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務必錄音 第5章
尤其是過了許多年,知道結局並不好以後再回首往事,當年的感情就顯得彌足珍貴,可望而不可即。這就應了那句詩,「人生若隻如初見」。
陳宿:看樣子,是你變了?
賀悠:
差不多吧。鐘小靜的預感很準確,我確實是個沒有長性的人。
你看這些年我學了不少東西,園藝、攝影、雕塑等等,但都是三分鐘熱度,多而不精。很多東西都得花費大量的時間潛心鑽研纔能有所成,像鐘小靜的繪畫也是,如果沒有這個耐心,它就不會回報更好的結果。
包括我出去旅遊也是這樣,一個地方多待幾天就失去了新鮮感,又得換下一個地方。
陳宿:但你作為自由撰稿人,這樣就夠了,公眾也就看個新鮮。我看你的專欄和部落格人氣很高。
賀悠:話雖如此,但還是有些惋惜,畢竟喜歡的時候是真喜歡,結果最後都是一時興起。這兩年我也在反思自己。
陳宿:當年對鐘小靜也是嗎?
賀悠:(無奈的笑聲)
(碰杯喝酒的聲音)
賀悠:
他啊,他隻知道畫畫,其實挺無趣的。但我對他總不能像對事一樣,不感興趣了就棄如敝履吧?何況我們還有孩子。
婚後幾年,我們感情也還行,就是歸於平淡了,這也很正常,熱戀總是短暫的。兩個人不會成天膩在一起,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結果到後來,我的事業好起來了,他卻走起了下坡路。
陳宿:嗯,據我所知,後來鐘小靜經曆了一些波折。
賀悠:
是的,應該說是大起大落。
鐘小靜隻知道鑽研繪畫,不通人情世故。他當年能出名,全靠他爸媽張羅,幫他宣傳營銷。
而且他長得帥,電視上報紙上多露露臉,走偶像派藝術家的路線,名聲就起來了。
1995
年畫的《風中白鷺》是他最出名的作品,你應該聽說過。
陳宿:豈止是聽說過,當年他辦的畫展我也去了,人很多。但老實說,我沒什麼鑒賞能力,隻能說好看。
賀悠:
你的直覺沒錯。那時候他勤奮,畫得也還行,但其實沒什麼出彩的地方,都是炒作起來的。
當年那幅讓我心動的《班輪的傍晚》也是中規中矩,論寫實比不過照片,論抽象也沒什麼情緒和張力,很平靜,就和他本人一樣。
陳宿:你說得真直白。不過能炒作起來也是水平,需要大量財力投入,很多搞藝術的一輩子都籍籍無名,而鐘家剛好有錢。
賀悠:
所以會惹人眼紅啊。
1999
年,他那幅《風中白鷺》就出事了,被曝出抄襲了
19
世紀某個北歐畫家的構圖。這事一出,聲音就多了。
本來很多業內人士就看不慣他,一時間站出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指責他,說他不光水平不高,品德還不好。
陳宿:這事我知道,當時鬨得挺大的。所以鐘小靜抄襲了嗎?
賀悠:
應該沒有。我問過他,他委屈得快哭了。
我也覺得是巧合,畫上總共就四隻鳥,構圖接近也很正常。而且那個北歐畫家不出名,聽都沒聽說過,也不知道誰從犄角旮旯裡找出這麼一張畫來。——多半是被人整了,沒有的事也大做文章。
本來這事澄清一下就行,可是壞事接踵而至。
他父母為他奔走時,不幸出了車禍,雙雙殞命。這對他的打擊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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