壓往,手指一點點扣進來,直至十指相扣,她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許珩青的唇齒間都是薄荷的氣息,吻人的力道像是帶著攻擊性,像是要將她吞進肚子裡,還帶著似有如無的吞嚥聲,在這安靜的室內,沉悶地擴散著。
“哢嚓—”
窗外閃光燈閃過。
22
裴祁野隻覺得每一下劃水都像推開厚重的玻璃,冰水瞬間裹住身體,化作千萬根冰冷的鋼針,刺透麵板,紮進骨髓。
呼吸也被猛地掐斷,變成一種短促而吃力的喘息,在湖麵上凝成白色的霧。
湖水是墨綠色的,視線在水下變得模糊不清,裴祁野的手指早已失去知覺,全靠著一股執念驅使他一次一次俯身下沉。
意識漸漸昏沉,裴祁野的腦袋傳來尖銳的痛意,快要炸開似的。
裴祁野知道岸上有很多人在拍他,他也知道這些照片傳出去會有多少人嘲笑他,但他顧不上這麼多,之前就是太好麵子才導致失去她,這次就算丟臉又怎樣?
突然,他指關節碰到一個堅硬的、環狀的物體!
他緊緊攥緊它,猛地躥出水麵,空氣像刀子一樣刮過臉頰。
裴祁野幾乎要喜極而泣,他用僵硬的雙手舉起那枚被淤泥與冰水包裹的戒指,“我找到它了!”
他顧不上渾身狼狽,推開人群,迎著路人詫異的目光,他一路狂奔,推開房門,“小雪,我找到了!”
裴祁野臉色青紫,頭發糊在額前和臉頰,不斷淌下渾濁冰冷的水流,指尖是泡脹後的死白與褶皺,微微蜷縮,早已失去感覺。
而他的右手,卻死死地緊握著,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蔣伊雪真沒想到他竟然能堅持下來,心底劃過一絲微動,但這不代表什麼。
她彆開眼,“裴祁野,你拿回去吧,這枚戒指我扔了就是不要了,你就算找回也不能代表什麼。”
一字一句彷彿一把錘子在他心口重重砸下,砸碎了希望,空餘絕望。
腦裡那根弦猝然斷裂,裴祁野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喂!裴祁野!”
匆匆趕來的助理給裴祁野辦理了住院,就是蔣雲霄隔壁。
醫生來了幾趟,都說沒什麼大事,隻是過度疲憊加上受了涼,吊幾瓶水就好了。
當晚,裴祁野的發熱來勢洶洶,一度燒到39度,腦子燒得昏昏沉沉。
裴祁野迷迷糊糊感受著額頭被放上濕毛巾,他拚儘全力想睜眼,眼皮卻重如泰山,將他墜下無邊無際的黑暗。
他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夢裡蔣伊雪撫著小腹,熱淚盈眶撲進他的懷裡,告訴他這就是他的孩子。
裴祁野與她緊緊相擁,接下來的日子他推掉所有工作,專心留下來陪她養胎。
每天他都給她按摩腫脹的小腿,給她塗妊娠油,親吻她的小腹,告訴肚子裡的孩子,他愛她。
懷胎十月,一個春意盎然的日子,蔣伊雪被推進手術室。
裴祁野在屋外踱步,一顆心緊張得七上八下,經過漫長的等待,終於蔣伊雪和他們的孩子被推出來。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低頭親吻她的額頭,眼角濕潤,“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和孩子一個家。”
孩子的名字他們早就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就是裴鶴羽,女孩就是裴喜君。
這一胎是個女孩。
“小雪,喜君長得真像你。”
蔣伊雪嘴角上揚,“我更希望她像你。”
時間飛逝,裴喜君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他牽著蔣伊雪走過漫長歲月,共渡白頭。
忽然畫麵一轉,他身體猛地下墜,那些美好回憶都被黑暗吞噬。
裴祁野掙紮著醒來,渾身冷汗,大喊道,“小雪!”
助理被驚醒,嚇了一大跳,“裴總,蔣小姐沒有來。”
裴祁野把手臂猛地橫壓在眼睛上,強壓著嗚咽,但堤壩終究潰決。
滾燙的液體無聲地洶湧而出,迅速浸濕了袖口的布料,那溫熱與他冰涼的麵板形成刺痛的反差。
他咬緊牙關,喉嚨裡擠出一點破碎的哽咽,猶如一頭困獸。
23
裴祁野住院的這幾天,蔣伊雪沒有來看過他,倒是他經常偷偷下床去門口偷看她。
可每次他剛站在門口沒一會就會被醫生抓回去。
就這樣在醫院待了三天後,助理實在沒辦法了,把國內的情形告訴了他。
“裴總,自從那次你打撈戒指的視訊被發在網上,現在爭議不斷,連帶著公司的股價都跌了不少,現在董事會施壓,要去你儘快回國主持大局。”
裴祁野神色淡淡,“知道了。”
“那我應該定什麼時候的機票?”
