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問天 第147章 藏書樓
藏書樓位於一座靜謐的浮空島上，與傳功閣的喧鬨截然不同。整座樓閣由深色的靈木搭建，散發著淡淡的墨香與歲月沉澱的氣息。樓高九層，飛簷鬥拱間，隱約有符文流轉，顯然布有極強的防護禁製。
小玖亮出自己的身份令牌，又向守樓的一位麵容古板的老者低聲解釋了幾句，那老者抬起眼皮，渾濁的目光在林凡身上掃過，微微停頓了一瞬，隨即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進入。
“凡哥哥，一樓多是雜聞遊記、地理誌略以及入門修行常識，”小玖壓低聲音介紹道，“二樓收藏的是各類基礎功法、煉器、煉丹、靈植入門典籍，還有好多機關傀儡術的圖譜呢！我們天巧門在這方麵可是最強的！”
林凡點頭，目光卻已掠過那些熙熙攘攘在一二層樓翻閱典籍的普通弟子，望向那通往三層的樓梯。那裡似乎有更隱晦卻也更強大的靈力波動。
林凡踏入樓內第一層，林凡立刻被眼前浩瀚的景象所震撼。無數書架如同森林般林立，上麵整齊碼放著玉簡、帛書、獸皮卷，甚至還有一些閃爍著微光的晶體。空氣中彌漫著寧靜而肅穆的氛圍，隻有少數弟子在安靜地翻閱。
林凡的目標明確。他首先走向標注著“五行雜論”與“靈氣本源”的區域。他需要更係統地瞭解五行相生相剋的深層原理，以期更好地掌控自身力量。
然而，當他抽出幾枚看似相關的玉簡時，卻發現內容大多流於表麵，多是些常識性的描述，對他理解《五行混沌訣》的奧妙助益有限。這第一層存放的典籍，更高深的典籍，顯然存放在更上一層。
“看來，宗門的核心知識，並非輕易可得。”林凡心中暗忖，並不氣餒，轉而登上第二層，進入二層，他走向“陣法基礎”和“機關初解”的區域。既然天巧門以此立派，瞭解其根基，或許能觸類旁通。
小玖臉上露出些許嚮往又有些無奈的神情：“凡哥哥，三樓存放的是宗門的核心功法秘籍、高深的符籙真解以及一些威力強大的術法神通。不過那裡有禁製，尋常弟子需積累足夠貢獻點，或得長老特許，方能進入查閱。
林凡瞭然。他如今雖頂著“門主故友之子”的名頭被破格收錄，但終究初來乍到，貢獻全無，按規矩自然也無法踏入三樓。
但他並未感到失望。正如徐長老所言，根基為重。這一二樓的海量基礎知識，對他這半路出家、缺乏係統教育的散修而言，或許正是最急需的養分。
“無妨，我便先從這一二樓開始看起。”林凡平靜地說道，隨即走向“符籙初解”的區域。
小玖鬆了口氣，生怕林凡因無法上樓而感到不快：“那凡哥哥你先看著，我去找幾本關於機關鳥最新構造圖譜看看！回頭再來找你！”說完便蹦蹦跳跳地鑽入了另一片書架林中。
林凡沉下心來，指尖拂過一枚枚溫潤玉簡和古樸書卷。他首先取下一枚標注著《基礎符紋綜述》的玉簡，將神識沉入其中。
刹那間，大量關於符文起源、結構分類、靈力導引基礎原則的資訊湧入腦海。這些知識雖基礎，卻體係嚴謹，許多細節與他自行摸索感悟的截然不同，讓他時有茅塞頓開之感。
他閱讀的速度極快，神識強大且凝聚的優勢此刻顯露無疑。旁人需數日才能消化理解的內容，他往往隻需片刻便能掌握精髓，並迅速與自身《五行混沌訣》的修行相互印證。
尤其當他看到有關“五行屬性與符文契合”的論述時，更是全神貫注。
“夫符文之道，引天地之靈，繪法則之形。然天地靈氣各有屬性，水火不相容，金木互克伐。故繪符者，需明靈性，擇其相生相合者而用之，則事半功倍；若強以相剋之力繪之，輕則符效不顯，重則靈力反噬，炸符傷身……”
