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問天 第77章 開業準備（一）
暮色漫過天機城的飛簷，將西郊洞府外的青石板路染成深灰。林凡踏著殘光歸來，衣擺間還纏著丹師閣的檀香，袖口又沾了符師堂的硃砂紅，腰間兩枚三階徽章藏在衣下，卻仍有細碎流光從布紋裡漏出來，引得擦肩而過的低階修士頻頻回頭。
禁製光幕剛泛起漣漪，一道鵝黃色身影就裹著風撲過來——裙裾上繡著的小錘子圖案晃得人眼暈，腰間比腦袋還大的土黃色百寶囊叮當作響，綴著齒輪靈珠的紅色發繩甩動，像兩隻蹦跳的靈雀。“徽章！林大哥的徽章呢？”小玖踮著腳扒住林凡的腰，蹬雲履鞋底泛著細弱的氣流，讓她憑空高了小半寸，琥珀色的眼睛亮得能映出徽章的流光，“是不是比坊市那些用劣鐵做的假貨亮十倍？我用探脈蜂的靈鏡照過，真徽章的紋路裡有細靈流在轉！”
林凡笑著把徽章解下來，冰涼的金屬剛遞到小玖手裡，她就像捧著剛出爐的靈晶般縮了縮指尖，轉身蹦到小石頭麵前，舉得高高的：“石頭哥你看！雙料三階！往後咱們去百草堂買青紋葉，再也不用看王掌櫃那副‘散修買不起好貨’的嘴臉啦！”她發頂翹起的呆毛隨著動作晃了晃，睫毛像小扇子般撲閃，“我還能給徽章加個‘靈光增幅扣’，讓它亮得能當小燈籠用，老遠就能讓人看見！”
小石頭搓著手憨笑，指腹輕輕蹭過徽章上的紋路：“恭喜師兄！前幾日我去東坊問鋪麵，張掌櫃一聽我是跟著三階丹師做事，連租金都肯降兩成！往後有這招牌，咱們的店肯定能火！”
洞府裡的石桌上，還擺著林凡白天畫的半張“金光盾符”，靈光繞著符紋打轉，混著牆角靈草的淡香，滿是熱鬨的盼頭。林凡剛要摸出記錄鋪麵資訊的玉簡，指尖卻忽然頓在儲物袋上——袋底空蕩蕩的，隻有幾十塊下品靈石滾來滾去，硌得指腹發虛。丹師閣認證五十塊、青紋葉三十塊、特製硃砂二十塊……原本就不算豐厚的積蓄，早被剝得一乾二淨。而開店要的租金、防護禁製材料、囤貨的靈草符紙，哪一樣不是要靠靈石堆？
方纔還蒸騰的熱氣，像被冷水澆過般散了。小玖舉著徽章的手還沒放下，就見林凡的眉峰輕輕蹙起，她立刻把徽章攥緊，琥珀色的眼睛裡少了些光彩，卻還是湊過去：“林大哥，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百寶囊裡有‘清心散’，用熒光菇粉做的，能安神！”
小石頭也察覺到不對，撓了撓頭斟酌著開口：“師兄，要不……咱們先不租鋪麵？我去坊市支個散攤，小玖的探脈蜂能繞著攤飛，翅膀上用靈紋刻‘三階符師丹師’，老遠就能看見！靈鳴雀還能站在我肩膀上唱‘買符買藥送小機關’的調子，肯定有人來！”
“胡鬨。”林凡屈指輕叩小玖的額頭，語氣卻沒什麼力道。小玖噘了噘嘴，卻沒反駁，隻是指尖無意識地摳著百寶囊上的齒輪紋。林凡輕歎著把儲物袋翻過來，幾十塊靈石嘩啦啦落在石桌上：“你們看，如今連租鋪麵的定金都不夠。從前隻聽人說‘財侶法地’，今日才知，這‘財’字，竟是最磨人的門檻。”
“那去求玄雲子閣主啊！”小石頭急道，“前幾日他還誇師兄的丹術好，說要給師兄留高階丹方，找他周轉些靈石，他肯定願意！”
林凡卻搖了搖頭，指尖劃過桌上的靈石，想起前日找坊市趙執事的場景——對方坐在梨花木椅上，端著茶盞慢悠悠地說“散修開店需繳足五百塊押金，規矩不能破”，連同門師兄也隻推說“宗門資源緊張”。“人情是債，前番閣主給我丹材折扣，已是天大的情分，不能再貪求。”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些，“咱們在這天機城，靠山不如靠自己。”
