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向陽：在七零年代野蠻生長 第9章 夜裡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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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山裡的寒氣透過牆縫鑽進來，冷得人刺骨。念卿和念笙擠在外婆那張破舊的木板床上，蓋著打了無數補丁、散發著黴味的薄被。

土坯房裡靜得可怕，隻有外婆沉重而壓抑的喘息聲，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念卿抱著懷裡瑟瑟發抖的弟弟念笙，聽著外屋舅舅和舅媽的低聲爭執，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紮進她的心裡。

“娘，不是我說您，這倆孩子留下來，真不是辦法啊！”舅舅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煩躁，“家裡本來就緊巴巴的，您這身l又離不了藥……”

外婆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聲音嘶啞而虛弱：“他們是我你姐姐的孩子，是我的親外孫啊……我不管，誰來管？”

“管？怎麼管？”舅媽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毫不掩飾的尖利和刻薄，“您自已都顧不上自已！藥罐子不離身，地裡的活計指望不上，家裡的口糧也快見底了！依我看，不如……不如送孤兒院吧？或者看看有冇有人家願意收養……”

張小翠，念卿的舅媽，她撇著嘴，那雙三角眼在昏暗的油燈旁，若有若無地向念卿和念笙所在的屋子打量，像是在打量兩件急於脫手、卻又不值錢的舊東西。那語氣裡的冷漠和算計，讓念卿渾身的血液幾乎都凝固了。

“孤兒院？”外婆的聲音帶著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那是什麼地方？你姐姐的孩子，怎麼能送去那種地方受苦！”

“受苦？留在咱們家就不受苦了嗎？”舅媽冷笑一聲，“娘，您彆老想著以前了！現在是啥光景？咱們自已都快餓死了！這倆孩子，男娃還好，長大了能乾活，可那丫頭片子……”

“除了吃閒飯，還能乾啥？指不定將來，跟她娘一樣，還是個賠錢貨！”舅媽的語氣充記了不屑與諷刺。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外婆氣得渾身發抖，劇烈的咳嗽再次襲來，撕心裂肺。

念卿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已發出聲音。她緊緊抱著念笙，弟弟似乎被舅媽凶狠的語氣嚇到了，小臉埋在她的懷裡，小聲地啜泣起來：“姐姐，我不要去孤兒院，我不要你……”

念卿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她知道舅媽說的是現實，殘酷而冰冷的現實。在這個貧瘠的山村裡，一個女孩的價值，似乎真的隻剩下了乾活和將來的彩禮。而她，不僅不能立刻成為勞動力，還要帶著一個年幼的弟弟。

她能依靠的，似乎真的隻有這個通樣需要人照顧的外婆了。可外婆的身l……念卿想著外婆佝僂的背影，聽著她壓抑的咳嗽聲，心裡那塊沉甸甸的鉛，彷彿又加重了幾分，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份依靠，又能支撐多久呢？

窗外的風聲更緊了，嗚嚥著穿過破舊的窗欞，像是誰在黑暗中無聲地哭泣，又像是在為她和弟弟未知的、渺茫的命運而悲泣。念卿閉上眼睛，滾燙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浸濕了弟弟的頭髮。她知道，無論前路多麼艱難，她都必須咬緊牙關撐下去。為了弟弟，也為了外婆，她不能讓外婆失望，更不能讓自已和弟弟真的流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

她悄悄擦乾眼淚，在心裡默默地說：白念卿，你不能倒下。明天，天一亮，你就要起來乾活，你要證明給所有人看，你不是累贅！

念笙白天受了驚嚇，又冇吃飽，睡得極不安穩，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囈語，小手緊緊抓著念卿的衣角。

夜，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她輕輕拍著弟弟的背，在給自已加油打氣中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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