這段論述與他在傳功閣所聽，以及他自身以水靈之力嘗試繪製火符的體驗相互印證，卻也更進一步指出了風險所在。但他心中那股以五行混沌之力統禦萬法、打破常規的念頭，卻愈發清晰起來。
時間在專注的閱讀中飛速流逝。林凡不知疲倦地汲取著知識，從符籙到陣法基礎，從靈草辨識到礦物特性，甚至一些關於大陸曆史、宗門軼事的雜聞也略有涉獵。
他強大的神識此刻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不僅讓他過目不忘，更能舉一反三，將不同領域的知識相互串聯，隱隱形成自己獨特的認知體係。
偶爾，他也能察覺到一些來自暗處的目光打量。有些是單純的好奇，好奇這位“空降”的內門弟子是否真如傳聞中那般不堪；有些則帶著淡淡的審視甚至不屑，顯然馮昊等人的質疑已悄然傳開。
林凡對此一概不理，全然沉浸於知識的海洋。直至日落西山，樓內亮起柔和的明珠光輝，小玖再次找來，他才驚覺已過去了整整一個下午。
“凡哥哥，你也太用功了吧！”小玖驚歎道，“我看你幾乎把符籙和陣法基礎區域的書都摸了一遍！”
林凡笑了笑，意猶未儘地放下手中一枚關於《低階傀儡核心能源轉換》的玉簡：“此地典籍浩瀚，引人入勝，不知不覺便忘了時間。我們明日再來？”
“好呀好呀！”小玖連連點頭。
隨後幾日，林凡除了日常修煉和去傳功閣聽法，其餘時間幾乎都泡在藏書樓的一二層。他如同一塊巨大的海綿，瘋狂吸收著一切能接觸到的知識。其閱讀範圍之廣、領悟速度之快，漸漸也引起了一二樓少數常駐長老和資深弟子的注意。
這日，林凡正立於“奇門遁甲初探”的書架前，手握一枚陣法玉簡凝神思索，一位身著灰色長老服飾、麵容慈和的老者緩步走來。
“小友連日在此苦讀，老夫倒是眼熟得很了。”老者撫須笑道，目光掃過林凡手中的玉簡，“哦？對陣法亦有興趣？此簡所述‘小五行迷蹤陣’雖隻是基礎困陣，但其中五行變化之理，卻也頗為精妙。”
林凡恭敬行禮：“晚輩林凡，見過長老。正是覺得此陣五行生剋轉換頗有意味，方纔研習。”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五行生剋乃天地至理，能於基礎中見真趣，很好。老夫姓吳，添為藏書樓管事。
觀小友神識凝練，悟性非凡，卻似對諸多基礎知之甚詳，可是散修出身？”
“吳長老慧眼，晚輩確是散修。”林凡坦然承認。
吳長老點頭：“散修不易，能築基成功更是難得。根基固然重要，然煉氣築基之術，關乎大道之基，若有疑慮，亦可多參詳二樓東側‘吐納導引’區的典藏，或有助益。”
林凡心中微動，聽出吳長老言語中的善意提點與勉勵，再次鄭重道謝：“多謝長老指點。”
吳長老擺擺手，悠然離去。
林凡依言前往“吐納導引”區，果然發現不少關於夯實基礎、純化靈力的心得玉簡，其中一些觀點甚至對他優化《五行混沌訣》的運轉都有所啟發。
就在他沉浸在一卷關於“靈紋能量節點穩定性”的古老獸皮卷時，一個略顯輕佻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喲，我道是誰看得如此入神，原來是新來的林師弟。”
林凡抬頭，隻見一名身著華貴錦袍、腰纏玉帶、麵色有些蒼白的青年，正搖著一柄摺扇，似笑非笑眼神倨傲地看著他。
小玖眉頭一皺，擋在林凡身前：“馮濤，你想乾什麼？藏書樓內禁止喧嘩！”
名為馮濤的青年哈哈一笑，合上摺扇，虛點小玖：“小玖師妹，何必如此緊張？師兄我不過是見林師弟勤奮好學，過來打個招呼，交流一下心得罷了。”他目光轉向林凡手中的獸皮卷，“林師弟對這‘靈紋節點’感興趣？嘖嘖，這可是門精細活兒，需要極強的神識操控力和靈力微操，可不是有點蠻力就行的。”
