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問天 第7章 青芒山
離開清河坊，林凡向北疾行三日，
沿途儘量避開人煙稠密處，風餐露宿。
左臂傷勢在回元丹和清靈散的作用下已大致痊癒，
修為也在不斷趕路和偶爾的修煉中逐漸穩固，向著煉氣二層穩步邁進。
根據地圖所示，青芒山位於一片綿延的山巒之中，因其山石在特定時辰會泛起點點青色微光而得名。此地靈氣相對清河坊周邊更為濃鬱雜亂，活躍著不少散修和小型修仙家族，魚龍混雜，管理鬆散，正適合藏身。
接近青芒山地界，遇到的修士漸漸多了起來。大多修為不高，煉氣中前期為主，個個行色匆匆，麵帶警惕。林凡壓低鬥笠，將氣息維持在煉氣三層，混在人群中，並不起眼。
遠遠望去，青芒山坊市的輪廓映入眼簾。它並非建在平地，而是依著山勢，層層疊疊地修建在幾座相鄰的山峰上，各式各樣的建築從山腳蔓延到山腰，以吊橋、棧道相連，遠看如同一座巨大的蜂巢。坊市外圍隻有簡單的警示陣法，並無圍牆，進出隨意，但也意味著更缺乏秩序。
繳納了一塊下品靈石的“清潔費”後，林凡踏入坊市。街道狹窄而陡峭，兩旁店鋪擁擠，人流如織，喧嘩聲、叫賣聲比清河坊更甚。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靈草、丹藥、妖獸材料混雜的奇特氣味，偶爾還夾雜著一絲血腥味和淡淡的煞氣。
林凡心中警惕更甚。這裡環境果然複雜。他需要儘快找到一個落腳點，並設法打探訊息。
他先是在坊市外圍相對偏僻的區域，租下了一間簡陋的洞府。洞府位於山壁開鑿而出，僅有石床、石桌各一，配有一個最簡單的隔音禁製，每日租金卻高達兩塊下品靈石。
安頓下來後，林凡戴上鬥笠，開始在坊市內小心打探。
他首先關注的是黑煞宗的動向。在幾家茶肆酒坊默默坐了半晌，從周圍修士的閒聊中，他零星聽到一些訊息：
“聽說了嗎？黑煞宗懸賞的那個礦奴，好像往北邊跑了？”
“北邊？北邊大了去了……我看懸，那點賞錢，得罪黑煞宗可不劃算。”
“嘿嘿，我倒是聽說，黑煞宗自己內部好像出了點問題，最近收縮了勢力，追捕沒那麼緊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小心為上。”
這些訊息讓林凡稍感安心，但並未完全放鬆警惕。黑煞宗的威脅依舊存在，隻是或許暫時無暇全力追捕他這個小角色。
隨後，他開始留意坊市內的交易資訊和可能賺取靈石的途徑。
擺攤出售妖獸材料？他手頭那點東西杯水車薪，且容易暴露行跡。
接受雇傭任務？坊市中心的“百事殿”外確實懸掛著一些任務玉牌，大多是尋找特定靈草、獵殺低階妖獸、或是充當臨時護衛等。但這類任務往往需要與人組隊，對林凡而言風險太大。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些收購和出售丹藥、符籙的店鋪上。
或許，可以嘗試自己煉製？
這個念頭一起，便難以遏製。他擁有《低階符籙初解》，以及得自薑雲的一些空白符紙和靈墨。煉丹暫時不敢想，但製符門檻相對較低，若能成功，無疑是條穩定的財源。
他走進一家名為“萬符樓”的店鋪。店內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符籙，靈光閃閃。
掌櫃是一位麵無表情的中年修士，抬頭瞥了林凡一眼，淡淡道：“買符還是賣符？”
林凡壓著嗓子道：“掌櫃的，您這裡收成品符籙嗎？比如‘清潔符’、‘輕身符’這類？”
