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時與糖 第9章

    “哦，這個是因為……”慕瓷抱著枕頭，大腦飛速運轉，硬生生憋出一句，“我不是加戲了嗎？開心！”

小助理半信半疑，眼睛裡的不安和受之有愧卻總算淡了一點。慕瓷扔了枕頭下床，嚷嚷著“餓死了餓死了”，話題被她不著痕跡地強行結束。

托那句“加戲了開心”的福，慕瓷明知自己的星途已經戛然而止，卻不得不盛裝打扮，做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奔赴片場。

而原本準備委婉地告訴小助理她們即將失業的計劃，也隻得暫時擱淺。

到了片場，人來人往，小助理忙著做準備工作，慕瓷偷偷往四下看了看，沒見到那個光彩奪目的主兒。她暗暗地在心裡想：他還沒起？今天沒戲？再不然是……昨晚氣得太狠，一夜未眠？

越想越覺得自己今天還能順利出演小璃妃的可能性為負，慕瓷拖拖拉拉地磨蹭著時間，不想化妝。

“小慕。”一個和慕瓷一樣嶄新的李姓新人從公共化妝間門口探進腦袋，朝她笑了笑，“導演找你。”

慕瓷怔了怔，然後就恍悟：來了來了，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她有點內疚，沒敢看小助理，低著頭深吸了一口氣。

誰想這口氣還沒來得及撥出來，她聽到小李又說了一句：“還有明皓，快點哦你們！”

慕瓷頓時疑惑了：嗯？開除她乾嗎要叫彆人？導演他……是想做什麼？

“說戲。”齊導還是繃著那張嚴肅到不行的臉，手裡拿著一遝子劇本，依次遞給他們兩個，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不苟言笑，“先看看，五分鐘後我們來說戲。”

慕瓷驚訝得忍不住發出了聲音：“咦？”

齊導原本端起了杯子要喝茶，聽到這動靜頓時木著一張臉看她：“有問題？”

有。慕瓷實在是太意外了，也顧不上裴陸交代的在劇組多喝水少說話了，難以置信地問：“我、我還能演嗎？！”

齊導皺起眉頭，眼睛裡的不滿和他手裡那個老式軍用茶缸裡的濃茶一樣濃：“昨天不是說過了？你是不是沒睡醒？”

慕瓷睡是睡醒了，但這下是真的糊塗了——什麼情況？晏時清居然……什麼動作都沒有？

頂著滿滿一腦袋的疑惑，慕瓷被化妝師摁在凳子上，動作迅速地化了一個妝，又被小助理左拉右扯地換上了戲服，然後被大家異口同聲的稱讚叫回了她的魂兒。

“好漂亮啊！”

“嗯嗯，麵板真好。”

“生活裝就夠好看的了，沒想到古裝更驚豔啊……”

慕瓷回過神，映入眼簾的是小助理一臉與有榮焉的笑容，還朝她豎了豎大拇指。

好評如潮，慕瓷不由自主地往鏡子裡看了一眼。饒是最熟悉不過的自己的臉，也給了她新驚喜。

齊導剛才說戲講過了，她扮演的小璃妃年方十四，豆蔻年華，正是人比花嬌的年紀。根據人設需要，她的妝麵和造型著重突出少女的無邪、靈動與爛漫，化妝師還畫龍點睛地在她眉心描了一朵鮮紅的花鈿，映著白皙剔透的麵板，越發顯得嬌豔。

慕瓷的五官本來就漂亮，尤其是那雙眼睛，明亮清澈，生動傳神，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作“水是眼波橫”。

她定了妝，齊導看了一眼，很滿意。

那個叫明皓的男生是在一部劇裡演過男六的半新人，飾演少年時期的昭明帝。他的扮相很帥，英俊瀟灑，頗有幾分少年天子的意氣。

“都會遊泳對吧？”臨開拍前，齊導再次向他們確認了一遍。

今天要拍的是落水戲，慕瓷他們毫無咖位可言，當然沒有替身，兩個人全部親自下水，這就涉及安全問題了。

齊導先後問了兩次，可見對二人的安全很重視。慕瓷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明皓低著頭正在整理劍穗上的流蘇，也嗯了一聲。

“action！”一聲令下，拍攝開始。

少年昭明帝和少女璃妃本是一對兒青梅竹馬，這年春日，二人各自攜仆出遊，恰巧在路上相逢。時為太子的昭明帝被奸人行刺，仆死己傷，落了下風，少女璃妃不顧個人安危，救他於危急。之後，二人躲避追殺，雙雙跌入水中……

前麵的劇情統統沒問題——春日出遊，拍的無非就是美人和美景，慕瓷和明皓真正是一雙璧人，女生漂亮，男生英俊，加上劇組選定的外景也美到冒泡，就這麼一路美美美地拍完了。

先前說好了的，打鬥場景需要向專門的武術指導請教，所以挪到下午補拍，上午先拍落水部分。誰也沒有想到，正是在落水部分，出了岔子。

“他受傷了，你要救他，所以戲大部分在你身上。”說戲的時候，齊導是這麼剖析的，慕瓷謹記著，也做好了落水後她要比明皓多用一點力遊的準備。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兩人剛跌入水中，明皓竟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身子，儼然一個絲毫不通水性之人的反應。

慕瓷的第一反應是吃驚，第二反應纔是安撫，她側過臉，儘可能不讓攝像機拍到，放柔了音調，用氣聲問：“你不會遊泳？”

齊導是個脾氣古怪的主兒，對一些細枝末節的要求簡直算得上是吹毛求疵。就比如今天，為求效果逼真，他硬是否決掉了道具組臨時搭建起的“江水”場景，堅持選擇了真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