林凡合上獸皮卷，麵色平靜：“多謝馮師兄關心，林某初來乍到，正需廣泛涉獵。”
馮濤湊近一步，壓低聲音，臉上卻帶著惡意的笑容：“廣泛涉獵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強求隻會惹禍上身。”
小玖氣得臉色發紅：“馮濤！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馮濤後退一步，恢複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隻是提醒林師弟，宗門有宗門的規矩，有些位置，坐不坐得穩，還得看自己的本事。宗門大比在即，屆時，希望林師弟能‘名副其實’，彆讓門主他老人家失望纔好。”他特意在“名副其實”上加重了語氣。
說完，他也不等林凡回應，大搖大擺地朝著通往更高層的樓梯走去，隨即消失不見，顯然已登入藏書樓三層。
“這個混蛋！他是馮昊的堂弟！整天遊手好閒，仗著家族勢力欺壓同門！”小玖憤憤不平地跺腳。
林凡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他望著馮濤消失的樓梯方向，目光深邃。
“他是在告訴我，藏書樓的高層，有我需要的東西，但我沒資格上去？”林凡思忖間，嘴角卻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也在告訴我，宗門大比，將是他們發難的舞台。”
壓力如山，但林凡心中反而升起一股更強的鬥誌。被人輕視、被人打壓，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過去他無依無靠，隻能靠自己在泥濘中掙紮求生。如今，他雖然有了舅舅的庇護，但真正的尊重和地位，終究需要靠自己的實力去贏得。
“走吧，小玖妹妹”林凡將獸皮卷放回原處，
“凡哥哥，你不生氣嗎？”小玖看著林凡平靜的臉龐，有些不解。
林凡搖搖頭，目光掃過藏書樓中那些或好奇或漠然或帶著隱隱敵意的目光，內心暗道：“與其生氣，不如將這份‘期待’轉化為動力。他們越是想看我在宗門大比上出醜，我越要讓他們大吃一驚。”
他並未直接離開，而是轉身走向了那個一直閉目養神的守樓老者。林凡恭敬地行了一禮，聲音平和，卻足以讓附近幾個豎著耳朵的弟子聽清：
“前輩，請問若想查閱三層及以上關於五行靈力本源詳情的典籍，需要何種條件？”
老者渾濁的雙眼睜開一條縫，似乎有些意外林凡會直接來問。他慢悠悠地開口，聲音沙啞：“三層，需內門精英弟子身份，四層需要內門精英弟子身份加上二千貢獻點兌換一次入內資格。五層以上，非真傳弟子或立下大功者，不可入。”
林凡麵色不變，再次行禮：“多謝前輩告知。”
林凡取出自己的的令牌遞與老者：“前輩，請您過目”。
老者接過令牌，仔細探查過後，隨即道：“內門精英弟子令牌，你可以去三層，不過去四層需要加上貢獻點”。
林凡躬身一禮道：“多謝前輩”
林凡深吸一口氣，在不少一層二層弟子複雜目光的注視下，邁步走上了那通往第三層的樓梯。
剛踏上階梯，一股無形的壓力便籠罩下來，彷彿空氣都變得粘稠了許多。越往上走，壓力越是明顯，彷彿在檢驗著登樓者的實力與資格。
林凡運轉靈力，身形穩健，一步步踏上最後一級台階。
三樓的入口處並無明顯門戶，隻有一層如水波般蕩漾的柔和光幕。林凡將手中門主手諭輕輕按在光幕上，光幕一陣漣漪，緩緩分開一道可容一人通過的入口。
