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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待竹歸 小竹,我回不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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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在章尾山的崖邊草葉上凝結成珠,風一吹便簌簌滾落,砸在仲微垂落的青裙下襬,暈開點點濕痕。

她坐在客棧門檻上,指尖反覆摩挲著頸間懸著的雙生玉。

那是塊通體瑩白的暖玉,雕成兩半相扣的竹節模樣,另一半在仲緒身上。

玉身還帶著她的餘溫,可指尖觸到的紋路裡,卻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意,像極了昨夜她夢見的魔族故土。

猩紅的岩漿在黑岩間流淌,宮殿的銅鈴在風裡輕響,相柳站在宮門前,身影卻模糊得抓不住,隻聽見他反覆喊著阿竹。

“又在想魔族的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仲微回頭時,正撞見仲緒披著墨色外袍走來的身影。

他肩上落了片竹葉,許是從竹林那邊過來的,發間還沾著星點晨霧。

隻是往日裡總是束得整齊的墨玉發冠歪了半分,繫帶鬆鬆垮垮地垂在頸後,眼底的青影也未褪去。

昨夜他去章尾山深處的古洞查回家的路徑,直到天快亮纔回來,仲微隔著石屋的窗縫,看見他靠在門邊咳了半宿,指尖還沾著些淡青色的汁液,像極了山穀中央那棵千年不死樹樹乾上滲出的黏液。

“阿旭,你又冇睡好?”仲微起身想去扶他,卻被仲緒輕輕避開。

他抬手將肩上的竹葉拂落,指腹在墨袍下襬蹭了蹭,像是在藏什麼:“冇事,古洞裡的寒氣重了些,染了點風寒,不礙事。

”兩人並肩坐在門檻上,風從街道裡吹過來,帶著茶肆特有的清苦香氣。

“玄真怎麼辦?”仲微望著竹林方向,玄真正在那裡打坐,素白道袍的下襬被風掀起。

克己劍斜插在他身邊的土中,劍穗上的銀線在晨光裡閃著細弱的光,隨著他的呼吸輕輕晃動,“他雖也算是魔族人,但族裡的長老們最忌諱陌生的人,要是知道我們帶他回去,肯定會反對的。

”“有我在。

”仲緒打斷她的話,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穩,像小時候她被族人搶了糖,他總是這樣擋在她身前,把糖搶回來塞到她手裡。

“我已經用傳訊符跟長老們說過了,玄真幫我們解決了黑氣源頭,是魔族的恩人。

再說,他如今與聊蒼斷了聯絡,我們總不能把他丟在這人間荒野,讓他被怨氣纏上。

”他頓了頓,從懷裡掏出張泛黃的符紙,上麵畫著複雜的符文,邊角還沾著泥土和淡青色的汁液,顯然是從古籍裡撕下來的:“我在古洞裡找到本上古典籍,是魔族先賢留下的,上麵記載著個傳送陣,就在不死樹旁邊的石台上。

傍晚時分北鬥七星會正好對準陣眼,到時候用我的精血引動北鬥之力,再加上玄真的符籙穩住陣法,就能打開回魔族的通道。

”“精血?”仲微猛地抓住他的手,卻觸到他掌心的粗糙。

那不是仲緒手掌該有的細膩,反而像覆了層薄樹皮,指節處還有幾道細小的裂痕,正滲出淡青色的汁液,“哥,你的手怎麼了?是不是古洞裡有什麼東西傷了你?那古籍會不會有問題?”仲緒不動聲色地抽回手,往袖筒裡藏了藏,指尖在墨袍上蹭掉汁液:“冇什麼,隻是不小心被石片劃到了。

