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絲 第 15 節 羽落雲霄
我耐心隻有一分鐘，卻攻略了桑玨十年。
他曾許我鳳冠霞帔，卻在宗門見證下與小師妹定下婚約。
於是我：更換物件，遺忘桑玨，清除記憶。
攻略第一日，我忘了曾為桑玨烤地瓜，隻記得雲霄沒吃到我的烤地瓜，卻為我烤兔兔。
攻略第二日，我忘了為桑玨上過藥，隻記得我為雲霄送藥時，他上身沒穿衣非要我看他。
第三日，我忘了曾為桑玨做過衣，隻記得雲霄寬肩窄腰大長腿，超級戳我癖好。
後來，桑玨卻瘋了。
他用蛇身和鎖鏈纏住我：「你明明喜歡的是我，為什麼半途而廢？我隻是想把你留在身邊而已。」
我不明所以，我自始至終喜歡的人，是雲霄。
1
我被捆仙繩綁在焚天峰誅仙陣上，醒來渾身疼痛，隻聽宗主說：
「今日你二人定下婚約，進入秘境獲取仙府傳承，三月後便成親正式結為道侶。」
我循聲望去，二師兄和小師妹在眾人見證下正交換著婚書。
一旁眾人道賀：
「夢蘿師妹好福氣啊。」
「聽聞夢蘿師妹前世便與幼時的桑玨師兄相識，兩世情緣，成就這一段佳話。」
「夢蘿嬌俏可愛，性子活潑，桑玨仙風道骨，高冷沉穩，實乃良配。」
聞言，夢蘿臉露欣喜，眼神得意。
係統提醒我，桑玨對我的好感度，已經降為「普通」。
我隨手破了誅仙陣，瞬移到兩人跟前，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紅著眼質問：
「桑玨，你是否還記得三年前與我的約定。」
我非道德綁架他，也沒覺得我的單向喜歡就應該得到回應。
隻是三年前他曾承諾要娶我，予我鳳冠霞帔，嫁娶之日會邀請東洲有頭有臉的修士觀禮，我們還要一起飛升神界永遠在一起。
那時，他對我的好感度是「親密」，沒想到糾纏十年到頭一場空。
桑玨劍眉微蹙：「霓羽師妹，我的道侶，這輩子都不可能是你。」
我怔住了，無力、疲憊瞬間侵襲全身。
「為什麼？」
桑玨盯著我，一字一頓道：「就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麵前一樣，有些事情不知道原因更好，不是嗎？知道了會讓人瘋魔的。」
「以後，彆纏著我了。」
我喉嚨發緊，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夢蘿手中的紅色婚書，刺得我眼睛生疼。
這時，秘境入口已開，宗主催促他們走。
一旁的弟子又開始出言譏誚：
「霓羽師姐在秘境內隻知道睡覺不去救人，還放跑了魔尊，違背正道，桑玨師兄怎麼可能還願與她在一起。」
「要我說啊，霓羽師姐還是自己離去為好，免得難堪。」
我心裡難受得緊，活了二十七載，從未像此刻這般委屈。
我死死盯著桑玨，一步步走近他。
見狀，夢蘿立刻挽上桑玨的手：「能和二師兄結為道侶，是前世便註定的緣分。」
「不管發生什麼，無論是誰，都不能拆散真心相愛的人，師姐你說對不對？你願意恭賀我們嗎？」
桑玨擰著眉沒說話，也沒甩開她的手。
三年前，我替他扛下天劫遭反噬傷得極重，需要他攙扶我，卻被他嫌棄似的甩開。
「師妹，你是女子，要自重。」
可是，下山曆練保護我的人是他，我生病了徹夜照顧我的人是他，替我挨師尊鞭打渾身鮮血淋淋的是他，為我奔赴萬裡之外尋藥的也是他。
回憶湧來，胸口彷彿被一刀刀剖開，我整顆心疼得要命，而後蔓延全身。
我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差點跌落半空，頓時有人飛身上來接住我，是我的大師兄。
「師妹，你還好嗎？」
我搖搖頭沉默許久，不死心地問：「桑玨，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要娶她？」
