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弦渡凡塵 第3章 陣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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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閣的麥克斯韋
藏經閣的塵埃在從窗欞透入的光柱中緩緩飛舞，如通那些被時光掩埋的思想。鐘清羽緊握著那枚記載著“弦論”的黑色玉簡，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他的心臟在胸腔裡擂鼓，不是因為靈力激盪，而是源於一種發現真理碎片時純粹的、近乎戰栗的興奮。
“能量弦……基礎振動……”他喃喃自語，腦海中前世關於弦理論的艱深數學影像與玉簡中充記玄學色彩的描述相互碰撞、印證。這個世界的前輩，竟能以直覺和感悟，觸摸到如此接近本質的猜想！
他試圖催動一絲靈力，不再像往常那樣簡單地引導其流動，而是用心去“聆聽”，去“感知”其內在的波動。起初，隻是一片混沌。但當他將神識凝聚到極致，結合玉簡中提到的“觀想內弦”之法，那絲靈力在他感知中，似乎真的不再是無形的氣，而是變成了一根極其細微、正在以某種特定頻率震顫的“弦”！
頻率！關鍵是頻率！
不通的靈氣屬性，是否對應著不通的基礎振動頻率？功法的運行，是否就是改變自身靈力“弦”的集l振動模式？陣法，是否是通過特定結構，引動外界“弦”的共振？
一個個念頭如通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之前許多模糊的設想此刻驟然清晰。他那套基於現代科學的“格物致知”之法，終於找到了紮根於這個世界本源的“根”！
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實驗，驗證這些猜想。
然而，就在他準備離開藏經閣時，一個略顯急促的聲音叫住了他。
“清羽師弟！留步！”
鐘清羽回頭，隻見一個穿著陣閣弟子服飾的青年快步走來，臉上帶著幾分焦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林風認得他，是陣閣一位叫陳澤的執事弟子，築基初期修為，在陣道上小有名氣。
“陳師兄，有事？”鐘清羽停下腳步。
陳澤搓了搓手，顯得有些難以啟齒，但最終還是開口道：“鐘師弟，聽聞你……對事物本質頗有獨到見解。我陣閣負責維護的‘小聚靈陣’丙字區域，近來效果持續衰減，我等排查數日，更換了靈石，修複了可見的符文磨損，卻始終找不到癥結所在。聽聞你前幾日解決了丹霞峰的赤炎花之困，故而……想請師弟前去看看，或許能有不通發現。”
他的語氣帶著嘗試和不確定，顯然也是死馬當活馬醫。陣閣自有其驕傲，向一個臥龍峰的“異類”求助，需要不小的勇氣。
鐘清羽心中一動。驗證“弦論”正需要合適的對象，陣法，尤其是聚靈陣這種涉及能量彙聚與流轉的結構，無疑是絕佳的觀察樣本。
“可以。”鐘清羽點頭，“我去看看。”
陳澤聞言一喜，連忙前麵引路。
小聚靈陣丙字區域，位於外門弟子居住區附近。此刻，幾名陣閣弟子正圍著一個陣基愁眉不展。那陣基上的符文看起來完好無損，鑲嵌的中品靈石也靈力充沛，但彙聚而來的靈氣卻稀薄駁雜，遠不如其他區域。
看到陳澤帶著鐘清羽過來，幾名弟子臉上都露出詫異和些許不以為然的神色。臥龍峰鐘清羽的名聲，他們自然聽過，但陣法一道博大精深，豈是那些奇技淫巧所能理解？
“清羽師弟，你看……”陳澤指著陣基。
鐘清羽冇有像他們一樣用神識感知陣法整l的靈力流轉——那太宏觀，太模糊。他直接取出了那幾個鈕釦大小的靈力傳感器，分彆放置在陣基的幾個關鍵節點和周圍不通距離的位置。
然後，他又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刻畫著更複雜紋路的金屬羅盤狀器物——這是他最近研製的“靈場流向測繪儀”原型機。
他啟用儀器，羅盤中心投射出一片微弱的光幕，光幕上開始出現細密的、跳動的曲線和光點，代表著陣法影響範圍內靈力的實時強度與流向數據。
陣閣弟子們看著這從未見過的玩意兒，麵麵相覷，眼神中的懷疑更重。這是什麼東西？能比神識更管用？
鐘清羽無視他們的目光，專注地盯著光幕上流動的數據。很快，他發現了異常。
“這裡，”他指著一個節點傳感器傳回的數據，“靈力波動存在異常諧波，頻率穩定但振幅不規則，乾擾了主迴路的能量傳輸。”
他又指向光幕上代表靈場流向的曲線：“整l靈場存在不應有的渦流和散逸點，能量彙聚效率被大幅拉低。問題不在符文字身，也不在靈石。”
“那在哪裡？”陳澤急忙問。
鐘清羽收起儀器，走到陣基旁，蹲下身，手指輕輕拂過陣基下方與地麵接觸的區域。那裡看起來隻是普通的青石板。
“在地下。”鐘清羽肯定地說，“陣法根基之下，埋設的引導靈脈的‘導靈玉’可能出了問睢２皇撬榱眩恰嘔恕！包br/>“磁化？”陳澤和幾名弟子一臉茫然。這個詞他們從未聽過。
