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問天 第107章 無名劍符
靜室之內，燈火如豆，昏黃的光透過燈罩灑在石質地麵上，映出一圈圈朦朧的光暈。
林凡盤膝而坐，雙目微闔，周身縈繞著一層淡淡的青芒——靈力如同細流般在經脈中緩緩遊走，衝刷著礦洞之行留下的受損痕跡，也在一點點填補近乎乾涸的丹田。數個周天後，他喉結輕輕滾動，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原本蒼白的臉色終於泛起幾分血色，隻是眼窩微微凹陷，眼底仍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倦意。這次礦洞之行，從與玄煞纏鬥到炸礦脈逃生，再到直麵地底凶物的餘威，消耗之大，遠超他最初的預料。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將腦中的疲憊與雜念一並摒除，指尖在儲物戒上輕輕一拂，一個巴掌大小的玉盒便出現在掌心。玉盒表麵貼著一層泛黃的封印符籙，上麵的符文雖不複雜，卻隱隱透著隔絕氣息的靈力波動——這是他從礦脈帶出劍刃草後，特意加固的封印。
指尖捏住符籙一角輕輕撕下，“嗤啦”一聲輕響後，一股銳利而純淨的金煞之氣瞬間從玉盒中彌漫開來，原本凝滯的空氣彷彿被無形的劍鋒切割，連燈火的光暈都微微晃動了幾分。林凡掀開盒蓋，三株暗綠色的小草靜靜躺在其中：葉片筆直如出鞘的短劍，邊緣泛著微不可查的寒芒，陽光般的紋路在葉麵上若隱若現；伸手一碰，冰涼堅硬的觸感傳來，完全不似尋常靈植的柔韌，倒像是用深埋地底的玄鐵精心雕琢而成，唯有湊近時才能察覺到的、一絲微弱的劍意跳動，證明它並非死物。
“此物究竟是何來曆？”林凡凝神細觀，眼中閃過一絲好奇與凝重。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縷細微的神識，如同細絲般朝著其中一株劍刃草探去。
“錚——！”
一聲極其微弱，卻如同實質般直透神魂的劍鳴陡然在識海中炸響！那聲音不大，卻像是一柄無形的小劍在神魂深處攪動，林凡悶哼一聲，猛地收回神識，抬手捂住額頭，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再看那株劍刃草，葉片上竟浮現出幾個古老扭曲的劍痕符文，符文閃爍著淡金色的光，如同活過來一般在葉麵上遊走，雖隻一閃即逝，卻帶著一股斬斷萬物、破滅萬法的淩厲道韻，讓人心頭發顫。
“好可怕的劍意……竟能自主反擊神識探查！”林凡心中駭然，隨即是難以抑製的驚喜。能蘊含如此純粹的劍意，還自帶古老符文，這劍刃草絕非凡品，其價值恐怕真的不在凝金髓之下，甚至可能更高！
他不敢再貿然用神識觸碰，轉而閉上雙眼，識海中的青元珠緩緩旋轉，灑下淡淡的清輝，將劍刃草殘留的道韻氣息牢牢鎖定。同時，《萬衍道符》的內容如同潮水般在心頭流淌，書頁上記載的各類靈植特性、能量轉化之法，與劍刃草的氣息逐一對應。
良久，林凡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明悟：“原來如此……這劍刃草並非單純的靈植，而是‘劍意’與‘金煞之氣’在特殊環境下交融，曆經漫長歲月孕育而成的奇特存在。葉片的形態、上麵的符文，恐怕都藏著某種劍道至理，甚至可能是某門失傳古劍術的部分烙印！”
這一發現讓他心跳都加快了幾分——若是能參透其中的劍道至理，對他的修行之路無疑是巨大的助力；即便不能，劍刃草本身也是煉器的極品材料，尤其適合打造飛劍類法器。
但喜悅很快被憂慮取代。他拿起一株劍刃草仔細端詳，發現葉片邊緣的寒芒比剛摘下時淡了些許：“劍刃草依賴金煞靈潭的氣息滋養，如今脫離了礦脈，其內蘊的靈性和劍意怕是會慢慢流失……”
直接吞服或煉化？不行，那淩厲的劍意足以撕裂他的經脈；用來煉器？他目前的煉器水準有限，貿然動手隻會浪費這等至寶。就在他思索之際，《萬衍道符》中一篇關於“特殊載體製符”的殘篇突然浮現在腦海——其中記載，可用蘊含特殊能量的靈植、礦石代替硃砂獸血，繪製高階符籙，甚至能讓符籙承載原本無法封存的能量。
“用劍刃草製符？”林凡眼神一亮，這似乎是目前最穩妥的選擇！
他立刻行動起來，從儲物架上取下一疊品質最好的空白符紙——這是他特意留著應對緊急情況的，符紙韌性極強，能承受住狂暴能量的衝擊；又取出幾瓶靈液和輔料，將劍刃草放在石桌上，用一柄小巧的玉刀輕輕刮下少許淡金色的粉末。粉末剛一落下，便散發出淡淡的金煞之氣，在空中微微浮動。