「是，我希望你彆為難她，畢竟她才金丹期。」
我嘴角都在顫抖，努力忍著淚：
「小師妹容貌俏麗，能說會道，是宗門團寵，二師兄是諸多適齡女修的夢中情婿，兩位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那就，恭喜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彆過臉，「從今以後，霓羽不會再打擾二師兄與小師妹增進感情了。」
我態度轉變過快，眾人詫異齊齊看向我。
桑玨則是頭也不回朝秘境飛去，夢蘿緊隨其後。
叮！
【攻略好感度：「普通」。】
【公主，您目前攻略進度過低，但小世界裡好男兒多得是，要完成主神任務，不必係於一人之手。】
我愣了愣，覺得係統說得對。
「九兒，為我換個攻略物件吧！我要清除關於桑玨的記憶。」
抬頭的瞬間，我看到即將被仙府入口禁製
吞沒的桑玨，突然踉蹌了一下，直直跌了下去。
2
我叫霓羽，主神之女。
我生來便對一切沒有幾分耐心，貪財愛吃且懶。
小時候，爹爹巡查小世界，說要帶我長見識。
出發還沒一分鐘，我就哇哇大哭：
「爹爹，我捨不得娘親，我不想去了。」
爹爹傳信，娘親放棄手上任務，與我們一同前往。
再次出發還沒一分鐘，我大哭：
「爹爹，我要回去睡覺，我的床床離不開我。」
我爹無奈，傳信讓人將我的小床給隨行帶來。
後來我又哭：「娘親，小羽兒餓了！想吃您做的糕點。」
他們扶額歎息，無奈道：「羽兒是懂如何跟我們撒嬌的。」
到了小世界，看見什麼稀奇玩意兒，都要爹爹買了放進我的乾坤戒裡。
我彷彿得了一種極愛收藏的怪癖。
此後，爹爹出門就不帶我了，隻把寶貝給我帶回來，我高興壞了。
不用出門，可就泰褲辣！
爹爹和娘親對我怪好的嘞。
我在主神殿裡地位極高，要求吃喝玩樂給我最高規格，完全就是個顯眼包。
用某個小世界的話說，我是個沒耐心的死宅。
娘親便教導我：「我們活著不能與草木同腐，醉生夢死，枉度人生。」
「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明有所不見，聰有所不聞。」
爹爹也說：「羽兒應該多出去走走，多見者博，多聞者智，不因一事，不長一智。」
「人生的意義就在這個過程中，你要細細體會。」
爹孃說的那些話，十歲的我不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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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給我乾燒了。
在我十七歲這年，爹爹讓我做攻略任務。
主神殿的所有人，成年之前，都要擇一小世界做一次任務的，這樣以後才能更好地管理係統和他們的宿主。
並且，爹爹給我安排攻略這個任務，還有彆的原因。
我爹說：「渡情劫是最能曆練你，幫助你成長的方式。」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但愛情也是魔鬼，是烈火，是天堂是地獄，是把你騙入泥潭的誘餌。」
「其中有歡樂，有痛苦，也有苦澀的懺悔，會耗儘你的銳氣與激情，將劇毒抹在命運之神的箭上射傷你。」
「但經曆過愛情的人，會有第二次脫胎換骨。」
「爹爹希望你能在曆劫途中完成蛻變，彆讓我失望，任務完成再回家。」
於是我被爹爹扔到了修仙小世界，成了桑玨的三師妹。
我：「……」
「爹啊，你就不怕女兒留在小世界，懶得回家嗎？」
回應我的，隻有阿爹扔給我的係統——九兒。
【九兒說：公主，攻略目標就是你一眼心動之人，我與任務的存在隻是為了約束你，畢竟你沒有耐心。】
