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雨逢夏 第十八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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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滴
他走了以後,她突然覺得有點兒喜歡他。
而且這種喜歡隨著他不在的日子與日俱增。
——1013記
不知道第幾次從發呆中驚醒,貝琬突然發現這個難以置信的事實。
她有點兒想念他。雖然記憶的碎片都是零零散散的,而且也僅存不多。
下午的第三節課,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帶著曆史知識點大全爬上了天台。
都說知識能填半飽,但貝琬越背越餓。
到最後,知識點一個都冇背下來,反而腦海中全是菜名和生動配圖。她垂涎三尺,猛灌了自己半瓶水。
結果後邊稍稍動一動,胃裡的水還在晃盪。
她認命地對著手腕上換過的紅色石英錶數秒。——那是媽媽之前戴著的,現在留給她戴。
貝琬的思維又發散開去,她冇由來地想起三人並肩作戰的那天。陳千庫當時的臉嚴肅得可怕,說的話也是冷冰冰,都讓她有點兒害怕。
明明不是他的錯。
但是他愧疚得要命,並一應承諾要給她買表。
想起他當天抿嘴不語的小表情,貝琬忍不住勾起唇角,在空曠的天台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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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過幾天,賴子就帶來一個非常令人振奮人心的訊息。說是剛好上學路上碰見陳千庫,邀請他們幾個朋友一起慶祝生日。
“他說就簡單吃個飯,也好久冇見了。冇時間也無所謂,以後都有機會。”賴子簡單挑了幾個要點陳述。
然後他偏過頭看奮筆疾書的樂禮,“怎麼樣,走不走?”
樂禮啊了聲,冇立刻答應下來,看樣子是還沉浸在數學的大題解題步驟裡。
賴子盯了她幾眼,“那就到時候再說。”
貝琬探出頭,卻被課桌阻擋住,頭能夠延伸的範圍終歸是有限的,前邊的兩人愣是冇注意到她。
她失落地低下了頭。
怎麼不問我,我想去我想去我想去我要去。她在心裡嘀咕著,樂禮突然像是通上了心靈感應,問:“琬琬呢?要不要去?”
“去!”貝琬洪亮地回答。
不過她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誇張,於是欲蓋彌彰地慢慢補充了幾句,“和他都好久不見麵了就聚一聚嘛,而且也正好可以放鬆開心一下。我們也能白嫖一頓飯哈哈哈哈。”
然後她急切地尋求樂禮的讚同,“你說呢?禮禮。”
樂禮瞟了賴子一眼,“那咱們就走唄。陳千庫生日幾月幾號啊?”
賴子思考了一下,遲疑地開口:“十月二十八?”
“到底幾號?”
“哎呀28啦,我肯定冇記錯。”
貝琬打開小日曆,用藍筆在十月二十八日上畫了一個圈。
她望著這個圓圈裡的數字“28”出神,心底莫名有些雀躍,於是嘴角不自覺便揚起一個笑容。回過神來時自習課的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她偷偷觀察了一圈四周,小心翼翼地把美滋滋的笑揣回懷裡。
很快了,再過二十天就可以見麵。
她開始掰著手指頭數日子,就像蝸牛緩慢蠕動,每過一天都離雨季的青草更近一點。
直到這一天真的來臨,蝸牛褪去身上的軟殼,準備迎接潮濕的季節。
“哇,琬琬,你穿這條裙子很好看誒。”樂禮和貝琬在離家不遠的十字路口碰麵,她一臉驚豔地看向對方。
貝琬穿了一件純白的連衣裙,袖口和領口都以藏青色鑲邊,收腰處繫了一根細腰,帶垂感的裙襬帶有褶皺和簡潔的花紋。
貝琬有些羞澀地扯了扯裙襬,偏頭躲開視線,“嗯。去年暑假買的,一直冇機會穿。”她挽起樂禮的胳膊往前走,心跳開始偏離規律。
期待的情緒漫天飛舞,快要達到峰值。
“樂禮,這邊!”快走到霖立的時候,大老遠的就看見飯店門口賴子在衝著他們揮手。
樂禮拉著她走過去,和賴子打了個照麵,“今天怎麼穿得人模狗樣的。”樂禮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圈,上麵穿著件襯衫,下麵是牛仔褲,能看出來稍微打扮過一番,“你這是過來搶人風頭了?”
“爺天生麗質難自棄,隨便一穿就是焦點好吧。”
賴子大大方方地轉了一圈,全方位立體展示了下自己的穿搭。
他說著,突然調轉了視線,衝著貝琬吹了聲口哨,“喲嗬,貝琬今天花心思了啊。”
貝琬突然被cue,打著哈哈想矇混過去。此時她身後卻突然傳來聲音,“怎麼不進去?”
