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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雲浮 第139章 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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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的年節,遇見一堆麻煩,新年一過,天氣都漸漸回春,諦聽反而清閒下來。

一連小半個月,街麵上連個偷兒都沒找見幾個。

德馨堂內哭訴的苦主消耗掉的粗麻布的帕子也省了不少。

周成都琢磨著,想趁機回老家去探探親,最近諦聽事繁,他過年都沒能趕回去,估計他老爹,老孃,叔叔伯伯們心裡頭該想他了,雖然他們當麵從來都不提。

小林卻是搖頭:“我這心裡頭可是毛毛的,跟你們講,咱們諦聽每次清閒的時間一久,一旦超過半個月,那都是大事的預兆,特彆準。”

周成:“……不能吧。”

結果第二日,黃輝帶著一身寒氣從外麵回來,神色凝重,進門就叫楊菁:“菁娘,去備齊了兵刃,領些銀子,陪謝使出趟公差,去蔡縣。”

小林一驚,一下子站起身,本能地與楊菁一對眼。

黃輝頓了頓,一臉的嚴肅凝重:“蔡縣出事了。”

這蔡縣古名鳳台,有個淮水上的老渡口,上百年的曆史,自來是連線黃河長江的重要水道,交通便利,商旅眾多,昔年,前朝惠帝在位,就曾說鳳台乃鳳鳴之地,寶光四射,是一等一的好地處。

可近來,這一片的老渡口卻哄起了幺蛾子,說是幾個客商,路上耽誤了時間隻能夜裡行船,沒成想行至渡口,遠遠就見一艘鬼船燃著熊熊大火,順著風呼嘯而去,上頭鬼哭狼嚎的,他們嚇得不輕。

等之後縣衙的差役趕到,卻連塊板子都沒找到,更不要說船。

一開始眾人都覺得是這客商腦子糊塗,晚上天黑看花了眼,可沒兩日,渡口碼頭上做事的幾個力工說去捕魚,魚沒捕到,四個力工有三個失蹤,隻有一個生還,卻一問三不知,隻說自己在漁船上睡了一覺,睡得特彆沉,一睜眼,其他人都不見了,他找了半天也沒找見。

這人回了岸上就病了,呼吸急促憋氣,越想越害怕,還說自己好像隱隱約約,半夢半醒地感覺有東西壓他,很難受。

“出了這樣的事,當地都在傳,說當年大禹治水,淮渦水神鎖在了不遠處的龜山,如今水神蘇醒,水中便妖魔叢生,上岸捕人飼神呢。”

黃輝臉色實在難看,“昨天得的訊息,咱們諦聽差役死了七個,還有幾個下落不明,刀筆吏王錚途經蔡縣失蹤,壽州知府家的小兒子,才五歲半的小孩兒也落水遭了難,隻找回來軀體,孩子的腦袋還沒撈到。”

一瞬間,偌大的衛所鴉雀無聲。

小林臉色大變。

“咱們諦聽在蔡縣當值的,是張桓吧?他可不得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愣是沒及時上報。”

“訊息都傳得沸沸揚揚,禦史在朝上都開始說,他才提了兩句,咱們謝使這麼好脾氣的人都發了火,準備親自過去一趟看看情況。”

楊菁連忙開始收拾行李。

小林圍著大堂轉了好幾圈,也沒敢同黃使說,他想去,隻能安慰自己:“張桓那小子一向機靈,去年諦聽刀筆吏們比武,王錚還闖入了前十,他幼年在嵩山附近住,好像跟個大和尚學了鐵砂掌,掌法是相當了得,我見過他練功,能掌切青石,切得無一分煙火氣,有一回他當著人麵動的手,等他走許久,石頭才悄無聲息地滑落,顯然是到了剛柔相濟的境界。”

“……他不一定是出了事,沒準和張桓兩個,一明一暗,在琢磨點什麼。”

小林也知道,這些不過是安撫自己。

諦聽的刀筆吏在外地失蹤,簡直捅破了天。

先不說他代表的是皇權,是陛下,光是他腦子裡裝的各種各樣的情報丟出去一些,諦聽上下,接下來至少三月半年的,就彆想休半日的假。

張桓既然訊息還暢通,他就沒道理不言語此事。

小林心裡像長了草。

他著急,謝風鳴更著急,諦聽的差役一口氣死那麼多,刀筆吏還丟了一個。

王錚他爹死在了戰場上,他娘與當今太後算是沒出五服的親戚,那可不是一般的刀筆吏。

人家孩子留在諦聽沒走,是覺得諦聽好升職,又是陛下親信,說白了,就是來鍍金的,可不是要玩命。

一大早,謝風鳴就騎馬帶著平安,和楊菁,江舟雪,並一隊二十四騎追風軍隨行出京城,直奔蔡縣。

大隊人馬行動,人吃馬嚼的,到底速度慢些。

可陛下的意思,謝風鳴必須帶一隊黑騎,畢竟是要出京,外麵的具體情況又不知道,有黑騎隨侍左右更安全。

現如今那幫土匪強梁仍是舊習氣,天不怕地不怕,官差也敢殺,萬一弄死了師弟,他這個當師兄的再雷霆震怒,活剮了對方又有什麼用?死了都死了,還能再活過來?

寧願麻煩些。

一路風餐露宿,又是深更半夜宿在山神廟,平安累得眼珠子直發愣,連喘氣的力氣都快沒有,抬頭一看,諦聽的楊文書還特彆有精神地去外頭黃坡上薅野菜。

什麼薺菜,蕨菜,馬頭蘭,灰灰菜,都薅回來打理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切碎了混上野雞蛋,野鳥蛋,拔幾棵野蔥,熱油裡炒一炒,配上烤得酥脆的餅子,縱然不比侯府大廚的手藝,也趕得上縣城裡小餐館的水平。

他家公子也是氣定神閒,挑水添柴加火收拾被褥,連山神像上的臟汙他都清理乾淨,又爬到屋頂上對那些孔洞略作修補。

‘五十萬’在廟門前一坐,也是脊梁骨筆直,坐得比菩薩還要安靜。

隻有他,渾身像散了架,他心裡都有點懷疑人生,自己怎麼可能比公子還顯得嬌生慣養?

其實謝風鳴也懷念當年楊盟主出行的座駕。

馬車由千機閣最頂尖的大匠所製,既高且闊,減震還做得出類拔萃,由兩匹大宛汗血馬和兩匹河曲馬輪班來拉,行駛時哪怕是坑坑窪窪的山路也如履平地。

更離譜的是,這馬車還方便拆卸,熟手能在一刻鐘內完成拆卸和拚裝,後來千機閣那位大匠過世後,便再也做不出相同的。

那輛馬車隨著盟主的愛馬墜崖,從此成了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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