踏入光幕之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與一二層的開闊嘈雜不同，三樓空間顯得更為靜謐而古老。這裡的書架不再是檀木，而是一種散發著淡淡清香的不知名靈木，數量也大為減少，但每一冊玉簡、每一卷帛書都籠罩在獨立的靈光護罩之中，顯得珍貴非凡。
空氣中的靈氣濃鬱程度遠超樓下，甚至比他的流雲苑還要勝出一籌。寥寥數名弟子分散在各處，無不氣息沉凝，修為最差也是築基中期，甚至有一位林凡無法看透其修為、疑似假丹境界的青年正閉目於一個蒲團上，似在感悟身前懸浮的一枚金色玉簡。
這裡的氣氛莊重而肅穆，無人交談，隻有神識掃過玉簡時極其微弱的靈力波動。
林凡收斂心神，目光掃過書架上的分類標識：“高階功法”、“秘傳術法”、“符箙真解”、“丹道精要”、“陣道奧秘”、“奇物誌異”……
他首先走向了“符籙真解”區域。
這裡的基礎符理闡述遠比樓下精深奧妙，更涉及許多威力強大、繪製複雜的高階符箙，甚至還有一些關於“虛空畫符”、“心念成符”等近乎傳說的符道境界的簡略描述。
但最吸引林凡注意的，卻是一枚放置在角落、靈光略顯黯淡的黑色玉簡。其旁的標簽寫著——《五行符變論》。
林凡心中一動，將其取下（玉簡外的護罩在手諭靈光掠過時便自動消失）。神識沉入，開篇之言便讓他心神一震：
“夫五行之力，相生相剋，循天之道。然世之繪符者，多循單靈而進，以求純澈。吾卻以為，五行俱全，混沌初分，方為大道之基。若得五行流轉，相生化用，則一符亦可蘊萬法，破儘諸般屬性藩籬……”
這篇論述的觀點，竟與林凡自身所思所想驚人地契合！著者顯然也是一位試圖打破常規、探索五行合一符道之路的先輩。文中提出了許多大膽的設想和推導，甚至記載了幾種試圖融合五行之力繪製特殊符籙的方法，但大多都標注著“推演失敗”、“靈力衝突過劇”、“結構不穩”等字樣。
這顯然是一篇探索中的、尚未成功的“殘缺”論著，但其思想卻給林凡開啟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他如饑似渴地研讀著，結合自身五行靈力的特性，許多困擾著者的難題，在他眼中竟隱隱有了不同的解決思路。
隨後，他又在“陣道奧秘”區域發現了一卷《小五行劍陣詳解》，此陣需同時運用五行靈力布設，威力極大，正合他使用。林凡將《五行符變論》、《小五行劍陣詳解》的複刻玉簡收入懷中。
走下三樓時，林凡目光沉靜，心中卻已波瀾起伏。
收獲遠超預期。不僅找到了印證並拓展自身道路的《五行符變論》，更獲得了實用的劍陣之法。
然而，他也更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五行混沌之路，前無古人，充滿未知與挑戰。那《五行符變論》的失敗記載便是明證。
但他道心堅定，毫無畏懼。
“他人不成，未必代表我不成。”林凡心中默唸，“我所修《五行混沌訣》乃無上秘法，或正是實現此道的關鍵
離開藏書樓時，夕陽餘暉將天空染成瑰麗的紫色。林凡回首望了一眼那巍峨的樓閣，目光深邃。
知識已備，前路已明。
接下來，便是將所學化為所能，潛心修煉，準備迎接那即將到來的風雨——無論是馮昊等人的刁難，還是那宗門大比的考驗。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流雲苑，步伐沉穩而堅定。
夜幕降臨，繁星點點。流雲苑的靜室內，林凡再次閉目凝神，體內五行靈力依循著《五行混沌訣》的玄妙軌跡緩緩運轉，腦海中則不斷推演著《五行符變論》的奧義與《小五行劍陣》的變化。
他的修行之路，翻開了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