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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史有名 《如玉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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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玉傳》(修)

如果說先前隻是隱約懷疑,那麼在聽完兩位老人與儼王的交鋒之後,齊言便已經完全清楚了自己的現狀。

他穿書了,穿成了從前生病時看過的一本權謀小說《如玉傳》中的炮灰男n,沈家聰明機敏卻隻醉情山水的三公子沈暄。而男人,則是書中的二號反派,儼王樓川。

小說主要講述了女主顏如玉代父母回京後為保全家族,參與權力競爭的故事。

前麵寫得節奏飛快,各種案件環環相扣,看得人緊張無比。奈何作者對女主愛得太深,各種屬性都要往女主身上加,以至於到了中期,是個男的都要愛上女主,是個女的就要與女主雌竟。十幾章過去,劇情沒有半點推動,倒是各種狗血的愛恨情仇摻雜不少。

齊言那時候身子已經很不好了,精力不濟,這種毫無營養的內容看得他心累。所以看到女主設計,聯合男主和反派讓沈家敗落,沈家全員慘死,就沒再繼續。

至於樓川,他是皇後養子,是反派大皇子鏟除異己最好用的工具。

因為手上沾了無數人的鮮血,書中稱其為“玉麵閻羅”。

此人前期在書中出場不少,每次出場,都是十分乾脆利落地殺人放火,毫不拖遝。將觀眾看得緊張刺激又熱血澎湃。

當初很多讀者在書籍評論中說爽,齊言也跟著附和過兩句哥哥好帥。但真當這個人出現在身邊,除了害怕,他也感慨不出其他了。

書中沈暄和樓川最大的交集,就是沈家敗落時樓川助推的一把。但看現狀,相比於毀滅,他們應該更需要沈家的助力。

畢竟原身的父親沈兆齡是當朝鴻臚寺卿,兄長沈旭軍功在身,二姐沈昭雖已經嫁與丹王——也就是大皇子的勁敵六皇子為側妃,總體來說,在朝堂上仍堪稱舉足輕重。若能以沈暄一命獲得其他兩位的支援,也是好事一樁。

思及此處,齊言都有些佩服自己。他早已將書中很多情節忘得差不多,結合大致的背景,卻還是能猜出樓川此舉的動機。

然而看得再清楚,在身受重傷,自己還有一個致命的把柄捏在對方手裡的情況下,他也沒辦法自救。

樓川關著他,外麵的人在福衝的帶領下根本不會和他多說一句話。他隻能被迫靜養,每天唯一能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時候,就是來人給他送飯,門被開啟的片刻。

在屋子裡孤零零呆了日,從一開始隻能臥床,到後來能勉強在屋子裡溜達一圈。

或許是身體好了許多,睡著的時候不會像剛受傷精神不濟時那樣沉,半夜他還能聽見來自不知何人的慘叫。

每當聽見這些聲響,齊言總是睡不著。伴隨著耳畔淒厲的叫聲,他分不清楚,樓川究竟隻是在對他進行恐嚇,還是他已經排在了被虐待的行列之中。

到第六日,他才終於見到先前兩位老人說讓來照顧他的沈暄的小廝。

那小廝名叫墨硯,年歲瞧著不大,和現世的齊言差不多,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模樣。長相周正,眉目青澀。分明也是正常的體態,可當他背著偌大的包裹,跟在福衝後麵,卻顯得像隻瘦弱的雞仔。

想來他也被樓川精神虐待過,不然也不至於連走路都是畏畏縮縮。

齊言本以為樓川是想將沈暄主仆二人關押在一起,卻不想墨硯一來,門外守著的人就退了個七七八八。隻剩下福衝和一名齊言不認識的暗衛,反倒更像是兩個保鏢,保護他安全的。

墨硯被嚇壞了,見了他就哭訴。

從他斷斷續續的話音裡,齊言知道,其實兩位老人走的當日,便派了墨硯過來,墨硯緊趕慢趕,在日落前收拾好東西來到樓川暫居的府邸。

可一聽他報出的身份和來意,門口守著的侍衛就直接將他關押起來。美其名曰沈家公子還在靜養,不方便見人,實則是為了拖延,免得回京之後墨硯和沈家人告狀。

墨硯哭完,小心去攙扶齊言的手臂,問他,“公子,你感覺怎麼樣?”

門外還有樓川的人,齊言能說什麼?隻能配合著將自己在這裡過得不錯的戲碼演好。

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門外守著的兩人,齊言故意高聲說:“儼王殿下人又俊,心又善,待我極好。”

墨硯看他的眼神有些迷惑,但聽到自家公子沒事,還是寬了心。

齊言不知道那兩人聽見這話究竟是怎樣一副表情,但這樣小小的,不痛不癢地用言語報複一番,還是讓他心裡稍稍快活些許。

這些時日被恫嚇的憂愁與鬱悶一時消散不少。他望了眼窗外的明媚天光,輕聲對墨硯道:“在屋子裡這麼些天,我想出去走走。”

