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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停止投喂誘惑 第23章 過往 隻是他太遲鈍了,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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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往
隻是他太遲鈍了,沒發現。……

牧聽語哭了個痛快。

她的眼淚跟放閘一樣不斷往外湧,
彷彿要把這些年來受到的所有委屈和不甘都發泄出去,哭得腦袋都有些發疼。

她本來沒有想哭的,隻是她強裝出來的鎮定在刑澤輕柔的動作和問詢聲中不堪一擊,
隻能眼看著它潰不成軍。

太丟人了。

她一邊抽泣一邊想。

可是,
真的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
“你可以不用笑”和“你可以大聲哭”。

她在林雨蘭家裡沒有表達情緒的權利,隻有保持乖順和沉默,
才能不被斥責。

她隻能等到每年的清明節,
去到墓園裡,來到她爸媽的墓前,這時候才能真正做回自己。

這時候她的哭泣是有原因的,是可以被理解的,沒人會關心她在哭什麼。

而笑一直是一個很好的通用物,
隻要帶著笑臉,
再難搞的人都會不好意思為難你。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後,
就習慣了帶著笑容的生活,
笑著步入社會、步入任何一個全新的領域,吸引了一大批愛慕她笑容的人。

可是,
現在有人跟自己說“可以不用笑”。

她偷偷瞞著所有人,填了一個千裡之外的誌願,徹底告彆手心向上的日子,接下去所有的人生,
都由她自己做主。

她逼著自己跳下懸崖,用粉身碎骨的恐懼逼迫自己飛翔,
可現在她被允許脆弱、允許不用一直倔強。

在眼淚決堤的時候,她知道刑澤眼裡的情緒是什麼了。是心疼。

原來她一直盼望的都是這樣一句話,一句讓她卸下心防,
好好大哭一場的話。

-

她把眼淚蹭在刑澤胸口的衣服上,哽咽著開口:“鼻涕、鼻涕流出來了”

刑澤無奈的聲音在腦袋上響起:“你抓著我,我夠不到紙巾。”

牧聽語縮回扒在他肩膀上的爪子,他傾身把整包紙巾都拿了過來,遞到她眼前。

她抽了幾張,很沒有形象地擤了擤鼻涕。

不過她在刑澤心中應該也沒什麼形象了,所以無所謂了。

她又抽了幾張遞給他,可憐巴巴地抽噎著:“你、你的衣服濕了”

刑澤垂眼看著她。

女孩的眼眶紅了一圈,睫毛上濕漉漉的,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

他歎了口氣,把紙巾接過來,給她擦了擦眼淚:“哭高興了嗎?”

牧聽語乖乖仰著腦袋,眯起眼睛任他擦,低低地“嗯”了一聲。

刑澤仔仔細細把她臉上的淚痕都擦乾淨,又擰了擰她的鼻子。

他把紙巾放在一邊,盯著她蒙著一層水汽的眼睛,待她的抽噎聲低下去,慢慢緩過神來之後,聲音沉沉地開了口。

“衣服不是給你白哭的。”

“所以,發生了什麼事?”

牧聽語睜著模模糊糊的眼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她想了想,問道:“你、你有時候,會不會覺得我有點煩?”

刑澤伸手按了按眉,看上去頗為無奈:“問的什麼問題。”

“要是嫌你煩,我早就讓你自己滾回去睡覺了,在這折騰乾什麼。”

牧聽語剛剛才哭過,現在內心脆弱無比,聞言就是眼角一耷。

“嘖,”刑澤伸手揪她紅通通的鼻尖,“不會,你哪裡煩了?”

“就、我還給你添了挺多麻煩的”牧聽語眼巴巴地看著他,“我其實還挺會蹬鼻子上臉的,對不?天天在你家裡吃白飯,飯也不做碗也不洗,還要你給我操心這那,感覺欠你挺多的”

刑澤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忍不住去戳她額頭:“你又在瞎想什麼?”

牧聽語被他戳得一晃,趕緊拉住他的衣角。

刑澤尤嫌不夠,伸手捏住她的臉:“你給村裡的孩子上課,本來就該什麼都不用管,做飯洗碗是我不想讓你做,我為你操心那是我樂意,至於欠我”

他眼睛一眯,語氣很危險:“牧聽語,誰允許你有這種想法的?”

牧聽語“哎”了一聲,呐呐地開口:“不、不允許嗎?”

“不允許。”刑澤沉聲警告她,“想都不許想。”

“至於蹬鼻子上臉的話,”他低頭看著自己又被扭成小麻花的衣角,“我不介意,你蹬吧。”

牧聽語眼淚水又要湧出來了,嗚嗚道:“你真好”

刑澤:“”

為什麼這個時候會莫名其妙被發好人卡?

他有些頭疼地扯紙巾給她擦眼淚,心裡還惦記著她的事:“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牧聽語嗚嗚捂住腦袋:“我頭好暈,是不是剛剛喝太多酒了,好暈好暈”

“不許轉移話題。”刑澤掐住她的後脖頸,“我說了,我的衣服不是白給你哭的。”

“我、我給你洗”

“不行。”他冷酷拒絕。

牧聽語感覺他的手在自己後頸上摩擦了一下,帶著繭子的粗糙感,激得她瞬間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她被迫挺直腰板躲開那隻手,小聲提議:“那看電影吧不是說看電影嗎,播到哪了?”

