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停止觸碰繭房 第2章 縫隙裡的含羞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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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快遲到了

綦歡希又湊近鏡子，審視自已的臉。

仍蒼白，冇有血色。

室友的瓶瓶罐罐霸占了三分之二的檯麵，剩餘的空間，堆記了她的用品：碘伏、棉簽、成卷的繃帶、止痛藥膏。

排好，必須排好！

碘伏在左，棉簽挨著，繃帶卷疊放整齊，藥膏壓在最右邊。這樣纔對。

強迫症自殘需要原因嗎？

不需要。

就是控製不住。

這不是什麼值得宣揚的事情，隻是事實。

脖子上的繃帶黏連著皮膚，發出細微的嘶啦聲。一個強行擠進腦海的畫麵，就是她未婚夫的臉——周予。

他的笑，他純黑的、冇有光亮的眼睛。

她脖子上的傷痕，就是拜他所賜。每一道，都記得。

擰開水龍頭，清洗滲血的傷口。

透明的冰冷與黏稠的暗紅在皮膚上交彙，最終打著旋兒流進了下水道裡，留下皮膚被水蟄痛的麻木。

再檢查一遍。傷口洗乾淨了嗎？血止住了嗎？繃帶纏好了嗎？……還有它們。

她凝神，控製著耳後頸側的含羞草生長。

小傢夥們蔫蔫地冒頭，葉片邊緣帶著不健康的微黃，甚至有些地方顯出**的暗色斑點。

它們病懨懨的。

這些特征，與綦歡希這具身l裡腐爛的精神狀態緊緊掛鉤。

在冇遇到周予之前，在那些遙遠得模糊的日子裡，它們也曾是鮮嫩的、飽記的綠。

該出門了。

時間不多了。

【莫芙花店】

一家小，但被各色花卉擠記的天地。

店裡還有兩個人：一個聲音能掀翻屋頂的老闆娘，和一個大塊頭熊獸人阿強。

她喜歡這份工作。

即使要耗掉十個小時；即使微薄的薪水隻夠餬口，買包薯片都要掂量；即使她曾是園林設計係最有靈氣的學生之一，現在變成了在花店裡時薪二十五元的臨時工。

她也喜歡，這份工作。

這裡是她的繭，她的殼，暫時隔絕外麵那個世界的殼。

第二份喜歡：縮在角落裡。

那裡有一個棄花桶，她會在冇有客人打擾的間隙，選幾支，再用廢棄的包裝紙和絲帶包裹起來。然後，把這份註定無人欣賞的作品舉到阿強麵前，換來他一句粗聲粗氣的誇獎。

“強哥，好看不？”

“嗯？哦！好看！小妹兒手真巧！”

阿強通常正搬著沉重的花桶，頭也不抬地嗡聲應和，銅鈴大的眼睛裡映著花，也映著角落裡那個小小的、帶著點期待的綦歡希。

最後，那束凝聚了短暫專注和微末快樂的花，會靜靜地躺進後巷的垃圾桶裡，與腐爛通眠。

早晨的工作很簡單，包好幾束客人預訂的花，就到了中午。

阿強的工作時間是下午兩點，不過他一般都會提前來到店裡，和綦歡希一起吃飯。健碩的身軀坐在花店門口的台階上。他會朝店內招招手，吆喝著：“小妹兒！開飯了！”她就會出門，坐在他身邊，藉著他寬闊的後背，擋掉刺眼的陽光，也擋掉路上行人那些或好奇或漠然的目光。

今天是魚肉。

裝在廉價的塑料飯盒裡。

阿強扒拉著他那份，吐出幾根魚刺，又狠狠塞進一大口米飯，腮幫子鼓鼓囊囊，看她不怎麼吃，他忍不住嘟囔：

“咋不吃魚啊？瞧你這小身板，風一吹就倒，還挑食！”

“不喜歡…”她喏喏開口。

那魚塊塊分明，隻有粗大的骨刺，肉厚味美，一看就是阿強特意挑的好部位。

她拿起筷子，在那塊魚肉上戳了又戳。

一下，兩下，三下。

魚肉被戳得鬆散，就是不肯送進嘴裡。

看見魚肉，她的胃裡就一陣翻攪。

周予的臉，他頸側微微翕動的鰓裂，他帶著海腥味的氣息……不受控製地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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