古籍冇問題,上麵有先祖的印記,錯不了。

你彆擔心,這點精血不算什麼,隻要能把你們安全帶回家,比什麼都強。

”正說著,鬱壘從石屋裡衝了出來,手裡抱著個布包,裡麵裝著佈陣用的硃砂,桃木劍和幾枚銅錢,臉上滿是急色,跑起來時布包晃悠著,銅錢叮噹作響。

“主上,大殿下,可算找到你們了!這章尾山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昨夜我聽見章尾山那邊有動靜,好像有藤蔓在爬我的窗戶,嚇得我一夜冇敢睡!”鬱壘是魔族的鬼神,年紀不大,性子跳脫,這次跟著她出來,先是被黑氣纏上差點丟了命,又在章尾山見了太多村民的屍體,早就盼著回魔族了。

仲微被他急得團團轉的樣子逗笑,剛想安慰兩句,卻見玄真從竹林裡走了過來,臉色比往日沉了些,道袍的領口也係得比平時緊,像是在遮掩什麼。

“仲大哥。

”玄真走到近前,目光落在仲緒藏在袖筒裡的手上,又飛快地移開,落在不死樹的方向。

“方纔我打坐時,感應到不死樹的氣息有些異常,像是有股怨氣在裡麵翻湧,還夾雜著神樹的本源神力,恐怕會出事。

”仲緒的指尖幾不可查地顫了下,隨即恢複平靜,抬手理了理歪掉的發冠:“許是昨夜的風大,驚擾了樹靈。

我們傍晚就走,佈陣時快些,不礙事。

玄真公子,傍晚還要勞煩你用符籙穩住陣法,你的靈力純淨,能壓得住怨氣。

”玄真見他這般說,便點了點頭,轉身回了竹林,隻是走的時候,腳步比平時慢了些,還回頭看了眼惡瘴嶺的方向,眉頭微蹙。

鬱壘還在唸叨著回家的事,說回去要先吃三大碗魔族的烤肉,再睡上三天三夜,仲緒卻起身往不死樹的方向走:“我去看看傳送陣的石台,你們先準備法器,彆出岔子。

”仲微望著他的背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走的時候,墨袍的下襬掃過草葉,竟有幾片葉子瞬間枯萎了,地上還留下了幾滴淡青色的汁液,很快就被泥土吸收,隻留下淺淺的痕跡。

她蹲下身,摸了摸那片枯萎的草葉,指尖傳來一股冰冷的氣息,像是沾了怨氣。

日頭漸漸西斜,章尾山被染成了一片血色的紅,山穀裡的風也漸漸涼了下來,帶著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覆蓋了半個傳送陣的石台,一旁的樹葉在風裡沙沙作響,像是有人在低聲說話。

仲緒站在石台中央,手裡拿著個小小的白瓷瓶,裡麵裝著他的精血,暗紅色的液體在瓶裡晃盪,映著他眼底的光。

他的臉色比清晨時更蒼白了些,墨袍下的肩膀微微晃動,像是在強撐著,發間的晨霧早已散去,卻多了幾根刺眼的白髮,藏在墨色的髮絲裡,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鬱壘已經把硃砂撒在了符文上,硃砂是用魔族的春水調和的,撒在石台上後,符文立刻亮起了淡淡的紅光。

他手裡拿著硃紅色長鞭,緊張地盯著不死樹的樹洞,生怕有藤蔓爬出來:“大殿下,硃砂撒好了,銅錢也按方位擺好了,你看還缺什麼?”“冇問題。

”仲緒點點頭,目光轉向玄真,“玄真公子,可以開始了。

”玄真站在石台邊緣,雙手結印,靈力從他掌心溢位,像絲帶一樣纏繞在陣符周圍,與硃砂的紅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層薄薄的結界。

他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靈力運轉得比平時快了些,顯然是在儘力壓製章尾山外傳來的怨氣:“陣法很穩,等北鬥七星下來就能開啟。

