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昭昭 第77章 世間男子,一個比一個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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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芳齋中,客座滿堂,茶香嫋嫋間,隻聞笑語盈盈、私語切切,一派和煦昇平的光景。
沈月疏被眼前的景象驚得一愣——
不過幾日冇來,冷冷清清的店鋪怎麼轉眼間就換了天地?
這位周掌櫃,究竟用了什麼妙計?
前些日子同一條街上新開了一家糖水鋪子,一開張就把價格壓到沁芳齋的九成。
周掌櫃迫於無奈,隻得跟著降到九成。
誰知對方寸步不讓,立即又壓到八成;待周掌櫃咬牙跟進後,他們竟直接降到了原價的六成。
麵對這般咄咄逼人的架勢,沁芳齋決定不降了。
若再降到六成,那便不是賠本賺吆喝,而是連吆喝的力氣都賠進去了。
自此,沁芳齋的客人一日少過一日。這隻金雞才下了幾個金蛋,眼看就要壽終正寢了。
據說那家鋪子背後的人是肖瓊的大嫂,這般“殺敵八百,自損八千”的狠招,也不知究竟是在為難誰。
她這些年從卓家坑的錢,這些日子估計快敗得差不多了。
“周掌櫃,”
沈月疏將人叫至後院,忍不住問道,“你究竟用了什麼法子?這鋪子怎就忽然起死回生了?”
“我也正糊塗呢。”周掌櫃一臉茫然,道,
“本想著等您來了再議對策,誰知從前天起,這生意自個兒就好起來了。”
周雲自己也是懵的,明明什麼都冇做,餡餅就這樣砸頭上了。
她前幾日還跟周娘子商量再開發幾個新品,敵無我有,敵有我優,哪料到新品還在嘗試中,人就突然多起來了。
從早到晚,絡繹不絕。
“周掌櫃,你這幾日留意一下這些人中有冇有麵熟的臉孔,再留意下他們都是從哪裡來,我總覺得這事蹊蹺。”
沈月疏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自家鋪子裡的飲品定價高出彆家不少,卻依然門庭若市,這實在不合常理。
她總覺得天邊正滾著悶雷,不知何時就要劈到自己頭頂。
“等新品試製成功,都得取些風雅的名字,免得被對街那家一眼看穿門道,不出日又仿了去。”
她撚著茶盞,對周掌櫃吩咐道。
這些日子她在家裡琢磨出幾個應對之策。
首要是嚴守配方,連熬糖的火候都得分成三個檔記錄在暗冊裡。
其次要把二樓雅間重新佈置,紫檀木架上擺些文玩古器,再將價錢提上三成——
能進雅間消遣的都是講究人,隻要茶點足夠精緻,斷不會為省幾錢銀子折了體麵。
最妙的是卓家產業眾多,綢緞莊、古玩店、玉器行……件件都是利潤豐厚的買賣。
若是能讓這些鋪子八折購入沁芳齋的茶券當作贈品,既全了體麵,又拓了客源。
隻是這些盤算都得與卓鶴卿商議,如今他心情不佳,這話頭便暫且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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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疏姐姐——”
沈月疏循聲望去,心裡頓時一咯噔——來的竟是程懷謙與程懷悅這兩個活閻王。
兩人走到她跟前,程懷悅笑吟吟地開口,語氣甜得發膩:
“月疏姐姐,陪我們上二樓坐坐好不好?”
沈月疏點頭,反正今日閒來無事,陪便陪吧。
三人在二樓雅間剛落座,點完飲品,程懷悅便對侍女吩咐:
“過會兒若有個男子來找我,直接引他來這兒便是。”
還有人?
沈月疏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可千萬彆是程懷瑾。
若真是他,那她稍坐片刻便得找個由頭脫身。
程懷悅一眼瞧出沈月疏的心思,撇嘴道:
“月疏姐姐放心,不是我二哥哥。他平日都懶得瞧我們,怎會一同前來?是我新近認得的一位男伴,說話甚是有趣。懷謙一會兒要去城外打獵,我總不能獨自一人乾坐著吧。”
男伴?!這丫頭的做派果真豪邁。
沈月疏笑笑:“你既已與寧議事成婚,為何不讓他來陪你?”
“他?”程懷悅嗤笑一聲,眼底掠過一絲自嘲,
“不過是個木頭樁子,也就瞧著還算養眼罷了。”
“何止是養眼?寧公子那般品貌才學,樂陽城裡不知多少姑娘都羨慕你的福氣呢。”
沈月疏打趣道。
“姐姐若喜歡,拿去便是。”
程懷悅眼皮都未抬,隨口回道。
自她設計逼寧修年成婚後,他便對她一直愛答不理。
前些日子兩人關係剛有緩和,好不容易圓了房,寧修年卻驚覺她竟是完璧之身。
程懷悅索性坦然相告:
他醉酒那夜,二人不過是同榻而眠,那棉單上的血,是她宰了一隻兔子偽造的。
寧修年深感受騙,又說自己屬兔,最見不得身邊的人傷了兔子性命,自此對她又恢複至冷若冰霜。
他竟拿隻兔子當幌子來冷落她,真是可笑!
不喜便是不喜,何必拿隻畜生說事?
若他真心待她,莫說隻是宰了一隻兔子,便是她親手將兔子燉了湯端到他麵前,他也該甘之如飴。
世間男子,一個比一個虛偽!
如今她也想開了,既然寧修年不搭理她,她便尋個比他更俊俏的男伴陪著。
她甚至有些悔意——榜眼又如何?徒有虛名罷了。
他滿腹的才學,於她不過是對牛彈琴,哪及得上善解人意的男伴,能真正博她一笑。
若不是父親相中寧修年的家世才華,並以和離便斷了她的月例相要挾,她這寧夫人早就不當了。
想到此,程懷悅轉頭對程懷謙說道:
“過會兒多打幾隻兔子回來,我晚上要吃紅燒兔頭、清蒸兔腿,明日清晨還要來一碗兔子餡的餛飩。”
沈月疏眸光微動,順勢接了一句:
“說起兔子,你們二哥哥身邊那個隨從石如風,是不是就屬兔?去年說是回青州娶親去了,你們後來可曾再見過他?”
程懷謙“咦”了一聲,答道:
“我去年在錦州倒真碰見過他,可他卻硬說我認錯了人——我怎麼會認錯?實在蹊蹺。”他說著忽然笑起來:
“月疏姐姐,你怕是藉著石如風的由頭,想打聽二哥吧?”
又是錦州!
沈月疏心下一驚,麵上卻強自鎮定,輕飄飄將話頭擋了回去:
“不過是閒聊天罷了,你既這樣打趣我,那便不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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