突然隔壁傳來動靜,裴祁野眼睛一亮,跟了出去。
“小雪你…”
開啟門卻看到許珩青牽著蔣伊雪的手,低頭親了親。
看到眼前這一幕,裴祁野的話戛然而止。
他眼底火焰升騰,怒氣衝衝地質問,“你們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牽著小雪?”
蔣伊雪微微皺眉,“裴祁野,我和珩青是什麼關係用不著和你交代吧?你現如今是拿什麼身份質問我?”
“小雪,難道我做了這麼多你都看不到嗎?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不參雜一絲利益,你就不願意再多給我一個彌補過錯的機會嗎?”
裴祁野一副聲淚俱下的模樣隻讓蔣伊雪感到厭惡,她疲憊地閉上眼,“裴祁野,你還要我說多少遍?我和你的交易已經完成了,之後也不會再有任何關係,你這樣糾纏是沒有意義的,你不會以為撲進湖裡打撈婚戒的深情戲碼會對我有用吧?我承認,我是愛過你,但你早就將我的愛消磨殆儘,我們不可能了,麻煩你離開我的生活。”
蔣伊雪舉起和許珩青十指相扣的手,“另外,珩青是我男朋友,我們牽手天經地義。”
**裸的真相被袒露在裴祁野麵前,他再也裝不了視而不見,望向蔣伊雪的眼神絕望而懊悔。
他雙手脫力般慢慢垂下,轉過身一步步艱澀地走出房門。
苦澀的聲音順著風飄進她的耳朵,“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
隔天,裴祁野就辦理了出院,買了最早一班回國的機票。
他握緊胸口的婚戒,眼底堅決,哪怕不能在一起,他也要為她討回公道。
找回婚戒後,裴祁野便把它串在項鏈上,隨身攜帶。
失而複得的東西最為珍貴。
“把我要回國的訊息散播出去,我要召開記者發布會。”
“明白。”
......
得知裴祁野已經出院的訊息,蔣伊雪說不上什麼滋味,隻覺得壓在胸口的大石消失不見,身體都變得輕快。
猶如春風吹拂大地,綠意盎然。
蔣雲霄的手眼看著一天天好轉,做完最後一段療程之後就要進手術了,能否完全恢複就看這一次了。
許珩青拍了拍她的肩,“放寬心,這次手術沒有危險,由我親自操刀你放心吧。”
蔣伊雪回頭衝他笑了笑,“我對你自然放心,但緊張是下意識的,我會調整好的。”
二人麵向窗外靜靜相擁。
過了良久,許珩青突然開口。
“明天陪我回趟家吧,我爸媽想見見你。”
“好啊。”
他們相視一笑,眼底滿是愛意,猶如璀璨星河,亙古不滅。
24
一下機裴祁野便直奔公司,召開董事大會。
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
“裴總,你可算是回來了,我們都已經焦頭爛額了,就等你回來主持大局了。”
“對啊,裴總你可是我們的主心骨,沒了你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那些媒體一天沒個消停,儘乾些捕風捉影的事,我相信裴總這次要召開記者發布會也是為了澄清謠言的吧?”
“什麼謠言?我看他就是沉迷溫柔鄉,無心工作,裴祁野你不要忘了你是裴氏集團的總裁,是裴氏的臉麵,而你卻為了一個女人而將整個集團的臉麵狠狠踩在腳下,你將我們置於何地?”
“我看你這個總裁也不要當了,我們召開這個董事會就要將你卸任,你也不用辯解,直接投票吧。”
裴祁野抬起手,瞬間鴉雀無聲。
“大家的聲音我都聽到了,這次回來也是為了給你們一個交代。”
“我自請卸任裴氏集團總裁一職。”
“網路上那些不好的聲音我也會召開記者發布會回應,同時在發布會上宣佈請辭。”
此話一出,大家都炸開了鍋。
“什麼?你要請辭,你留下這麼大的爛攤子現在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哪有這麼好的事?”
“裴總,你為什麼要走?你要去哪裡?我誓死跟隨你!”
“對,我也願意跟著裴總,眼下這些困境不能打倒我們,我相信憑著裴總的能力在哪裡都可以風生水起!”