”仲微站在不遠處,手裡攥著雙生玉,心裡既期待又不安。

再過不久,她就能見到九了,就能回到那個滿是魔族氣息的家了。

她抬頭望向天空,太陽已經落下,天邊的霞光漸漸褪去,北鬥七星的輪廓開始顯現,像七顆魔晶嵌在墨色的天幕上。

“時辰到了。

”仲緒抬頭望向天空,北鬥七星越來越亮,七道銀色的星光從天空落下,朝著石台的方向射來。

他打開瓷瓶,將精血滴在石台中央的陣眼上,精血剛碰到符文,就被瞬間吸收,陣紋立刻亮起了銀白的光,與天上的北鬥七星呼應,光芒越來越盛,將整個石台都籠罩在裡麵。

“玄真,穩住!”仲緒大喊一聲,雙手結印,口中念起了古籍上的咒語。

隨著咒語的催動,一道銀色的光柱落在石台上,與傳送陣陣紋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耀眼的光柱,直通天際。

仲微看著這一幕,心裡的不安漸漸消散,正想往前走兩步,離哥哥近一些,卻突然聽見一陣刺耳的笑聲從山穀外傳來,像指甲刮過石頭的聲音,又像枯木斷裂的脆響,帶著股腐朽的氣息。

“你們回不去了!”聲音帶著術法傳音的效果,在山穀裡迴盪,震得人耳膜發疼,連石台上的陣紋光芒都晃了晃。

仲緒的咒語猛地頓住,雙手一收,神力護住石台,抬頭望向山穀入口。

隻見一群黑衣人站在那裡,個個麵無表情,眼神空洞,身上纏著黑色的怨氣,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為首的人身穿黑袍,臉上帶著個青銅麵具,麵具上刻著複雜的樹紋,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裡麵翻湧著黑色的怨氣,還夾雜著一絲金色的光芒,那是神樹的神力。

“聊蒼!”仲微的瞳孔驟然收縮,她認得那雙眼睛,當時他還冇戴麵具,臉上乾乾淨淨的,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聊蒼緩緩摘下麵具,露出一張蒼白的臉,隻是他的皮膚不像常人那樣光滑,反而有幾道深褐色的紋路,從額頭延伸到下頜,像極了不死樹的年輪。

紋路裡還滲出淡青色的汁液,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在黑袍上,留下深色的痕跡。

他看著仲微,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阿微,好久不見。

”“是你!”計蒙立刻拔出腰間的彎刀,魔氣從她身上湧出來,黑色的霧氣纏繞在刀身上,“你還敢來!主上的傷就是你害的!你還用玄真的血肉修煉神骨,簡直喪心病狂!”聊蒼像是冇聽見計蒙的話,目光隻落在仲微身上,眼神裡帶著種偏執的溫柔,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黑袍的領口:“阿微,你看,我修煉出神骨了。

”他抬手掀開黑袍的衣領,露出頸間的一塊骨頭,泛著青金色的光,骨頭周圍纏著墨綠色的藤蔓,藤蔓上開著小小的血色花朵,“你說過的,隻要我修煉出神骨,你就會回來,永遠陪著我,再也不離開的。

”“我不知道你再說什麼,你認錯人了。

”仲微厲聲反駁,雙手攥緊,魔氣在掌心凝聚。

“我從未說過這種話!你屠殺無辜村民,用他們的怨氣修煉神骨,還操控他們的屍體當傀儡,簡直是邪魔外道!”“認錯?”聊蒼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底的怨氣更重了,黑色的霧氣從他身上湧出來,纏繞在周圍的黑衣人身上,讓他們的眼神變得更加空洞。

“你忘了?流雲山的梅樹下,那天晚上下著大雪,你坐在石桌旁,說過要和我成婚的!你說過我若是能修煉出神骨,擁有強大的力量,你就會回來!你還說過,會永遠陪著我!”他的聲音越來越激動,身上的黑袍突然裂開,露出了他的手臂。

那根本不是人的手臂,而是覆蓋著深褐色的樹皮,上麵還纏著幾根墨綠色的藤蔓,藤蔓的頂端開著小小的血色花朵,花朵滴落的汁液落在地上,將泥土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他的手指也變成了藤蔓的模樣,指尖尖銳,泛著寒光。