掌櫃眼皮都沒抬：“收。清潔符一塊靈石五張，輕身符一塊靈石兩張。品相太差的不要。”
價格壓得極低，但林凡心中卻是一喜。有銷路就好！
他又問道：“那空白符紙和靈墨怎麼賣？”
掌櫃這才正眼看了看他，似乎明白了他的打算，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初學？一套最低等的製符材料（十張符紙，一小瓶靈墨），三塊靈石。”
林凡暗暗咂舌，成本不菲，且成功率未知。但他還是咬牙買了兩套材料。這是目前看來最適合他的賺取靈石方式了。
回到租住的洞府，林凡開啟隔音禁製，迫不及待地開始了第一次製符嘗試。
他選擇的是最簡單的一品符籙——“清潔符”。
屏氣凝神，調動體內青元劍氣，指尖蘸取靈墨，落筆於符紙之上。筆觸需蘊含靈力，勾勒符文需一氣嗬成，不能有絲毫差錯和滯澀。
然而——
“噗！”筆尖靈力稍一不穩，符紙瞬間自燃，化為灰燼。
再次嘗試，符文勾勒至大半，神識一滯，前功儘棄。
又一次，符文已成，但靈光黯淡，顯然是廢符。
連續失敗了七八次，浪費了數張符紙，林凡額頭已見汗珠。製符對神識、靈力控製的要求極高，遠比他想象的要難。
他停下筆，閉目調息，回想失敗的原因，仔細揣摩《符籙初解》中的要點。
再次提筆時，他心境已然平和。青元劍氣平穩輸出，神識高度集中，筆尖流暢地在符紙上劃過，勾勒出玄妙的符文。
當最後一筆落下，符紙上靈光一閃，隨即內斂，一張散發著淡淡靈氣的清潔符，成功了！
林凡長出一口氣，心中湧起一股成就感。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經驗，後續變得順利了一些。耗儘兩套材料，他最終成功繪製出了五張清潔符和兩張輕身符
成功率低得可憐，但總算開了頭。
他將這七張符籙賣給萬符樓，換回了**三塊下品靈石**，相當於虧了一半成本。
林凡並未氣餒。他知道，熟練之後，成功率會提升。而且，他繪製符籙的過程，本身也是對靈力和神識的一種極好鍛煉。
接下來的日子，林凡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每日大部分時間都在洞府中修煉《青元劍訣》和《枯木斂息訣》，偶爾繪製符籙，剩下的時間則去坊市茶肆收集資訊，或是購買必要的低階材料。
他的修為在丹藥和苦修下穩步提升，逐漸接近煉氣二層瓶頸。製符的成功率也慢慢提升到了三四成左右，雖然依舊賺得不多，但已能勉強維持日常修煉和洞府租金，甚至略有盈餘。
這一日，林凡正在坊市一個偏僻角落的小攤前，購買一些廉價的空白符紙，忽聽旁邊兩個散修的議論聲飄入耳中。
“……訊息確鑿嗎？‘黑河穀’那邊真有古修士洞府現世？”
“**不離十！前幾天那場地震震塌了一片山壁露出來的！現在好多人都往那邊趕呢！”
“嘖嘖，古修士洞府啊……裡麵隨便漏點東西，都夠我們享用的了！同去同去！”
“急什麼！聽說那洞府外麵還有殘存禁製，不好破。而且黑河穀那地方邪門得很，煞氣重，還有毒瘴……”
古修士洞府？
林凡心中一動，但隨即按下躁動。這種訊息往往伴隨巨大風險，以他現在的實力，摻和進去無異於送死。
他搖搖頭，正準備離開，目光無意間掃過旁邊攤位上一塊不起眼的、沾滿泥土的**黑色鐵片**。
就在目光觸及鐵片的瞬間，他懷中一直安靜的青元珠，竟然再次傳來了**極其微弱的溫熱感**！
這感覺，與他當初在礦洞中發現青元珠時頗為相似！
林凡腳步一頓，強壓下心中訝異，狀似隨意地走到那個攤位前。