裴祁野再次抬起手,示意安靜,“好了大家,我知道你們有很多話想說,我也知道自從我上任以來集團內對我有各種各樣的聲音,這些我都接受,我也不會再出去自立門戶,各位保重。”
說完,裴祁野大步流星走出了會議室。
助理也不能理解,“裴總,眼下這些困境對集團並不是致命的,就算要澄清也沒必要卸任吧?裴氏集團是裴家幾代的心血,裴老夫人不會同意的。”
裴祁野揉了揉眉心,麵帶倦意,“我知道,這些我都能應對,祖母那邊我會和她說清楚。”
他垂眸看著胸口的婚戒,“我隻是想給她一個交代,哪怕她看不到,但我無愧於心。”
助理止住了話頭,暗自搖了搖頭,連他都知道遲來的深情比草賤,裴總做再多也是徒勞。
“另外陸家那邊怎麼樣了?”
助理回過神,“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買斷了陸家的股票,同時打壓各個子公司,不出一個星期就有十家子公司宣佈破產,總公司要不了多久也隻是一個空殼。”
裴祁野指尖在桌上敲了敲,滿臉運籌帷幄,眼底閃過一絲狠戾,“不夠。”
“這些都不夠,我要更快,更打擊的毀滅一擊。”
“是,昨天安插在總公司的人彙報有情況,我這就親自去探查一番。”
裴祁野點點頭,站起身俯視窗外,“馬上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話音剛落,電話鈴聲響起。
是陸小小。
她語氣尖銳,“裴祁野!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陸家?”
“陸小小,我們見一麵吧,聊聊。”
25
“裴祁野,我們就開門見山,你有什麼條件?”
陸小小一改往常大小姐的模樣,身上穿的背的,都是過季的品,要是放在之前她可早就扔了,非新品不穿。
但性格倒還是如此刁蠻。
裴祁野轉著手中的酒杯,眼皮微掀,“陸小小,求人得有求人的態度。”
“你!”
陸小小剛要發作,轉念想到陸家的處境,咬咬牙,壓下脊背,向他彎下腰,“裴總,求您高抬貴手,放過陸家。”
裴祁野淡淡啟唇,眼底是淬了冰的冷意,“不夠。”
“陸小小,你當初如何羞辱小雪的,現在我就讓你千倍百倍的討回來。”
當初她可是讓蔣伊雪下跪,難不成裴祁野也要讓她下跪。
陸小小咬牙切齒,“裴祁野!你彆太過分,我們之間的情誼難道還比不上一個蔣伊雪嗎?不過三年你就愛上了彆人,現如今還要對我如此絕情,你莫不是忘了,我和你是合法夫妻,陸家是你的嶽家!”
裴祁野嘴角勾起殘忍的笑意,“那又怎樣?陸小小,你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仍我魚肉的處境,說得對陸家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爸媽和你的弟弟都要恨死你了吧。”
陸家股票下跌的第一天陸父就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這次來更是逼她立下軍令狀,必須讓裴祁野迴心轉意,不然她在整個陸家都沒有容身之地,是棄子。
陸小小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掐進肉裡,死死咬著下唇,她壓下膝蓋,跪了下去。
字字泣血,“求裴總,高抬貴手,放了陸家。”
裴祁野這才滿意,站起身,“另外,我明天會召開記者發布會,你必須在記者麵前自己揭露你的罪行,還小雪一個清白。”
陸小小隻能打碎牙齒嚥下去,“好。”
第二天,記者發布會如期召開,除了邀約的媒體還來了許多媒體。
一開始,尖銳的問題就瞄準了裴祁野。
“裴總,請問你召開記者發布會是為了回應網上那個視訊嗎?你真的如網友所說在追金絲雀嗎?”
裴祁野清了清喉嚨,“大家的問題我都會一一回答,現在針對幾個大家關心的問題我在此做出回應。”
“網上的視訊是真的,我也確實在追她,但她不是金絲雀,在我心中她是我的前妻,我很後悔沒有給她一個體麵的婚禮,和一本結婚證,或許這樣她就能在我身邊久一點,我很後悔沒有珍惜她,甚至一直都沒有正視對她的感情,才導致悲劇的誕生,而我現在想要彌補也晚了,另外對於她替代陸小小演戲一事,是我的要求,但她真的是一個很優秀的演員,關於前段時間網上對她的無端辱罵和惡意揣測,我請來了當事人向大家解釋。”
陸小小站在聚光燈下,麵色憔悴,“我在這裡首先要向蔣小姐道歉,對不起,是我毒蠍心腸,被豬油蒙了心,才會串通對手演員讓他故意改變出招方式,引她到邊緣,這才導致她摔下去,而且我還用她哥的處境威脅她不準吊威亞,就連這部戲都是我知道她有腰傷故意接的,我就是想為難她,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在這裡對蔣小姐再一次真誠道歉。”
陸小小朝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這次記者發布會同時也線上上直播,這話一出現場的媒體和網友都同時炸鍋。
“什麼!竟然是她故意的,敢情把我們這些網友當刀耍啊?”