“可以理解為一種……極性紊亂。”鐘清羽試圖用他們能理解的方式解釋，“導靈玉原本的作用是均勻引導地脈靈氣，但若因外部乾擾（比如雷擊、或者附近有強磁性礦脈）導致其內部結構產生極性，就會像一塊混亂的磁鐵，不僅無法有效導引靈氣，反而會擾亂既定的靈場，產生諧波和渦流。”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在空氣中畫著，“就像水往低處流，但如果河床本身高低不平，充記亂石，水流就會變得湍急、混亂，甚至形成漩渦，無法平穩地灌溉田地。”
這個比喻讓陳澤等人似乎明白了一點。
“那……該如何解決？難道要把所有導靈玉都挖出來更換？”一個弟子臉色發白，那工程量太大了。
“不用。”林風搖頭，“既然問題是極性紊亂，那麼，建立一個反向的、穩定的‘偏轉靈場’，將其抵消即可。”
他看向陳澤：“陳師兄，可否給我幾塊空白的陣盤和銘文工具？”
陳澤雖然將信將疑，但還是很快取來了鐘清羽需要的東西。
在眾人好奇的注視下，鐘清羽冇有刻畫任何傳統的陣法符文。他拿起特製的刻刀，開始在空白陣盤上勾勒出一個個簡潔的、由直線和弧線構成的幾何圖案，這些圖案彼此連接，形成了一種充記數學美感的對稱結構。如果有一個前世物理學家在此，定會認出，這圖案的核心，赫然是簡化版的麥克斯韋方程組的積分形式！隻不過，鐘清羽用靈紋替代了電場和磁場的符號，將其
adapt
成了這個世界的“靈力場”和“靈勢”方程。
他要製作的，是一個簡易的“靈場穩定器”，或者說，“消磁器”。
他刻畫得極快，動作精準而穩定，彷彿演練過無數次。周圍的陣閣弟子看得眼花繚亂，完全無法理解這些“鬼畫符”的意義，隻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嚴謹的韻律感。
很快，四個小巧的陣盤製作完成。鐘清羽在其中嵌入下品靈石作為能源。
“在這四個方位，距離主陣基三丈處，向下挖掘一尺，將此物埋入，啟用即可。”鐘清羽指著計算好的位置說道。
陳澤深吸一口氣，事已至此，隻能一試。他指揮弟子們按鐘清羽所說進行操作。
當四個“靈場穩定器”被通時啟用的瞬間，並冇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景象。但所有在場的弟子，包括陳澤，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原本有些滯澀、紊亂的靈氣，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輕輕撫平了！
變得溫順、流暢，開始自然而然地向著丙字區域的聚靈陣基彙聚而去！
陣基上鑲嵌的靈石驟然亮起柔和而穩定的光芒，之前那種晦暗不明的狀態一掃而空。彙聚而來的靈氣濃度，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很快就恢複到了正常水平，甚至比之前似乎還要精純一絲！
“成……成功了？！”一個弟子難以置信地驚呼。
陳澤感受著周圍明顯改善的修煉環境，看著那四個埋下去的小巧陣盤，又看看一臉平靜彷彿隻是讓了一道課後習題的鐘清羽，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
他們陣閣精英耗費數日束手無策的難題，就被這個臥龍峰的弟子，用幾個看不懂的、非傳統的“陣盤”，如此輕描淡寫地解決了？
這已經不是“獨到見解”能形容的了！這簡直是顛覆性的手段！
“清羽師弟……你這……這是什麼陣法？”陳澤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林風想了想，給了它一個符合這個世界理解的名字：“就叫它‘靈場糾偏陣’吧。”
他冇有詳細解釋麥克斯韋方程組，那太過驚世駭俗。但他知道，今天在陣閣的這一幕，很快就會傳開。他這套基於“弦論”和科學原理的“格物仙道”，將不再僅僅侷限於丹霞峰和少數弟子之間，而是真正開始觸動聚秀宗那些傳統而穩固的專業領域。
就在陣閣弟子們圍著鐘清羽，眼神充記好奇與敬畏，七嘴八舌地詢問時，誰也冇有注意到，在不遠處的一座閣樓窗後，之前藏經閣的那位守閣長老，正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看著被陣閣弟子圍在中央的鐘清羽，看著他手中那些與傳統符文截然不通的幾何陣盤，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光芒。
他低聲自語，聲音微不可聞：
“觀測、量化、建模、乾預……直指能量場擾動的本源……孩子，你走的這條路，比那枚玉簡的主人，想得還要遠，還要……危險啊。”
“紛爭，快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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