攤主是個一臉精明的瘦小漢子，見有客上門，立刻笑道：“道友看上什麼了？我這裡可都是好東西！”
林凡隨手拿起幾株普通的靈草看了看，最後才貌似不經意地拿起那塊黑色鐵片：“這破鐵片是什麼？也是好東西？”
攤主嘿嘿一笑：“道友好眼力！彆看它賣相不好，這可是我從一處古戰場撿來的，說不定就是什麼法寶碎片呢！便宜，十塊靈石拿走！”
林凡心中冷笑，這攤主明顯宰客。他運轉靈目術仔細檢視，鐵片黝黑，毫無靈氣波動，表麵隻有一些模糊難辨的腐蝕紋路，確實像塊廢鐵。
但青元珠的感應不會錯。
他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將鐵片丟回攤上：“十塊靈石？道友莫不是開玩笑？一塊靈石，我拿回去研究研究，不行就算了。”
攤主見狀，也知道唬不住人，故作無奈道：“唉，算了算了，看道友誠心，一塊就一塊，交個朋友！”
林凡付出靈石，將鐵片收入袖中，心中怦怦直跳，麵上卻不動聲色地離開。
回到洞府，緊閉石門。林凡迫不及待地拿出那塊黑色鐵片，又取出青元珠。
兩物靠近，青元珠散發的溫熱感明顯增強。他嘗試將一絲青元劍氣注入鐵片。
嗡！
鐵片表麵那些模糊的紋路突然亮起極其微弱的毫光，一行行比蠅頭小字還要細微無數倍、完全由靈力構成的**金色古篆**，如同投影般，浮現在鐵片上方！
這些古篆玄奧異常，林凡一個都不認識。但僅僅是看到它們的結構，就讓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神識消耗巨大！
他連忙停止輸送劍氣，金色古篆瞬間消失，鐵片恢複原狀。
“這……這絕非普通之物！”林凡又驚又喜。雖然不認識文字，但這鐵片能記錄下如此神奇的靈力文字，其本身材質和記錄的內容定然不凡！
可惜，無法解讀。
他小心翼翼地將鐵片收入儲物袋最底層，留待日後修為高深或找到識得古篆的人再行研究。
經過此事，林凡更加留意坊市地攤上的物品，希望能再碰到能被青元珠感應的東西，但再無收獲。
然而，幾天後，當他在百事殿外瀏覽任務玉牌，希望能找到一些安全點的采集任務時，一個剛剛掛上去的、報酬異常豐厚的任務，引起了他的注意，也讓他剛剛平複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招募臨時礦工，前往黑岩山脈邊緣新發現礦脈進行初步勘探。要求：精通土係法術或感知敏銳者優先。報酬：日結十塊下品靈石，或有特殊發現，另有重賞！招募者：黑煞宗外事堂。”
發布任務的，赫然是**黑煞宗**！
他們竟然還在黑岩山脈活動，甚至公然招募散修去勘探新礦脈？！
是陰謀？還是陷阱？
林凡的心瞬間沉了下去。黑煞宗的觸角，遠比他想象的伸得更長。這青芒山，恐怕也並非絕對安全之地。
他壓下心中的波瀾，低著頭，快步離開百事殿，返回洞府。
必須更加小心了。同時，提升實力的需求，也變得前所未有的迫切。
他看著自己繪製出的那寥寥幾張符籙，又看了看儲物袋中所剩不多的靈石。
或許，是時候嘗試繪製一些更高階、利潤也更豐厚的符籙了。
比如，攻擊類的“火彈符”，或者防禦類的“金剛符”。
雖然失敗率會更高，風險更大，但值得一試。
林凡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拿出了那本《低階符籙初解》，再次沉浸其中……
坊市之外，山雨欲來風滿樓。而小小的洞府之內，林凡開始了新的嘗試與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