洞府裡的氣氛忽然凝住。小玖把徽章塞進百寶囊，摸出個小錘子敲了敲桌角，又飛快收回；小石頭盯著桌上的靈石，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林凡看著兩人，心裡忽然冒出去接誅妖任務的念頭——城外妖獸林的赤焰狼任務，傭金有兩百塊下品靈石，可死亡率過半。他若出事，小玖的機關術沒人護著，小石頭連鋪麵都談不下來，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掐滅了。
就在這時，洞府外的禁製忽然輕輕顫了顫，一道溫和的靈力波動透進來，既不淩厲，也不陌生。小石頭立刻摸出探測玉符，看了一眼後愣住：“師兄，是巷口雜貨鋪的陳老先生。”
林凡也有些意外。那位陳老先生平日總關著雜貨鋪的門，他隻在買空白符紙時見過兩次，老人話少，總坐在櫃台後撥弄算盤，眼睛渾濁得像蒙了霧。他起身開啟禁製，就見灰布袍的老人拄著木杖站在門外，杖頭的銅環磨得發亮，手裡還拎著個不起眼的灰布袋。
“陳老先生。”林凡拱手行禮，“您怎麼來了？”
老人擺了擺手，聲音慢得像淌水：“聽說你……成了雙料三階。”他的目光掃過林凡腰間的徽章，又把灰布袋放在石桌上，袋口敞著，露出裡麵晶瑩的靈石，“早年欠你師父……一位故人，個人情。這些，你拿去開店。”
林凡低頭一看，袋裡竟有三百塊下品靈石！他剛要推辭，老人卻先開了口：“不用還。天機城……水深，這點靈石，夠你撐個筏子。往後走多遠，看你自己。”他頓了頓，渾濁的眼睛裡似乎亮了一下，“開店後，給我留幾瓶好酒就行。”
話音剛落，老人就轉身走了。木杖敲在青石板上的聲音越來越遠，沒入暮色裡，彷彿從沒出現過。林凡握著沉甸甸的布袋，心裡又驚又疑——這位陳老，絕不是普通的雜貨鋪老闆。
“師兄，這……這也太多了吧！”小石頭看著靈石，話都說不利索了。
小玖也湊過來，琥珀色的眼睛重新亮起來，伸手戳了戳布袋：“林大哥！咱們不用去擺攤啦？我還能給店鋪裝‘九轉防盜栓’，再放幾隻探脈蜂巡夜，保證沒人敢偷東西！”她說著就摸出百寶囊裡的小本子，炭筆飛快地畫著機關草圖，“我還能做個‘自動取貨架’，客人報要什麼符，架子自己就把東西推出來，可方便了！”
林凡把靈石收好，指尖還留著布袋上淡淡的土係靈氣。他抬頭看向兩人，眉峰的鬱結散了，眼裡又有了光：“不用擺攤了。明日小石頭去東坊，把那三處鋪麵的底細再查一遍，尤其是房東的品性和周邊的靈流走向；小玖你就把你的機關寶貝都準備好，咱們的店，要開得又安全又像樣。”
小石頭立刻拍胸脯：“放心師兄！我明日辰時就去，連鋪麵牆角有沒有裂紋都給你查清楚！”
小玖也舉著畫滿草圖的本子，蹦了蹦：“我今晚就改靈鳴雀！讓它不僅能報警，還能給客人唱《丹符頌》！”
洞府裡的熱鬨又回來了。林凡看著石桌上的符籙和靈草，聽著小玖嘰嘰喳喳說機關設計，心裡踏實了許多。這天機城的路雖難走，但有了這筆意外之助，還有身邊這兩個靠譜又鮮活的夥伴，他總算能邁開第一步了。青碧色的青元符火時而在符紙上勾勒出玄奧軌跡，時而在丹爐下靜靜燃燒，將林凡的靈力與神識，一絲絲融入之中。一張張靈光湛然、威力超群的三階符籙，一粒粒藥香撲鼻、丹紋隱現的三階丹藥，被不斷煉製出來，又被他精心分門彆類收好。這些，都是“青焰閣”起航的本錢。
靈符的微光與丹香交織，充盈著這方小小的天地，也昭示著“青焰閣”的起點，必將伴隨著雙料三階大師的榮光與實力，在這座龐大的修真之城悄然紮根，緩緩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