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淺水灣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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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內地影視城铩羽而歸,周硯深感覺自己像一頭被拔掉了利齒和爪子的困獸,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和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冇。
私人飛機降落在香港國際機場,艙門打開,濕熱的夜風撲麵而來,卻吹不散他心頭的陰霾。
司機早已等候多時,恭敬地拉開車門。
周硯深坐進車裡,疲憊地閉上眼,揉著刺痛的太陽穴。
車內還殘留著一絲甜膩的香水味,是他最近那個眉眼有幾分像梁洛歆初期模樣的新女伴常用的。
車子剛駛入太平山頂彆墅的車道,那個新女伴就像一隻花蝴蝶般迎了上來,穿著性感的吊帶裙,聲音嬌嗲:“硯深,你回來啦?人家等你好久了……”
她說著,就要像往常一樣依偎進他懷裡。
周硯深猛地睜開眼,眼底佈滿了猩紅的血絲和一種近乎厭惡的煩躁。
他看著眼前這張刻意模仿、卻始終神韻不及梁洛歆萬分之一的臉,腦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梁洛歆在片場時那雙清冷疏離、帶著倔強的眼眸。
一股無名火直衝頭頂!
“滾開!”他猛地抬手,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推開!
女孩猝不及防,踉蹌著摔倒在地,抬起淚眼汪汪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硯深……你怎麼了?”
“我讓你滾!聽不懂嗎?!”周硯深的聲音嘶啞而暴戾,帶著一種瀕臨失控的瘋狂,“以後不準再出現在我麵前!滾!”
女孩被他從未有過的駭人模樣嚇壞了,連滾帶爬地哭著跑開了。
周硯深煩躁地扯開領帶,腳步虛浮地走進彆墅。
偌大的空間,死一般寂靜。冇有燈光,冇有溫度,冇有那個會為他亮著一盞燈、準備好蜂蜜水的身影。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冰冷的、毫無生氣的空曠感。
他跌跌撞撞地走上樓,推開主臥的門。
房間裡依舊保持著梁洛歆離開時的整潔,卻又空蕩得令人心慌。
他像是迷失在沙漠裡的旅人,徒勞地尋找著水源,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一遍又一遍地嘶啞呼喚:“洛歆……洛歆……你出來……我知道錯了……你回來……”
迴應他的,隻有牆壁傳來的、空洞而嘲諷的迴音。
酒精的後勁和巨大的精神衝擊讓他頭暈目眩,他滑坐在地毯上,背靠著冰冷的床沿。
目光無意識地落在角落那個嵌入式保險櫃上。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掙紮著爬過去,顫抖著手輸入密碼。
櫃門打開,裡麵那些他送她的、價值連城的珠寶依舊靜靜地躺在絲絨盒子裡,在黑暗中折射著冰冷的光澤。
最顯眼的位置,放著那枚他求婚時送出的十克拉梨形鑽戒。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戒指,冰涼的觸感讓他指尖一顫。
他彷彿又回到了五年前,維多利亞港的煙花之下,他單膝跪地,將這枚戒指戴在她纖細的手指上,信誓旦旦地說:“洛歆,嫁給我。我會愛你、護你一輩子,讓你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那時她的眼睛,亮得像落滿了星辰,充滿了對他的全然信賴和愛慕。
可現在……
“一輩子……最幸福……”周硯深喃喃地重複著這幾個字,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五臟六腑。
他緊緊攥著那枚戒指,指節泛白,彷彿要將它嵌入骨血之中。
最終,他承受不住那排山倒海而來的痛苦,像個失去一切的孩子般,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壓抑而絕望的嗚咽。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刺痛了周硯深紅腫的雙眼。
他從冰冷的地板上醒來,頭痛欲裂,但意識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宿醉和崩潰的夜晚,像一場洗禮,沖刷掉了他最後的僥倖和傲慢。
他看著空蕩的房間,看著手中那枚冰冷的戒指,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必須徹底改變,用最決絕的方式,向她證明他的悔悟和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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