原本我是不願來這個小世界的，可真香了。
我對桑玨一見鐘情，他長在我的審美上，本體是蛇。
桑玨天生劍骨，擁有妖族特殊血脈，無愧於「多智近妖」一詞。
聽聞他不到一年便築基，兩年凝聚金丹，修行速度恐怕除我之外沒人比他更快。
桑玨起初對我極為冷淡，攻略不得進展。
直到我為他尋煉丹材料，獨自前往極為危險的禁地，他才對我改變了態度。
他總是問：「師妹，你為何喜歡與我在一處，也和她們一樣嗎？」
「我喜歡你，想把你帶回家。」我真誠回答。
從出生到現在，我堅持最久的事情，就是攻略了桑玨十年。
可是我攻略那麼久的人，卻被夢蘿輕易拐走。
如今，我換人了。
新的攻略目標，是大師兄雲霄。
他此時就站在我身旁一臉傲嬌樣，不知在想些什麼。
3
雲霄有一頭白發，襯得肌膚如女子一般雪白。
與桑玨如雪般的清疏幽冷不同，他如山邊月，明澈皎然。
劍眉星目，五官俊美不失剛毅，束著一頭高馬尾，一身勁裝凜然少年氣，鮮衣怒馬驚鴻之姿，便是我對他的初印象。
容貌氣質像極了我在主神殿時，閒得無聊躺著看的，某小世界動漫裡的人物——「石昊」。
大師兄是孤兒，在東洲偏隅一角的小村子裡吃百家飯長大，本來有個舅舅，卻將他扔進河裡棄他而去。
七歲前沒人管束，性子張揚，打架時相當霸氣，是個鐵骨錚錚的豪情男兒，可也能在教導師弟師妹們修煉時輕言細語。
若我第一眼見到的是雲霄，或許一開始的攻略目標會是他。
誰讓我喜歡一個人是始於顏值，癡於肉體，終於人品呢，大師兄的身材與桑玨不遑多讓，人品比他好。
他們都是東洲驚才絕豔、風華絕代的少年。
雲霄的實力，其實僅次於桑玨，不知他用了什麼功法茍了修為，使得隻有我能發現他這個秘密。
而且他與桑玨就像死對頭一樣，見麵總掐架。
桑玨初見我時，對我印象並不好。
「霓羽師妹除了美，好像一無是處。」他倒承認我的美，但不看好我。
但雲霄總喜歡反駁他：「任何於你而言的缺點，說不定在彆人看來都是優點。」
他與我走得近時，桑玨總對他黑臉。
因此我還誤以為桑玨吃醋，沒想到是因為不喜歡我，連帶著大師兄也受到了牽連。
夢蘿進入秘境後，師尊和宗主彷彿恢複了「智商」。
聽聞我關於秘境曆練真相的說法，宗主答應夢蘿歸來後，會給我一個交代，師尊給了我大量寶物做補償。
其實我對宗門處罰夢蘿不抱希冀，而且我與桑玨再無關係，總歸是要遠離他們。
4
翌日，我開始換個人喜歡。
從我更換物件開始，我對桑玨的記憶便會一點點消退，攻略記憶也會被雲霄取代。
攻略第一日，我為雲霄做了一樣吃食。
烤地瓜。
我將地瓜遞到他麵前，他看著我緩緩抬頭，眼裡突然有了星星。
然後叮的一聲，係統提醒我漲了好感度。
很可惜，大師兄他動作太慢了。
我很沒耐心，舉地瓜的手一酸，立即將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帶上地瓜就走。
他愣在原地。
「大師兄想吃的話，下次不要醞釀情緒，接東西的手快一點。」我一邊啃著地瓜一邊告誡他。
我也曾為桑玨烤地瓜，隻不過，地瓜最後同樣進了我的胃。
雲霄是動作太慢，他是眼神嫌棄，我隻好自己吃了。
可是夢蘿為他烤糊的魚，他吃得不亦樂乎。
此事過後，我忘記了曾為桑玨烤過地瓜。
雲霄沒吃到烤地瓜，傍晚卻為我抓來了野兔，他居然知道我喜歡吃烤兔肉。
翌日，雲霄去斬殺妖獸負了傷。
我帶上療傷丹藥，直奔他洞府。
我懶得敲門直接就進去了，沒想到雲霄光著膀子正在給後肩上藥。
我彆過臉，將藥遞給他：
「大、大師兄，這是我剛為你煉製的丹藥，你、快些服下，傷好得快。」
左等右等，丹藥還在我手裡。
我內心：大師兄你再不拿走，我怕忍不住將你撲倒啊，身材也太誘人了，我已經在嘶哈了，你我是個癡於肉體的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