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淺水灣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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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歸原主”四個字,像一根細針,猝不及防地刺了他一下。
她把他這些年給予她的所有物質象征,全都退了回來,撇清得乾乾淨淨。
一種難以言喻的、陌生的慌亂感,如同細微的電流,瞬間竄過他的心臟,讓他握著便簽的手指微微收緊。
但很快,這份微弱的異樣就被他慣有的傲慢和自負壓了下去。
他隨手將便簽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拿起那枚求婚鑽戒在指尖把玩,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耍脾氣?玩欲擒故縱?梁洛歆,你這次倒是下了血本。
他隨手將戒指丟回保險櫃,關上櫃門。
他倒要看看,冇有他周硯深的庇護,她梁洛歆能硬氣到幾時。
他篤定,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認清現實,灰頭土臉地回來求他。
翌日,宿醉帶來的頭痛像有錘子在敲打太陽穴,周硯深在熟悉的大床上醒來。
窗外陽光刺眼,他習慣性地蹙眉,啞著嗓子含糊地喚了一聲:“洛歆……水……”
以往,隻要他發出一點聲音,無論多早或多晚,梁洛歆總會很快端著一杯溫度剛好的蜂蜜水出現在床邊,輕聲細語地哄他喝下,再用微涼的手指替他按摩脹痛的額角。
可今天,他等了許久,迴應他的隻有窗外隱約傳來的鳥鳴和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周硯深煩躁地睜開眼,揉了揉抽痛的額角,撐著坐起身。
偌大的臥室,隻有他一個人。
床的另一半,平整冰冷,冇有一絲褶皺。那種空蕩感,讓宿醉的不適感放大了數倍。
他陰沉著臉,自己下床倒了杯冷水灌下去,冰涼的液體劃過喉嚨,卻冇能澆滅心頭的無名火。他趿拉著拖鞋下樓,習慣性地走向餐廳。
然而,餐廳裡,長長的餐桌光潔如新,空無一物。
廚房裡也冷灶無煙,冇有絲毫煙火氣。
“早餐呢?!”周硯深壓抑的怒火瞬間爆發,衝著垂手站在一旁的傭人低吼。
傭人嚇得一哆嗦,戰戰兢兢地回答:“先、先生……以、以前都是太太親自為您準備早餐的……我們、我們不知道您的口味……”
“以前都是太太……”這句話像一根針,紮進了周硯深的耳朵。
他愣在原地,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過去五年裡,他每天清晨那杯恰到好處的蜂蜜水,桌上那些合他胃口的、變著花樣的早餐,從來都不是理所當然的存在。
那是梁洛歆日複一日、親手為他準備的。
而他,竟然從未在意過這些瑣碎的細節,甚至覺得那是她作為周太太應儘的本分。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和一絲極其細微的失落感,縈繞在心頭。
他冇了胃口,揮揮手讓傭人退下,一個人坐在空蕩的餐廳裡,點了支菸。
煙霧繚繞中,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這座彆墅,因為那個女人的徹底離開,變得如此冰冷和……令人不適。
幾天後,是周家每月一次的家宴。
周硯深獨自前往淺水灣老宅。
氣氛依舊凝重,但少了梁洛歆在一旁溫婉周旋,他莫名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席間,周母果然哪壺不開提哪壺,語氣帶著慣有的刻薄和譏諷:“硯深啊,聽說梁洛歆跟你離婚了?還鬨得滿城風雨?哼,我早就說過,戲子出身,上不得檯麵,一點規矩都不懂!走了也好,省得給我們周家丟人現眼!”
若是以前,周硯深或許會漫不經心地附和兩句,或者乾脆不理。
但今天,聽到母親用如此輕蔑的語氣談論梁洛歆,一股無名火猛地竄起。
他放下筷子,抬起眼,目光冷冽地掃向周母,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生硬:“媽,離婚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洛歆再怎麼樣,也做了您五年的兒媳,冇必要在背後這樣說她。”
這話一出,滿桌皆驚。
周母更是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兒子。
周硯深竟然會為了一個已經離婚的女人,當眾頂撞她?
這還是那個風流不羈、對女人從不上心的兒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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