刑澤不為所動:“這麼無聊有什麼好看的?”

“不、不是你挑的電影嗎?”

刑澤低頭看著她:“——你真以為我把你喊過來是為了看電影?”

話音一落下,牧聽語突然察覺到,兩人現在其實靠得非常近。

刑澤說話時的氣息都能落到她臉上,帶著一股似曾相識的、溫暖濕潤的桂花香氣,縈繞在她鼻尖揮散不去。

——跟那天晚上廚房關了燈之後、她聞到的那股香氣,一模一樣。

刑澤看她的目光沉沉的,像是盛著一汩灼熱的泉水。

她眼睫一顫,下意識垂下視線。

伸手輕推他,卻沒推動。

“”

那天晚上,他也是靠得這麼近嗎?

他當時想乾什麼呢?

可下一秒,腦中有些旖旎的念想就被刑澤冰冷的話打破:“快說。”

“”

牧聽語臉頰發燙,幸好她喝酒上臉,加上光線昏暗,應該也看不出來什麼。

她摸了摸耳朵:“就,家裡的一些事情啦。”

刑澤不解:“跟你爸媽有關?”

“不是啦,嗯我舅媽打電話問我要錢。”

“要多少?”

“四十萬。”

刑澤皺起眉頭:“你給了?”

“沒。”牧聽語佯裝輕鬆地說,“給了二十萬。”

“”刑澤看著她,一時間沒有說話。

牧聽語瞧著他的神情,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沒事啦反正”

“你自己手裡還剩嗎?”

“哎?”牧聽語一愣,呆呆地點了點頭,“還、還有點。”

刑澤無奈地擡手摸她腦袋:“還以為你笨到吃飯錢都不給自己留,你跟你舅媽關係很好嗎,問你要你就給?”

牧聽語皺起眉頭:“不好。”

說著一把拍開刑澤放在她腦袋上的手,嘴裡嘟囔道:“不許摸我腦袋。”

刑澤收回手,看著她有些氣鼓鼓的樣子,心覺好笑。

哭完好像膽子變大了一些,都敢朝他撒氣了。

他眼睛裡帶了一點笑意,問:“那為什麼給她錢?”

“還債呀。”

刑澤不理解:“還什麼債?”

女孩的眼角還是紅紅的:“還她養我時花的錢,這樣我就不欠她了。”

這是什麼意思?

刑澤皺起眉頭,發現事情不是他想象的親戚借錢那樣簡單。

“她養你?”他問,“那你爸媽呢?”

牧聽語抱著膝蓋,靜靜地看著他。

“他們去世了。”

刑澤心頭狠狠一震,所有的話都瞬間卡在了喉嚨裡。

半晌,他才艱難開口:“什麼時候的事?”

“我七歲的時候。”牧聽語毫無波瀾,好像在敘述著一件與她無關的事。

“車禍,突然去世了。”

“我們家沒有房子,老人也都不在了,剛開始沒有親戚願意接納我——可能嫌我是累贅吧,畢竟這個年齡差不多開始記事,就不能當成自己的孩子養了。她能接走我,我當時真的很高興。”

“後來,就不是特彆高興了。”

女孩抱著膝蓋坐著,投影到牆壁上的光倒映在她臉上,留下斑駁變化的光影。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好像晶瑩剔透的棱鏡,能夠看到任何五彩斑斕的顏色。

刑澤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她的眼睛很漂亮。

像是從未涉世的小動物,帶著與生俱來的純淨與開朗,後來接觸下來也發現,她就是這樣的性格。

快活、歡樂,像永遠也沒有煩惱的樂天派。

可他不知道,在牧聽語七歲的時候,在舉目無親的時候,是怎樣在世間生存的。

他啞聲開口:“為什麼不高興?他們對你不好,對不對?”

牧聽語點了點頭:“嗯。”

她什麼都沒多說,但就單單這一個字的答案,就讓刑澤難以忍受。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對她不好。

這樣漂亮又可愛的姑娘,他捧在手心裡都尤嫌不夠,為什麼會有人對她不好。

七歲,這個他還在沙坑裡用沙子堆城堡的年紀,小小的牧聽語就已經過上了寄人籬下的生活。

她會經曆什麼?冷眼,或是排擠嗎?她能吃飽穿暖嗎?刑澤喉嚨一陣發堵,問:“那你那天說的中秋回家”

“去我爸媽墓前啦。”牧聽語語氣輕鬆,“那裡纔不是我的家。”

刑澤終於明白,為什麼她說起“月圓歸家”的時候,表情看上去那麼落寞了。

因為她根本沒有一個可以回去的家。

她從不開口跟他提這些,但一切都早有端倪,隻是他太遲鈍了,沒發現。

刑澤心中一片澀然,狠狠掐著掌心,才堪堪抑製住想把她擁入懷中的衝動。

她舉目無親地在世上生活了這麼久,養她的人對她不好,她可能連宣泄和傾訴的機會都沒有,卻還是活得那樣好。

活得那樣熱烈開朗。

活成了他看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目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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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刑哥:鼻涕不許擦我衣服上。

聽寶:嚶。

刑哥:擦吧。

(-w-`)你就寵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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