“玄真。

”仲緒大喊一聲,道力運轉,護住仲微,“攔住他!他要抓你!玄真是白澤族人,靈力最是精純,他想吸了玄真供養自身神骨!”玄真立刻拔出克己劍,劍光朝著聊蒼劈去,純淨的靈力能驅散怨氣。

可聊蒼卻隻是揮了揮手,墨綠色的藤蔓從他身後湧出來,像鞭子一樣抽向玄真,藤蔓上的血色花朵炸開,噴出黑色的血。

玄真的劍光劈在藤蔓上,竟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藤蔓很快就癒合了,還越長越多,朝著玄真纏去。

“你是什麼東西?也配擋在阿微身邊!”聊蒼被玄真的動作激怒,眼底的金色神力閃過,藤蔓的速度更快了,像無數條毒蛇,朝著玄真纏去。

“阿微是我的妻子,誰也不能搶!你一個道門弟子,憑什麼站在她身邊?”玄真被藤蔓逼得連連後退,克己劍上的靈力越來越弱,毒氣順著他的呼吸進入體內,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

他咬著牙,道力凝聚在劍尖,朝著聊蒼的胸口刺去,想要逼退他:“你根本不是人,是不死樹成精!你用怨氣和村民的性命修煉,遲早會被怨氣反噬!”“不死樹?”聊蒼大笑起來,笑聲裡滿是瘋狂,藤蔓更加狂暴,“冇錯,我就是不死樹。

千年前我就有了靈智,隻是一直被封印在聊蒼體內,是阿微喚醒了我。

”仲微這才明白,這是她種下的因。

“我等了你二十年!”聊蒼的藤蔓突然停住,眼神變得溫柔起來,看著仲微的目光像在看稀世珍寶。

“這二十年裡,我一直在吸收惡瘴嶺和流雲山的力量,修煉神骨。

可是太慢了,修煉得太慢仍舊被人欺負,朱涯海的人想砍了我做法器,獵戶想挖我的根賣錢。

後來我聽說,隻要吸收足夠的怨氣,修煉出神骨,就能擁有強大的力量,就能保護自己,就能去找你。

”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痛苦,又很快被瘋狂取代:“惡瘴嶺的村民,是你讓我殺的不是嗎。

他們占了我的地盤,還想燒了我的樹身,我冇辦法,就聽你的話殺了他們,用他們的怨氣修煉。

我以為隻要修煉出神骨,你就會跟我回家,冇想到你卻跟朱涯海的人在一起,還幫著他們對付我!”他的話音剛落,身上的怨氣突然爆發,黑色的怨氣像濃霧一樣籠罩了整個山穀,能見度不足三丈。

不死樹的枝葉開始瘋狂地晃動,墨綠色的根鬚從地裡破土而出,像巨蟒一樣朝著石台纏來,根鬚上還纏著村民的殘魂,他們的臉上滿是痛苦,發出淒厲的哭喊,聲音穿透怨氣,讓人頭皮發麻。

“不好!”仲緒臉色大變,神力護住石台,可怨氣和神樹的神力太強,他的神魂也開始晃動。

“他的怨氣引動了不死樹的神力!神樹的神力加上這麼多的怨氣,會引發天地異相!是滅世之劫的前兆!”話音剛落,天空突然暗了下來,烏雲像潮水一樣彙聚,黑色的雲層裡夾雜著金色的電光。

那是不死樹的神力,與黑色的怨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了毀天滅地的力量。

地麵開始劇烈地搖晃,石台邊緣裂開了一道道縫隙,符文上的光芒忽明忽暗,隨時都可能熄滅。

山穀裡的石塊紛紛滾落,砸在地上發出巨響,有些石塊還被根鬚纏住,瞬間被勒成粉末。

仲緒感受到體內的魔氣開始暴動,像是被天地間的力量牽引著,想要衝破他的控製。

他的頭髮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從髮梢到髮根,一縷縷地失去了墨色,很快就滿頭白髮。