自己的確多日沒出過門,何況墨硯這兩天和自己有著相同的遭遇,也該好好散散心。

這回沒有人再阻攔他們。墨硯攙扶著齊言,往門外走去。

即便隻是辦案時的臨時居所,這座府邸也足夠氣派。

這間小小的屋子外麵,卻有一個足夠寬闊的院子,院子裡種著一株齊言認不清品種的樹,樹乾筆直,枝葉繁茂,底下有一方石桌石椅,上麵落著片片殘葉,看上去頗有意境。

邁出月亮門,是更雅緻的一片花園。假山錯落有致,怪石嶙峋,中間淌著清泠溪水,繞過迴廊亭台,又隱入花叢綠茵。教人見了心曠神怡。

許是這些天真的將身體養好許多,也可能是走入自然環境中讓人心情舒暢,身後跟著的人也不勸阻,齊言就那麼一直走,走到天將暗時,他幾乎將整個府宅逛了個遍。

墨硯沒有提燈,眼看天就要黑了,溫度也漸漸涼了下來,他對齊言說:“公子,我們該回去了。”

眼前的院落燈火通明,不知是做什麼的,透過門洞,隱約能看見庭院內嚴密的守衛。福衝和另一個侍衛不動聲色地站在了他們麵前,以身體擋住去路。墨硯看了害怕,麵上強壯鎮定,可扶著齊言的顫抖的手,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

齊言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膽子,明知不可能逃出去,還是千方百計要探查清這地方的佈局。但他並非不知天高地厚,見此,也並不試圖去闖,隻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墨硯的話。

墨硯鬆了口氣,就要帶著齊言轉身,可還沒來得及動作,一名長身玉立的黑衣男子便一步邁過門檻,從屋內走了出來。

廊簷下懸掛著一盞風燈,夜風中,火光輕曳。

男人的影子被扯得忽明忽暗,立體五官的陰影遮住了他的半邊側臉。可齊言還是認出了他,那是樓川。

齊言的腳步頓住,看見男人不緊不慢地走出院子,站在他麵前。

方纔距離太遠,看不清,待樓川走近了,齊言才發現他的臉上,濺著點點血腥。彷彿剛剛才生剖出誰的心臟,修長手指間提著的長劍上,不斷滑落血滴。

滴答、滴答……落在石板地麵上,先是碎裂,又迸濺在齊言青色的鞋麵上。

墨硯已經嚇破了膽子,若說方纔隻是手抖的話,現在便是渾身都在抖了。

齊言的視線從鞋麵擡起,眉心微微蹙著。到底是險些傷著心臟,燭火下,蒼白像是一盞易碎的美人燈。

火光倒映在樓川的眼裡,分明是溫暖的顏色,卻還是顯得冷漠無情。

“沈三公子。”他率先開了口,“不好好在屋子裡休息,倒是好雅興。”

齊言緩慢眨了眨眼,不閃不避地看著樓川,而後溫吞展顏一笑,對樓川道:“承蒙殿下關照。”

許是他的表現太過鎮定,樓川上下打量他一眼。齊言被他這一眼看得心中忐忑,麵上卻不顯。

他們對視著,片晌,樓川開口道:“沈三公子要散步,還是要照著燈,若是走錯了地方,隻怕會再被人在暗處捅上一刀。”

明晃晃的威脅。

齊言垂眸輕笑一聲,又看向樓川,“殿下說笑了,王府之中,豈會有如此賊人?”

能隨便要了他命的,有也隻有樓川。

樓川自然聽得出他的言外之意,但也不在意,或者說,是懶得同他計較這些。

他擡起手,漠然又利落地在臂彎間拭淨劍鋒上殘餘的半絲血痕。

“三公子伶俐,也難怪能一舉通過院試鄉試。”樓川收劍入鞘。腰側寒芒一閃,

寶劍便將鋒芒隱藏在那精緻的劍鞘之中。“但也莫要過於得意,參加春闈的人纔多如牛毛,你說若是天才如三公子,此番卻落了榜,沈家人會做如何思考?”

齊言麵上一僵。

樓川靠近他。男人的身量極高,比齊言高出近一個頭。站在他麵前,影子幾乎能將他完全籠罩。

齊言像是狼犬齒臼下脆弱的獵物,無處可逃。

樓川附耳,意有所指地輕聲說:“會不會……以為有邪祟上身?”

沈暄猛地看向他。

索性樓川還需要他的身份,並不打算真的把他嚇死。直身居高臨下看他片刻,又擡手一招,示意剛才就守在門前的福衝將齊言帶回去。

樓川道:“休息夠了,沈公子也該好好讀書,再過幾日,本王手上的案子便能處理完畢,屆時會帶上你一齊回京,且好好準備去吧。”

話畢,福衝上前,沉默寡言地對齊言做了個請的手勢。

齊言僵硬而順從地依了樓川的意思,與墨硯相互攙扶著走了。

到遊廊的拐角處,齊言下意識回眸,但那裡已經沒有樓川的身影了。

方纔還燈火通明的院子變成一片漆黑,看上去不過是一座普通的閒置處。所有的試探與抗爭都仿若是精神緊繃下的南柯一夢,分毫不見蹤影。

可廊簷下剛燃過的風燈還在輕輕搖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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