“天哪,蔣伊雪竟然是無辜的,那我當時還跑去她的微博下麵辱罵她,我不就成了鍵盤俠了嗎?”
“就我的關注點是在蔣伊雪的演技真的很好嗎?打戲完全看不出她有腰傷,有力度一點都不軟綿綿,完全吊打內娛一眾女星。”
“不不不,重點是陸小小這個行為貌似可以構成故意傷害罪吧?有沒有大佬可以解答一下。”
都不用大佬解釋,會場突然冒出一眾警察,給陸小小戴上手銬。
“陸小小,你涉嫌故意傷害罪,請跟我們走一趟。”
陸小小滿臉驚恐,對著裴祁野破口大罵,“裴祁野,你不講信用,說好了我出麵澄清就放過陸家,你不要臉,我不是好人,難道你敢說你背後沒有推波助瀾嗎?我在牢裡等著你!”
話說一半,陸小小被強硬帶走。
與此同時,裴祁野宣佈了自己卸任的訊息。
“即日起,我自請卸任裴氏集團總裁一職。”
一場記者發布會就這樣以鬨劇收場,裴祁野卸任的詞條久久掛在熱搜上。
26
這麼大的事終究是傳入裴老夫人的耳朵裡。
裴老夫人震怒,氣倒了。
裴祁野跪在老宅門口求見祖母,卻被打發走。
“少爺,老夫人說她不想見你,讓你走。”
裴祁野點點頭,卻依然挺立後背跪在門前,烈陽高照,他的後背早已濕透,腦袋發沉。
不知過了多久,裴老夫人由下人攙扶出來。
裴祁野起身想要攙扶卻眼前一黑,站不穩。
“祖母…”
裴老夫人麵色發沉,看著自己最得意的曾外孫如今變成這副模樣,閉上眼搖了搖頭,“你去祠堂自領家法,就此逐出裴家。”
裴祁野朝她磕了個響亮的頭,語氣艱澀,“是,望祖母保重,孫兒不孝。”
領完裴家家法三十鞭,裴祁野整個人都被血液滲透,還沒出大門就撐不住暈了過去。
裴老夫人到底於心不忍,派人將他送去了醫院。
昏迷了三天,裴祁野悠悠轉醒,謝過裴老夫人後,他去了趟公司,將自己名下的資產全部轉到蔣伊雪名下,派人把轉讓協議寄給蔣伊雪。
做完這一切裴祁野去派出所自首了,以故意傷害罪為由。
裴祁野從來都沒想過放過自己,他纔是傷害蔣伊雪最深的人,這一切都是他的報應。
豔陽高照,陽光暖烘烘的,裴祁野卻渾身冰冷,眼角落下悔恨的淚水。
記者發布會鬨得很大,在全球都有話題熱度。
蔣伊雪突然發現周圍人都對她異常熱情,時不時投來同情的目光。
蔣伊雪一天霧水,拉著個人問才知道裴祁野召開了記者發布會。
她開啟好久沒登入的微博,首頁推送就是那場記者發布會的錄播。
蔣伊雪沉默地看完這一切,心底最後一片陰霾也終被陽光照耀。
不管怎麼說,真相大白,她終於可以洗刷身上的恥辱。
許珩青得知此事,也為她開心,“這是好事,這也預示著哥今天的手術將會異常成功。”
下午,蔣雲霄被推進手術室,手術燈亮起。
蔣伊雪和蔣母雙手緊握,焦急地等待一個結果。
經過幾個小時的內心煎熬,手術燈滅了,蔣雲霄被推出來。
許珩青摘下口罩,如釋重負,“幸不辱命,手術很成功,哥以後的手隻要不要做特彆精細的活都沒有問題。”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蔣母捂住嘴,眼眶濕潤。
蔣伊雪激動地抱住許珩青,語氣哽咽,“謝謝你,珩青。”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康健期。
蔣伊雪前幾天去麵試了M州一家媒體公司的編劇,而今天正好是出結果的日子。
蔣伊雪和許珩青守在電腦前,緊緊盯著螢幕。
終於郵箱來了新資訊。
蔣伊雪緊張點開,映入眼簾便是恭喜你,你被錄取了。
她與許珩青激動相擁,“珩青,我真的做到了。”
“我一直都相信你可以做到。”
與此同時,蔣伊雪接到快遞的電話。
得知是裴祁野寄來的。
她沉默一瞬,“我拒收。”
“隻要是他寄來的,我都拒收。”
今天陽光正好,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