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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史有名 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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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捕

沈暄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胸鼓如雷。

他側頭悄悄看了一眼旁側。沐劍是知道他們之間關係的,此刻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倒是楚書達坐得位置比較寸,在沈暄旁側,隻要不故意斜著身子去看,就什麼都發現不了。

沈暄身子緊繃,卻鬆了口氣。

在這樣的環境中,很多話他並不能說,大一些的舉動也並不好做。他隻能學著樓川之前的樣子,一下一下不厭其煩地在樓川手背上摩挲著,傳遞自己就在他身邊的意思。

柔軟的指腹劃過手背上凸起的骨線與血管。帶來細微卻柔軟的暖意與溫度。樓川垂著眼睛看著沈暄的動作,看那隻修長的手極力地安撫,又討好他。

他動了動自己的手,衣料片刻的窸窣聲中,掌心翻轉,與沈暄十指相扣。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這樣像尋常的情侶一樣牽手,也是樓川第一次感受到,原來男人和男人的手也可以這樣緊緊相貼,不留一絲間隙。

熱度在兩人間緩緩傳遞,不一會兒相貼的掌心中就浸透了熱汗。沈暄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蜷了蜷,修剪整齊的指甲留下微弱的觸感。

他沒有擡頭,卻也猜的出來,沈暄的耳根和麵頰應該是紅了。

明明在外人麵前那樣的冷靜自持,大義凜然,可偏偏觸及到情愛一事,就成了天真懵懂的單純稚子。

這樣的沈暄在樓川的眼中是一顆珠玉,看上去通透、堅硬,可隻有自己知道,他內裡是怎樣的一副怎樣的琉璃心腸。樓川愛慘了沈暄的這副模樣,幾乎恨不得將他就含在唇齒間,從此隻由自己喜愛與嗬護。

他們靠在一起,等紅薯熟了,吃了熱氣騰騰的烤紅薯。分明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可偏偏心就像是這個紅薯在手中的溫度一樣,熱燙的,冒著朦朦的霧氣,還浸潤著甜蜜的糖色。

幾人本是想等曹小五回來,但因為沒有確切的時間,等到爐中的火焰自然熄滅,便各自閤眼休憩。

趁著黑暗,樓川摟了沈暄過來,靠在自己的肩頭,隻是才剛剛從悸動的心跳中陷入沉眠,就聽見門外傳來了拖遝的腳步聲。

像是腿腳擡不起來,隻能任由鞋底在地麵上磨蹭著。但是聲音實在是太重了,沈暄聽了一會兒,清醒之後,感覺更像是拖著什麼重物。

一時間除了老人,其餘人都睜開眼睛。樓川給沐劍遞了個視線,他倆便輕手輕腳地起身站在大門兩邊。

一步、兩步……沈暄和楚書達屏息凝神,聽著腳步聲一點點靠近。

還差一點距離的時候,尖叫聲刺破寂靜的暗夜。李嬋不知哪裡爆發出這樣的力氣,猛地一下子從自己躺著的臨時臥榻上滾下來,揚著脖子尖聲喊道:“跑!快跑!”

門外的人轉身就跑,可他的步速哪裡比得過兩個武將?

沐劍一腳將門板踹得分崩離析,破損的木塊飛濺著砸向曹小五,砸得他踉蹌兩步。就這樣拖延的不到兩秒的時間,沐劍就已經攔在了他麵前。曹小五當即調轉方向,但樓川的身形比沐劍還要快。

鬼魅一般擋在曹小五麵前,不等曹小五做出任何反應,當胸一腳將他踹飛出去。

曹小五算得上強壯的身體在低空中劃過一道半弧,重重砸在門邊他剛剛丟下的一個破麻袋前。

塵土繞著他卻的輪廓飛揚,他捂著胸口,嗆咳著不知道是唾沫還是血的東西。沈暄大步從門中跨出,一把扯開被束緊的麻袋。

裡麵閉著眼,滿頭臟汙的,赫然是一個小姑娘!

沈暄勃然大怒,一把拽住曹小五的領子將他從地上半提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可曹小五被剛才樓川那一腳踹得呼吸不暢,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楚書達先是把屋子裡恐慌到尖叫的李嬋綁到屋子裡的廊柱上,用布條塞住她的嘴,避免驚擾旁人。聽見沈暄動怒,又趕緊跑出來,把麻袋裡的孩子抱出來,想辦法消毒和止血。

“現在問他這些無用。”樓川過來半摟著沈暄,把曹小五從沈暄手中接過來扔給沐劍,和沈暄梳理起現狀來。

樓川簡單提出了賭博和賣女兩個點,沈暄強自鎮定下來,把這一切都串聯起來。

或許曹小五先前真的隻是個賭徒,但是賣女這件事,可能讓他搭上了什麼了不得的“貴人”或是掮客。而買賣人口一旦放在明麵上,一旦被抓住,就是殺身之禍,如此想來,或許賭博反而成了某種暗中交易的遮掩。

兩人對視一眼,聽見屋子裡沐劍說曹小五清醒了,一同走了進去。

李嬋被捆縛在柱上,麵前扔著動彈不得的曹小五,兩人一個嗚嗚咽咽叫不出聲,一個又在地上痛得直不起腰,楚書達和沐劍兩個人凶神惡煞站定在兩邊,大有若他們說錯一個字,就動手抽到他們不敢再胡言亂語為止。

沈暄坐在他們正對麵,麵色沉靜而凝肅。

“曹小五。今日本官接到他人對你的狀告,為免誤會,特來親審。”他視線緊盯著地上的人,說:“現在,問你什麼你便回答什麼。慎重回答,因為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將來都要簽字畫押,上公堂,若不想招惹事端,就老實回話,聽清楚沒有?”