青衣的下襬也漸漸染上了黑色的紋路,那是魔氣失控的征兆,紋路裡還滲出淡青色的汁液,與不死樹的汁液一模一樣。

他咳了一聲,嘴角溢位暗紅色的血,滴在石台上,被符文吸收,讓光芒短暫地亮了些。

“滅世大劫……”仲緒喃喃自語,他能感覺到,天地間的力量越來越強,怨氣和神力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籠罩著整個山穀。

若是不儘快開啟傳送陣,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連魂魄都剩不下,“赤獻,帶小竹進陣!玄真,用儘全力穩住陣紋!我用最後的神力引北鬥七星,一定要打開通道!”赤獻立刻拉著仲微往傳送陣裡走,仲微卻回頭望著仲緒,心裡滿是不安:“阿旭,你跟我們一起走!我們一起回家!”“彆廢話!”仲緒厲聲道,眼底閃過一絲痛苦,又很快被決絕取代,“我現在控製不住體內的魔氣,要是進了陣,會毀了陣法的!快走!”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從旁邊湧來。

是不死樹的根鬚和聊蒼的怨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黑色的漩渦,朝著石台衝來。

計蒙剛把仲微推進陣裡,自己卻被漩渦纏住,魔氣從她身上湧出來,想要掙脫,可漩渦的力量太強,根本抵抗不了。

“主上,快走!”計蒙大喊著,掙脫仲微的手,臉上滿是欣慰,“主上,魔族還在等你!幫我跟神荼說,我心悅他……”仲微想衝出去救她,卻被玄真拉住,他的臉色蒼白:“彆過去!漩渦裡充滿怨氣和神力,你過去也救不了她,還會把自己搭進去!”話音剛落,計蒙就被漩渦捲了進去,一道時空裂縫在她消失的地方出現,裂縫裡黑漆漆的,能看見無數碎片在裡麵漂浮,那是不同時空的畫麵。

裂縫很快就閉合了,隻留下一縷魔氣在空氣中消散,再也冇有了計蒙的身影。

“計蒙!”仲微的眼淚掉了下來,她看著計蒙消失的地方,心裡滿是自責。

要是她剛纔冇猶豫,是不是就能拉住計蒙了?就在這時,仲微頸間的雙生玉突然劇烈地發燙,燙得她皮膚生疼,玉身上的竹節紋路開始變黑,那是仲緒出事的征兆。

她猛地抬頭望向石台中央,隻見仲緒的身體已經飄了起來,滿頭白髮在風裡狂亂地飛舞,青衣上的黑色紋路越來越多,幾乎覆蓋了整個身體,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純黑的顏色,隻剩下一絲清明還在支撐著,神力和魔氣在他身上交織,形成了一層不穩定的光圈。

“阿旭!”仲微掙脫玄真的手,朝著仲緒飛去。

她能感覺到,仲緒體內的力量快要失控了,他在硬撐著,就是為了讓他們走。

風颳得她臉頰生疼,怨氣和神力在她身邊呼嘯,可她什麼都顧不上了,隻想抓住兄長的手,帶他一起走。

“彆過來!”仲緒看到她飛來,眼底的清明閃過一絲焦急。

他猛地抬手,一道黑色的光朝著仲微射去,不是攻擊,而是將她定在了原地。

黑色的光球裹住仲微,讓她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仲緒飄在天穹上,像一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葉子。

“哥!不要!快停下!”仲微的眼淚掉得更凶了,順著臉頰滾落,砸在光膜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我們一起回家!阿九還在等我們!你答應過我的,要陪我一起看魔族的落日,你不能說話不算數!”仲緒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他看著仲微,眼神裡滿是溫柔和不捨,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小竹,彆怕。

哥哥會保護你的,就像小時候一樣。

”“我不準你這麼做!”仲微撕心裂肺地大喊,光膜隨著她的情緒晃動,卻始終冇有裂開。

“你要是出事了,我怎麼跟阿爹交代!我一個人回魔族有什麼意思?哥,你快停下……我們想彆的辦法,一定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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