好久冇聽見的聲音。
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有些僵硬地愣在原地,等陳千庫走麵前來才慢吞吞地擡起頭,卻還是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他的眼睛。
陳千庫看到她之後柔和了眉眼,衝著她笑了一下。
她的心莫名漏了一拍,動作也頓住。
隨即他招呼著大家進去。
背後,貝琬才鬆開了握緊的手,動作自在了些。
“包廂,對,昨天訂好的。”他和前台覈對資訊。
前台從機器裡拉出一張單子,然後遞給他,朝前麵做出“請”的姿勢,“2樓222包廂。”
貝琬連忙跟上他們的步子,然後進了包廂。
這個包廂不隻是吃飯的地方,還有k歌的設備之類的,現在裡麵隻有他們幾個人。
“先等等,還有幾個朋友冇來。”他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
不過他突然腳步停了,然後轉頭看她,蹦出一句,“小貝琬,今天很漂亮。”
陳千庫笑起來,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
貝琬有點侷促地摸了摸劉海,靦腆地衝著他笑。
他還想說些什麼,不過很快手機就響起來。
他接了個電話往樓下走。
“咱來得太早了?”賴子挑眉。
貝琬聞聲瞟了眼手錶,嗯。確實有點太早了。
約定好是六點半,現在才六點。
本來樂禮定好他們在六點集合,卻被她以一己之力提前了半個小時。她想著,有些心虛地看了看樂禮。
貝琬找了個靠裡麵的位置挨樂禮坐下。賴子則坐在樂禮的另一邊,把手裡的餐具塑料裝都拆開。“想喝點什麼?”他問。
“我想喝西瓜汁,有西瓜汁嗎這裡?”樂禮翻著菜單,一口氣翻到後麵的飲料區。
“有,那我也喝西瓜汁好了。”賴子指著菜單裡的鮮榨西瓜汁圖片。
“我喝橙汁。”貝琬從桌上順手拿了瓶果粒橙。
等了大概十分鐘不到,門口傳來細碎的聲音。
“誒,千庫,前幾天我發給你那幾首deo怎麼樣?你怎麼還不回我,快點定一個先行曲。”一個金髮的男生挨著陳千庫的肩一起走上來,兩個人並肩走窄窄的樓梯,還顯得有點兒礙手礙腳。
“彆急。”他淡定回覆兩個字。
引得金髮男生無語地嘖了聲,“行,就你冷靜。算了,看在你生日的麵上放過你。”
金髮男生撇了撇嘴,貌似無意地往後瞥了一眼。
後邊的樓梯上又陸陸續續上來一些人,腳步聲參差。
他壓低了聲音說話,“叫他來乾嘛?都和你說了他不是個好東西,這傢夥之前看起來就陰險,現在出道之後更是又裝又討厭。”
陳千庫眼神警告他,“說什麼呢?阿澤是我朋友。彆給我胡說八道。”
“戚——你朋友,是朋友倒是幫忙啊?你準備這次個人出道,他倒是兩手一攤,說句抱歉剛出道冇資源。”
阿澤這時候從簇擁著的人群中出來,跟上前麵兩個人,然後勾住他倆的脖子,“說什麼呢?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他臉上帶著笑意,頗親昵的樣子。
“冇呢,說你剛出道成績就這麼好,剛出的這張專叫正麵我聽了,真的不錯。”陳千庫輕輕撞了下他,笑著。
“哈哈哈,那是tiya專門為我量身定做的。幸虧冇辜負她哈哈哈哈。”阿澤笑起來,冇注意到旁邊金髮男生快翻到天上去的白眼。
金髮男生無痕擺脫了他,先一步跨進包廂。
“誒?你們是千庫的高中朋友嗎?”他驚訝出聲。
“對,我們都育華的。”賴子衝著他揚了揚下巴,點頭示意了一下。
金髮男生突然起了興趣,饒有興致地說,“好久冇看見這麼正常的高中生了。”
這人說話奇怪,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過他本人倒是根本不在意,隻是隨著自己的腦迴路說話。
或許是男生間的默契,金髮男和賴子倒是看起來投機得很,他熟稔地挑了賴子旁邊的位置坐下。
“我是salt,bass手。”salt翹起二郎腿,自我介紹。
賴子拉長了音調:“噢——”
後麵又浩浩蕩蕩走進來四個人,加上陳千庫最後進來,包廂裡一共九個人。
一齊進來的那四個人中,一個是貝琬認得的,叫阿澤。
阿澤旁邊有個身材火辣的女生,穿著露腰短袖和牛仔褲,挽著他的手,估計是他的女朋友。
剩下一個是一個長髮男生,很沉默,自他進來冇說過一句話,也冇讓貝琬看見他的右眼過一次。
長長的頭髮遮住了他的右眼和大半的臉。隻露出一隻淩厲的左眼——啊,還是雙眼皮,不過有點肌無力,所以看起來是倒三白。
看起來就像是藝術家。街頭流浪藝術家。
貝琬默默等待著開飯,早上起床之後都冇吃多少,導致現在唾液腺急遽分泌唾液。
這時候包廂裡突然響起一句粗口,“我去。”
貝琬循著聲音找過去,是阿澤的女朋友,她嚼著口香糖,濃妝貌美的臉上頗有些不耐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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