曹小五哼哼著,並不說話。沐劍在他腿上重重踹了一腳,嗬斥道:“聽不懂話嗎?問你,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曹小五氣息奄奄。

沈暄遞了個眼神給楚書達,後者立即會意,找了紙筆出來,坐在另一邊的桌子上,開始記錄。

“首先,也是人家本來要狀告你的內容。你是否侵占了左氏身死後,官府給左家發放的補償款?”

現在已經是在地上動彈不得,但曹小五的眼神還能動,他轉向左邊的床榻,眼神狠厲。

沐劍方纔將小姑娘臉上的血痕清洗掉了,頭上較為嚴重的傷口也包紮好了。此刻她皺著眉頭,呼吸微弱地靠坐在榻上的老者身邊。

老者看不見曹小五的眼神,但從神情上來看,他此刻仍然是痛苦迷茫大過於憤恨。

心善的長輩才能教養出心善的孩子,可偏偏這份心善並沒有回報在他們身上,反而成了被旁人欺辱的把柄。

左氏一家都是如此。

直到沐劍錯開一步擋住曹小五的視線,曹小五纔不情不願地憤憤道:“是。”

“你為什麼要侵占他人財產?”

“老子占了就占了,老子好歹是他的女婿,留給了他一個外孫子,花他點錢怎麼了?”

“一貫錢,那是一千文。”沈暄的目光寒涼無比,“你說那是點?”

“再多也是應該的!左佳那個賤人,當初從我這兒拿了多少錢去供養她爹,彆以為我不知道!我現在不過是拿回來而已!”曹小五衝地上唾了口唾沫,“我占了他的要還,他占了我的難道就不要還了嗎?”

他話音憤怒不堪,沈暄卻分毫不亂。“且不論左氏已經嫁與你家為妻,在家中灑掃操持,也下地務農,這些若是換做勞力,你又應當給她多少錢?況且她還為你生兒育女,就算你不願意他幫襯孃家,你也大可以告到村長處,由村長和族□□同裁定。分明有各種方式維護你的權力,可你非要觸動律法,殘害他人!你還有臉拿這話出來說嘴!”

曹小五彆開頭,重重喘息著,卻不肯再去看沈暄。

沈暄卻繼續道:“左氏身死後你又與李氏結親,既不供養老者,也不哺育子嗣,可見你二人與左家關係不深,那麼那份補償款有父親一份,有遺孀和兒子一份,卻獨獨沒有你的!怎麼算也不至於一千文全都給你。”

“侵占他人財產,毆打妻子,參與賭博這些你認也不認?”

曹小五咬著牙,“你有什麼證據!”

沈暄不閃不避地看著他,招了招手。沐劍大步上前,取出先前從村長家中拿來的賬本與文書名單。沈暄指節扣著這些物證,一字一句道:“侵占他人財產,這上麵清清楚楚有你的名字和指印,還有村長一家的口供。至於後兩者,縱然經年日久,記得這些事的人也不少。一個人證不夠,還有兩個、三個,全村的人都來作證如何?”

曹小五終於說不出話來。

沈暄又問:“你認還是不認?”

半晌,曹小五道:“……認。”

“很好。”沈暄道:“那麼現在再看其他事。你夫人說昨夜你去賭博了,在哪個賭場?”

曹小五還是不說話。

這時樓川卻開口說:“你出去一次要花費日,除去路上的時間,你至少要在城裡住兩日。榮京物價高,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會花錢住店的,那便是能提供食宿的賭場。”

曹小五瞪大眼睛看他,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樓川對此視而不見,依舊道:“京中明麵上做賭場生意的隻有兩家,一家是皇家賭場,供王孫貴胄休閒娛樂,你進不去,一家便是皇商劉氏所創,但劉氏還有其他生意要倚仗皇商的名頭,開個賭場不過是和各類商人往來互動,既不會真賭,也不會違反宵禁。那麼就隻有暗處了。”

“暗處敢提供食宿包庇夜間繼續賭博,真是好大的膽子。”樓川一步步逼近曹小五,有意無意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你猜本王要是帶著你查抄過去,你活不活得到進牢獄?”

曹小五至多以為是縣衙的人來調查了,卻不曾想其中竟然還有一位王爺。他與李嬋當即驚懼不堪,曹小五的腿劇烈哆嗦著,像泡到了寒冬臘月的冰湖之中。

“那姑娘算是你的什麼?”見曹小五慌亂膽寒,沈暄趁機發問。手臂撐在桌子上,身體微微前傾。影子與樓川身形並立,幾乎完全遮擋住曹小五麵前的光線。“籌碼,還是……賭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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