將粉末倒入靈液中，再加入幾種能中和煞氣的輔料，林凡拿起一根細木棍緩緩攪拌。靈液與粉末交融的瞬間，“嗡”的一聲輕響，淡金色的光芒在容器中閃爍，隱約有細微的劍鳴傳出，顯然是劍意與靈液在相互作用。
待靈墨調好，林凡拿起一支紫毫筆，筆尖蘸滿淡金色的靈墨，深吸一口氣，雙目緊緊盯著空白符紙。識海中，青元珠瘋狂旋轉，灑下大片清輝護住神魂；《萬衍道符》的符文如同活過來一般，在心頭緩緩流轉，指引著他的動作。
筆尖落下的刹那，一股狂暴到極致的抗拒感順著筆杆逆衝而上！林凡隻覺得手中握著的不是筆，而是一柄急於掙脫束縛的狂躁利劍，鋒銳的劍意順著手臂蔓延，直襲識海！他悶哼一聲，額角青筋暴起，臉色瞬間又蒼白幾分，握著筆的手微微顫抖，連指節都泛了白。
再看符紙上，剛落下的第一筆靈墨如同活物般扭曲跳動，散發出極度不穩定的銳利光芒，整張空白符紙的表麵，已然浮現出細密的裂紋，彷彿下一秒就要炸開！
“失敗……而且是徹底失控的失敗！”林凡瞳孔收縮，心臟幾乎跳到了嗓子眼。他太低估劍刃草粉末中蘊含的劍意了，這股力量遠非他現在的神識和靈力所能駕馭！
可他不能放棄！一旦放棄，失控的劍意爆發開來，不僅這張符紙會化為飛灰，整個靜室甚至青焰閣都可能遭殃！
生死一線間，林凡眼中閃過一抹瘋狂的血色。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痛瞬間刺激著神經，渙散的神識強行凝聚；左手疾如閃電，接連彈出數道青元靈力——這些靈力並未注入符紙，而是精準地打在符紙周圍的虛空，在空中勾勒出幾個臨時性的簡易符文框架。框架成型的瞬間，如同築起一道無形的堤壩，暫時將那即將潰散的劍意能量困在其中，哪怕框架邊緣的光紋還在微微顫抖，隨時可能崩碎。
同時，他右手強忍著神魂被切割的劇痛，不再試圖“控製”那股劍意，而是順著劍意的流動軌跡，小心翼翼地“引導”！筆尖不再追求完美的符文線條，時而快如閃電，避開能量漩渦；時而緩如流水，將狂暴的劍意一點點融入符紙，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操舟，每一步都險之又險。
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順著臉頰滑到下頜，滴落在衣襟上，瞬間被周身升騰的靈力蒸發，在他周圍形成一層淡淡的白氣。他的神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著，眼前甚至開始出現模糊的重影，但握著筆的手卻始終沒有鬆開——每一筆落下，都像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靜室內隻剩下筆尖劃過符紙的“沙沙”聲，以及靈力與劍意碰撞的細微嗡鳴。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後一筆險之又險地勾勒完成，林凡幾乎虛脫，整個人不受控製地癱坐在地，胸口劇烈起伏，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他來不及喘息，猛地將筆扔開，雙手急速掐訣，指尖凝聚起最後一絲靈力，打出一道封印法印，狠狠拍在那張光芒漸漸內斂的符籙之上！
“封！”
一聲低喝落下，符籙上的嗡鳴聲漸漸平息。那張符紙靜靜躺在桌麵上，顏色從原本的米白變成了暗金色，表麵不再光滑，反而布滿了細微的、天然形成的玄奧紋路，中心處，一道微縮的、彷彿隨時欲裂紙而出的劍形印記若隱若現，散發著銳利無匹的氣息，哪怕隔著數尺距離，都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恐怖力量。
“成功了……”林凡癱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看著那張符籙，心中既有劫後餘生的餘悸，又有難以言喻的成就感。這張符，已然超脫了常規二階甚至三階符籙的範疇，它並非依靠封存法術模型激發，而是直接封印了一道極度凝練的“劍意”！
“就叫你‘無名劍符’吧。”他輕聲呢喃，小心翼翼地將符籙收起——短時間內，他絕無可能再製作第二張了，這張劍符，是他目前所能拿出的最具殺傷力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